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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求憐?笑話!她毀婚書嫁太子

第13章 太子護(hù)短

  ……

  時(shí)辰在花開花落之間,緩緩流淌著。

  三月十五,正為良日。

  明德長公主為皇上一母同胞的嫡姐,身份尊貴至極。

  她喜賞花,亦喜年輕兒郎的朝氣蓬勃,圍簇著她。

  是以,每年的這一日她皆會(huì)設(shè)賞花宴,宴請(qǐng)長安城的子弟與貴女至長公主府。

  宴前。

  太傅府。

  傅槿禾坐在銅鏡前,穿了十二破留仙裙,珠圍翠繞,耳著明月珰。

  她玉靨略施粉黛,眉若遠(yuǎn)山裊裊娜娜,唇不點(diǎn)而朱。

  美人如斯,楚楚動(dòng)人,風(fēng)流蘊(yùn)藉。

  魚南婉輕輕地?fù)崦甸群痰念^發(fā),愛憐道:“阿禾,若是在長公主府受了委屈,不必忍著,只管打罵回去?!?p>  “一切有太傅府為你做主?!?p>  父母之愛子,則為計(jì)之深遠(yuǎn)。

  天知道,當(dāng)她得知阿禾情斷宋鈞堯,是有多欣慰歡喜。阿禾不必再受他冷眼相待,不必再為傷心垂淚。

  她惟愿阿禾平喜安康,覓得如意郎君,一生盡歡。

  而阿禾從前屢屢在長公主府為那些人欺辱陷害,他們一個(gè)個(gè)都狼狽為奸,肆意看阿禾的笑話。

  她如何能忍心?

  傅槿禾彎了彎眉,她略顯嬌憨地蹭了蹭魚南婉的掌心,語氣輕柔:“娘,您放心,阿禾省得的。”

  魚南婉柔軟得不行,她語氣滿滿是憐惜:“好,那阿禾便去赴宴罷?!?p>  傅槿禾站起身,對(duì)著魚南婉道:“娘,阿禾去去便回。”

  她朝著門外柔橈輕曼地走去,裙裾搖曳,似在湖面上的落花,

  今日天朗氣清,蒼穹一望無垠。

  傅槿禾稍稍抬起頭,凝視著遠(yuǎn)方。

  她微微一笑,心卻冷似寒冰。

  今日有一場(chǎng)硬仗要打,每毀壞劇情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如履薄冰。

  但她不能輸,要贏得漂亮。

  ……

  長公主府。

  林苑。

  芳草依依,百花爭奇斗艷,香氣四溢。

  一眾正值年少的貴女與兒郎三五成群地圍簇著石案,或在烹茶,或在吟詩作對(duì),或在執(zhí)棋對(duì)弈。

  一派歡聲笑語,恣意輕薄。

  江蔓雪挑選了離男子最近的位置,她媚眼含情脈脈,幽幽地望向宋鈞堯。

  她微舔著紅唇,極盡撩撥姿態(tài)。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暗地里與阿堯傳情,不失為一種別樣的情趣。

  宋鈞堯眼神暗了暗,身體慢慢發(fā)熱。

  這幾日阿雪與他領(lǐng)略了前所未有的歡愉與刺激,叫他回味無窮。

  與傅槿禾那塊死板的木頭相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他惡劣地想道,這是傅槿禾逼他的,不然他何以會(huì)這般快與阿雪交合在一起。

  若是她得知他與阿雪已表心意,背著她有了肌膚之親,她恐怕是悔不當(dāng)初,痛徹心扉。

  手臂依舊纏裹著紗布的楚長凌留意到兩人的眉目傳情,他目光盡是陰霾。

  不知怎地,經(jīng)歷過云顛山遭惡狼追擊一事后,他心理產(chǎn)生不小的變化。

  放在以往,他會(huì)視若無睹,只要江小姐幸福即可。

  可如今,他恨不得將宋鈞堯胖揍一頓,甚至對(duì)江小姐亦有一絲怨懟:他哪里比不得宋鈞堯?

  至于趙家兄弟一人手折,一人骨折,在府中養(yǎng)傷。

  昔日的四人好友,悄然無聲地分崩離析。

  忽然,下人傳唱道:“傅小姐到——”

  談笑聲戛然而止,眾人朝著傳唱的方向望去。

  春日宴的傅槿禾風(fēng)姿款款,談吐清晰,甚至稱得上字字珠璣,他們不可謂不是歷歷在目。

  傅槿禾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

  她目不斜視,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穩(wěn)妥,行至一個(gè)無人落座的石案。

  春光融融泄泄,打落在她如花玉似的臉龐上,且行且坐且從容。

  內(nèi)心充盈者,獨(dú)行亦如眾。

  眾人的臉色變了又變,他們的目光微妙。

  傅槿禾果真是徹底變了。此前是他們厭惡嫌棄她,如今倒過來她不屑與他們?yōu)槲椤?p>  “她究竟在拿喬什么?裝出這副孤芳自賞的模樣,真是令人作嘔?!庇腥私蛔±涑盁嶂S。

  “莫不是她在另辟新徑,引起宋小將軍的注意?”

