嚴蒙趕忙解釋道:“今夜雅藝坊中出了刺客,身形與景云姑娘極為相似,王爺正在排查作案之人,此舉是為王府洗脫嫌疑,還請郡主莫怪。”
青城并不理會二人,她對著珩王淺淺一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敢問珩王殿下,盜取壽禮的禍首可與景云有關(guān)?”
珩王迎著她的視線,淡然道:“無關(guān)?!?p> “殿下可有切實的證據(jù)證明景云今夜去過雅藝坊?”
“并無?!?p> “女子身形相似者眾多,如何能單憑身姿體態(tài)就妄加揣測,殿下此舉只恐不妥!”
珩王直直望向青城,道:“青城郡主說得極是!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今日景云姑娘曾前往鴻臚寺館舍打探消息,之后雅藝坊中就出現(xiàn)與其身形相似的女刺客,本王易地而處,當下最想尋出禍首的除了本王,便只有青城郡主了??ぶ髯孕◇w弱,難承武學之勞,今夜的女刺客斷不會是郡主。但據(jù)說郡主身邊有位侍女,武藝高強,輕功了得,尤其刀法不俗,故而登門一試,冒犯之處,還望郡主見諒?!?p> 青城并不知竟有此隱情,心頭一陣亂跳,手心慢慢沁出冷汗,但面不改色:“今日臣女酒樓開張,卻突生變故,珩王殿下走后,臣女實難心安,便讓景云四處打探消息,但鴻臚寺館舍戍衛(wèi)森嚴,景云打聽不出什么,無功而返,之后她再未出府,珩王殿下眼線遍布,一查便知。”
封義已試過景云的輕功和刀法,珩王定能分辨出景云絕非今夜他追蹤之人,疑心定可盡去,何況景云的確一直在府中。
果然,珩王道:“景云姑娘并非今夜雅藝坊中的刺客。”
青城聞言,立刻對著珩王斂衽肅拜,“臣女剛才多有冒犯之處,望珩王殿下恕罪,如今夜已深,想來殿下還要去往別處排查,臣女恭送殿下。”
珩王深深地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待一行人出了王府,青城長舒一口氣,后背驚出的冷汗被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顫。
慶星和景云圍攏過來,青城問起景云的傷勢,景云搖頭:“封義點到為止,奴婢并未受傷,郡主不必憂心,都是奴婢辦事不利,被鴻臚寺的人瞧出端倪?!?p> “不,應該是珩王走后,武寧衛(wèi)就一直在暗中監(jiān)視我們的動向?!?p> “這個珩王,心思也太深了,簡直就是只狐貍!”
慶星蹙眉感嘆,轉(zhuǎn)而一臉慶幸道,“幸虧郡主服用的治療失語之癥的藥方中有一味壓制內(nèi)力的藥,一旦運功,之后的幾日里會內(nèi)力盡失,否則今日珩王一下就能試出郡主的武功。”
想到青城與珩王交手,景云一陣后怕,她道:“郡主的藥還要吃上一段時日,內(nèi)力也會一直被壓制,武功會大受影響。在徹底停藥前,以后這種情況還是讓奴婢去吧,郡主不可再以身犯險?!?p> 二人言語神情中透著無盡憂色,青城轉(zhuǎn)身,輕拍她們的肩膀,以示安慰。
慶星心有余悸:“郡主,珩王應該不會再疑心咱們了吧?”
青城望著茫茫暗夜,輕輕搖頭。
珩王一路出了王府,封義和嚴蒙緊隨其后。
封義撫了撫腦后,懊惱道:“王爺,屬下剛才出手急了些,青城郡主怕是真的動了怒?!?p> 他一頓,轉(zhuǎn)而滿臉憂色,“王爺對瑄王的死有所懷疑,這些年一直在暗查此事,青城郡主與伊昭公主是摯友,又是當年宮中唯一幸存之人,王爺原本是要請郡主幫忙查明真相的,這下得罪了郡主,該如何是好?”
珩王面色從容,并無半點擔憂:“無妨。景云身手如何?”
“景云姑娘武功不俗,可輕功身法與今夜雅藝坊中的女刺客全然不同,且她用的刀比武寧衛(wèi)的雁翎刀的刀刃還要窄些,不可能造成類似那些護衛(wèi)脖頸處的創(chuàng)口。屬下實在好奇,那女刺客究竟用的何種兵刃?”
“是啊,”嚴蒙也是一頭霧水,“不僅兵刃成謎,而且這女子也太神秘了,她找出盧焜的罪證,又逼問出供詞,殺了一眾作惡多端的護衛(wèi),偏偏又留了盧焜一命,最后還成功逃走了,這人究竟什么身份?”
珩王想起今夜那女子的輕功身法,眉頭皺起:“繼續(xù)查,務必找出此人?!?p> 兩人應聲稱是。
此時已走到路口,三人各自上馬。
嚴蒙與封義并轡而行,他拍了拍封義的肩膀,道:“如今留在京中的幾個人中屬你武藝最高,景云能在你手下過招好幾個回合,何止是不俗,那是上乘好不好……”
說完,他面色一變,“完了,這就是說,景云姑娘武功在我之上!”
封義見嚴蒙一臉窘然,不由垂頭輕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道:“王爺,青城郡主的武功如何?”
“內(nèi)力根基極淺,近乎沒有,武功……”珩王本想說武功平平,細想了一下,道,“有個一招半式吧?!?p> “這倒是與傳聞相符,聽說王妃不許郡主舞弄兵器,府中的教習師父也不過教些強健體魄的招式,其實就是花拳繡腿,唬人用還行。據(jù)說郡主有一次學拉弓,結(jié)果不過一刻鐘,就把自己累暈過去了。”
一行人說著話,很快回到武寧司。
剛進門,鐘亭便迎了上來。
他裝束整齊,身上的衣衫明顯剛換過,卻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每當這時,封義就知道,定然是拿到供詞了。
果然,鐘亭行禮后,從懷中取出一份證詞遞了過來:“王爺,除了今夜盧焜在雅藝坊中寫下的供詞外,他還交待了一件事。三年前,瑄王和伊昭公主去夕霧峰狩獵時,隨行的人中除了盧定洲外,還有其女盧寶音?!?p> 嚴蒙道:“我們一早就查到當日盧定洲隨行在列,王爺猜測他可能知道一些內(nèi)情,這才坐實盧焜的罪名,借壽禮案讓盧定洲回京受審,既然當時盧寶音也在,不如找個由頭也審問一番,至少可以驗證盧定洲的供詞。”
珩王雙眼半瞇,道:“即刻整理出卷宗?!?p> 幾人抱拳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