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氣太快，似乎是風系的真理，率先撲面的便是凌厲的風壓，那三人似乎也產(chǎn)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愣在了原地。不遠處的止諾正在急忙地往這邊沖來，晨汐的手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古樸的法藏，默默念誦著術(shù)文，眉宇中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可還是太慢了，等到大家意識過來之后想要去救銳雯的時候，那刀氣已經(jīng)來到了銳雯的面前。
然后是……那樣的錯覺——
所有人眼中的刀氣徒然變緩，依然那樣霸道凌厲，卻失去了原有的果決，變得有些猶猶豫豫，又或者時光忽然變緩了一樣……總之，那道刀氣在斬到銳雯的一瞬間，似乎確實變慢了一線，說不出來的怪異。
然后便看到銳雯在那個瞬息輕輕側(cè)了側(cè)肩，刀氣便緊貼著他的肩頭與他錯身而過，深深地嵌入了大廳的墻壁中，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好、好隨意啊，就這樣躲過去了嗎？明明是白銀強者凌厲的一刀……
是錯覺嗎。
或者……根本就不是錯覺。
晨汐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身邊的幾人，發(fā)現(xiàn)大家的眼中也有著淡淡的不解與疑惑，但更多的是慶幸，她正在想也許自己真的沒有看錯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剛剛漫不經(jīng)心躲過刀氣的少年，有些僵硬地轉(zhuǎn)過了頭，一臉驚恐地望向這邊。
這……分明是嚇傻了的樣子吧，眾人中頓時傳來輕聲的嗤笑，晨汐則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看錯了嗎？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中有一絲小小的失望，就連她自己也很難說清這失望究竟是從何而來。
場中的三人怒哼一聲，各自撇開頭去，離開了大廳，剛剛還是有些愉快的晚宴便這樣不歡而散。止諾走到銳雯的身邊，皺著眉頭問道有沒有傷到什么地方，銳雯則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搖了搖頭，便聽到對方笑罵自己吃飯也要躲在這樣的角落，就算被砍成兩半大概也是活該……
人散的很快，晨汐走到銳雯身邊似乎也要說些什么，看到眼前的少年依舊是淡然的微笑，不由得怔了怔。她真的很難想象，就在剛才的時候，他幾乎都已經(jīng)觸碰到了死神的衣角。
這樣的淡然情緒，在少女心中有著小小的奇怪，哪里奇怪也說不上，只是覺得銳雯的溫和笑容與剛才嚇傻的樣子對比也太過鮮明了些?？梢仓皇切牡椎母杏X罷了，于是關(guān)切了幾句便要離開，一旁的止諾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給銳雯使了個顏色后便與少女一同離開了。
喂喂喂，你們就這樣走了啊，我還完全沒有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粗鴥扇讼У谋秤埃J雯則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
明天便可以到學院了，銳雯心中卻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大概是因為，牽掛。
他所牽掛的，所顧慮的，都在距離他很遙遠的地方，比如那個素未謀面的島嶼，再比如那個從未踏入的帝國?，F(xiàn)實比不上懷念，在學院，又不知道可以遇到怎樣的景象，沒有太大的期盼，因為期盼過猶不及，便會成為失望。那些傳說的故事在他的眼中只是傳說罷了，不如磨練自己的劍術(shù)更實在些。
或者。
那把黑色的重劍，是他唯一可以觸摸到的回憶。
夜深，卻是個月明星燦的夜晚，沒有云。
大概是有些明亮，飛艇上的魔法燈黯淡了許多，不知什么時候起，悄無聲息地熄滅，反倒只剩下了皎潔的月光與星光，單純自然，時光靜好。
銳雯佇立夜空，靜靜凝望著天邊明月。他面前，那把殘破不堪的黑色重劍靜立在空中，與他一起仰望著盛滿景色的夜晚。
修理燈盞的老人不知何時來到了銳雯的身后，這幾日與少年相遇，如今臨別，卻是第一次開口。
“你看月，在地上時，她是那樣渺小和遙遠，可即便到了天上，她也依然那樣渺小和遙遠，仿佛從未變過，就像一個深藏的秘密?！崩先俗叩戒J雯的身邊，和銳雯一起看著天邊明月，“你有秘密?！?p> “我？哪里來的秘密?！变J雯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比如眼前的這柄劍?！?p> 老人目光輕輕望向這柄劍，似乎是感受到了老人的鼓勵，這柄久經(jīng)沙場如今卻垂垂老矣的重劍，發(fā)出了一聲喜悅的嗡鳴。
銳雯則是輕輕皺了皺眉。
目光便是勢，老人用自己的勢，穿過了他的勢，靜靜感受著這柄劍。
“老先生是說勢嗎？”
“只是元素覺醒，便可以借勢躲過那一刀真理，頗有些讓人驚嘆……要知道元素覺醒便可以悟勢的人，天下間，我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p> “有人提點過我罷了?！?p> “呵，這樣啊……那么，那個人一定很高吧?！?p> “嗯，是很高，大概有十幾層樓那么高……”
“那么高嗎，會是誰呢？”
“不能說，說出來，就不是一個秘密了。”銳雯笑了笑，依然望著天邊明月，“老先生剛才也說過，月亮有秘密，我也有秘密?！?p> 老人點了點頭道：“這倒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老頭子原本也不該問這些，只是看你修了好幾天劍意，有些好奇帝國什么時候出了這樣的一位天才罷了?！?p> “老先生覺得我是天才？”銳雯笑了笑，“我其實也蠻佩服老先生的……”
“哦？哪里佩服，一個修燈的老人罷了……”
“佩服老先生的眼光?！?p> 老人愣了一下，便有些開心的笑了起來：“哈哈哈，不錯不錯，是這樣不錯……”
“老先生是高人，所以，修行上面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情，想要問老先生?！?p> “換做平時有后輩問我，我不會告訴他們，修行沒有捷徑，感悟始終是要靠自己。即便告訴了，難以接近那種境界，便會產(chǎn)生自我懷疑，再難寸進。亦或者眼高于頂，這山還未曾過，便見到了更高的山，只是徒增負累罷了?？扇缃衲阄騽葜辽?，所以老頭子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屁話?！?p> “老先生真是個妙人?！?p> “少拍馬屁，有什么話，直說就是?！?p> 銳雯收回自己的劍，神情也變得恭謹與嚴肅：“我自行悟勢，也見過天下間強到極點的勢，所以對勢感觸頗深，卻是對元素真理，還有法則存有疑惑，即便是元素覺醒，尚不知如何融匯元素，更不知如何領(lǐng)悟真理，如何觸碰法則?！?p> “那人提點了你的勢，卻沒有提點你元素真理與法則？”
“只是一句半句?！变J雯回憶片刻，“他只說過，元素不過是天地間的絲雨，而法則，恍若星辰大海，于天，是璀璨夜空，于地，是壯闊波瀾?！?p> “他是這樣說的……”老人凝望著夜色，看著星河綴滿夜空，喃喃自語。
“那他，真的是很高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