  宋鈞堯的目光不由追隨著傅槿禾,英俊的臉龐甚為陰郁。

  下一瞬,他意識(shí)到他主動(dòng)關(guān)注她,便避如蛇蝎地收回了視線。

  江蔓雪紅唇勾了勾,媚眼劃過了一絲青幽幽的毒光。

  果然,阿堯被傅槿禾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攪得心神不定了。

  可那又如何?今日過后,傅槿禾身名俱滅,卑賤如螻蟻,再也不能阻攔她與阿堯真心相愛。

  楚長凌目光陰森地剜著傅槿禾,似要將剜出一個(gè)洞。

  賤人。她傷其臂,他要將她四肢砍斷,做成人彘。

  傅槿禾察覺到幾道格外“熱切”的目光,她玉指輕敲著石案。

  一擊,兩擊,三擊……

  擊擊規(guī)律有力,似蘊(yùn)著泠泠殺鋒。

  又聽得下人在傳唱:“明德長公主到——”

  “太子殿下到——”

  明德長公主走在最前面,她身著寶藍(lán)色華服,發(fā)髻上點(diǎn)綴著幾顆寶石,威儀十足。

  沈明嵐在旁側(cè)扶著她,她以極其毒辣的目光鎖定著傅槿禾。

  傅槿禾目光澄澈,凝著灼灼的涼焰,似要將對(duì)方的心思看透。

  沈明嵐一陣心虛,避開了視線。

  等她反應(yīng)過來,異常惱恨,她生母是嫡長公主,身份貴重,還懼怕傅槿禾不成?

  身后,男子身姿高挑挺拔,巖巖而立。

  他骨相一絕,似玉樹臨風(fēng)前,拒人于千里之外。

  “見過長公主,見過太子殿下?!北娙似鹕恚睦飬s是驚詫不已。

  皇上嚴(yán)苛且多疑,是以宮中皇子事務(wù)雜多,也為避免皇上疑心與外臣勾結(jié),他們幾乎不參與宮外的宴會(huì)。

  更勿論矜漠寡情的太子殿下,他乍然出現(xiàn)于此,究竟為何而來?

  長公主行至上座,鳳目掃視著底下的簪纓子弟,帶著不可忤逆的威壓。

  隨即,她展露出笑容,道:“免禮。今日本宮設(shè)宴,諸位只管盡歡,無需拘束?!?p>  眾人再次齊聲道:“謝長公主,謝太子殿下。”

  按照往年的慣例,長公主在上座品酒賞花,望貴族子弟在下座玩樂。

  不過一會(huì)兒,宴會(huì)又充斥著朝氣蓬勃的歡笑聲。

  蕭玄胤坐得端方,目光不經(jīng)意地飄向一人一石案的傅槿禾。

  他將璞玉戴至心口的位置,滾滾熱度傳遞于此,仿似要在他硬邦邦的肌理留下一個(gè)深深的烙印。

  如此反復(fù),竟被傅槿禾“捉個(gè)現(xiàn)形”,二人四目相對(duì)。

  她一怔,卻是對(duì)著蕭玄胤輕然一笑。

  蕭玄胤眉色如山,微微頷首,他故作鎮(zhèn)定自若地望向別處。

  心底濃重又奢靡的欲念驚起狂風(fēng)駭浪,一浪接一浪,在他身體每一個(gè)角落蔓延著。

  阿禾,對(duì)他莞爾一笑,美若天仙。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耳根子竟是破天荒地紅了。

  忽然,長公主抬高了聲音,道:“今日開花正好,本宮提議以花為題,作詩一首?!?p>  她環(huán)顧一周,壓迫感十足的目光落在傅槿禾身上:“那便由傅小姐為先,可好?”

  話音剛落,眾人幸災(zāi)樂禍地看向傅槿禾,長安城何人不知,傅太傅學(xué)識(shí)淵博,卻是教養(yǎng)出粗鄙不堪的傅槿禾。

  她所作的詩狗屁不通,貽笑大方。

  被提及的傅槿禾站了起來,她的素靨平靜至極,絲毫不懼長公主脅迫的目光。

  數(shù)十年來,太傅府與長公主府素?zé)o恩怨,可長公主總是無理由地打壓她,殘害太傅府。

  又是所謂的劇情在作祟。一國長公主于此時(shí)的她而言,不過爾爾。

  她眸光淺薄,一字一頓道:“臣女才疏學(xué)淺,不愿獻(xiàn)丑?!?p>  一石驚起千層浪。

  眾人的心陡然一冷,他們不可置信地望著傅槿禾。

  她這是瘋了嗎?她哪里來的膽子?

  非但拂了長公主的面子,還意在諷刺長公主叫她出丑。

  長公主眉心狠狠一跳,她的臉龐竟是扭曲了起來。

  太久了,她身居高位已久,沒有人敢挑戰(zhàn)她的威嚴(yán)。

  沒想到竟是一個(gè)年紀(jì)輕輕的丫頭片子。

  她怒極反笑:“傅小姐,你對(duì)本宮可有不滿?”

  沈明嵐冷冷一笑,不知死活的東西。

  她適時(shí)地添了一把火:“聽聞傅小姐在太傅府隨心所欲,沒想到在長公主府亦是如此威風(fēng)凜凜?!?p>  墻倒眾人推,不少人在落井下石:“傅小姐慣來如此,她跋扈至極,許多人都吃了她的虧。”

  “長公主,她如此不敬您,您可要狠狠治她的罪!”

  傅槿禾清眸流轉(zhuǎn),眼睫靈動(dòng)。

  孤軍奮戰(zhàn),千夫所指,那又如何?她無畏無懼。既然能說出拒絕的話,她自有萬全之策。

  她正欲說話。

  一道禁欲分明的聲音傳來,攜裹著微不可查的冷戾:“吟詩作對(duì),但憑個(gè)人志趣?!?p>  “傅小姐既無此愿,皇姑母何苦脅迫傅小姐?”

  轟隆一聲,天邊似有雷鳴響起。

  眾人的臉色比方才聽到傅槿禾公然拒絕長公主還要震驚,甚至可以稱得上驚悚。

  他們像是見鬼似的,望向眉高眼深,直似神明降世的蕭玄胤。

  這,這還是他們認(rèn)知的太子殿下嗎?他瓊樓玉樹,從不近女色,竟然會(huì)維護(hù)一個(gè)臭名遠(yuǎn)揚(yáng)的毒女?

  傅槿禾心間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指尖微微酥麻。

  如同前世一般,她本以為無人在她身后,卻沒想到,會(huì)有人替她說話。

  她朝著蕭玄胤盈盈行了一個(gè)禮:“臣女謝過太子殿下?!?p>  蕭玄胤眸底浸染著細(xì)綿入骨的思慕。

  不知是否錯(cuò)覺,他矜淡的眉眼竟是繾綣了幾分。

  他道:“傅小姐無須多禮。”

  商尋歡所言不靠譜,卻滋生了他詭譎的貪念。他要走到阿禾身邊,窮其手段,一點(diǎn)點(diǎn),一滴滴地慢慢將她的心俘虜,直至能夠染指阿禾。

  他很想很想,將阿禾全身心侵占,耳鬢廝磨,撥云撩雨。

  二人“一唱一和”,倒是讓長公主根本下不了臺(tái)。

  她這個(gè)皇侄,素來與她不親近。今日還當(dāng)眾落她的面子!

  長公主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們倆個(gè)……”

  江蔓雪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妒忌如同瘋狂的藤蔓蠶食著她的心。

  她穿越而來之初,她第一眼盯上的人正是氣質(zhì)高華的蕭玄胤。她頻頻暗送秋波,他視若無睹,只能退而求其次撩撥阿堯。

  怎傅槿禾這個(gè)榆木疙瘩就入了他的眼?

  憑什么!

  她暗暗咬了咬牙,起身,為長公主解圍:“長公主,既是傅小姐不愿作詩,那臣女便班門弄斧了?!?p>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shí)節(jié)動(dòng)京城?!雹?p>  長公主臉色稍緩,百花當(dāng)中她猶愛國色天香的牡丹,江蔓雪倒是投其所好了。

  她不留余力地稱贊:“江小姐滿腹經(jīng)綸,冠蓋長安城,那是極好的?!?p>  眾人亦是紛紛附和:“長公主所言極是,江小姐才華橫溢,我等實(shí)在佩服?!?p>  “真真是好詩好詩,絕妙好詩!”

  一場(chǎng)鬧劇揭過,竟是無一人再敢明里暗里地貶低傅槿禾。

  大抵是有太子殿下為其“撐腰”,他們心有余悸。

  宋鈞堯仍是怔忪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明白,為何傅槿禾會(huì)與太子有所牽扯?

  她如此無所長的女子,也值得太子偏幫?

  他不由死死盯著雪膚花貌的傅槿禾,心里空落落,生起一絲恐慌:他是不是要被她所拋棄了?她日后會(huì)投入旁的男子懷抱,笑靨甜甜。

  不,絕無此可能!

  作詩依舊在持續(xù),才子佳人大放異彩。

  而傅槿禾靜坐一旁,悠然自得。

  一丫鬟上前,替傅槿禾添茶,猝不及防地,她失手將茶水濺落其裙上,留下刺眼的痕跡。

  她撲通一聲跪地,求饒道:“傅小姐,請(qǐng)您饒過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您可隨奴婢到清風(fēng)閣換下衣衫。”

  眾人的視線再次被傅槿禾此處吸引了過去。

  江蔓雪與沈明嵐的眼神同時(shí)一亮,伸手掩住嘴角惡毒的笑意。

  好戲就要開羅了。

  方才傅槿禾有多囂張狂妄,等會(huì)她就有多凄慘落魄。

  傅槿禾唇角浮起似有卻無的笑意,清眸沁著涼薄。

  她靜靜地望著“誠惶誠恐”的丫鬟,語氣極緩極慢:“如此甚好?!?p>  終于來了……

  ——

  注:①摘自劉禹錫《賞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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