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雯躺在床上,一臉認真嚴肅地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
嗯,確實是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自打某天晚上研究真理時,不小心一劍轟飛了房頂之后。
武院,武院……
銳雯有些神經(jīng)質般地念叨著,想起那古怪的霧氣,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深了些。他相信小書童的話,在剛開始便信了,因為自己的勢在那團霧氣里面連個屁都沒有感知到。
而進去以后,那團霧氣帶給他的感覺,現(xiàn)在還讓他有一陣心悸。
他分不清那攻擊從何而來——在踏入霧氣后,他只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巨獸的身體,而那巨獸也因為自己的闖入而漸漸蘇醒。
他感到了霧氣的憤怒。
可霧氣怎么會憤怒?仿佛是一個整體一般,四面八方盡是自己的敵人,就算是勢,也只能瑟縮在身體周圍,仔細防備著那突如其來的進攻。
而那的確是突如其來的進攻——無數(shù)次戰(zhàn)斗帶給銳雯的直覺救了他,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橫劍擋在身前,回過神來之后,自己便撞進了山石里面。
路都沒有看清哎……
他有些心煩地伸手抓了抓,卻怎么都抓不住那掛在天空上的星星。
其實,銳雯對于武院的興趣并不是很大,或者說,他對于武院的好奇也僅僅停留在很微小的幾點——書卷,先生,以及先生的一劍。
是很小的幾點,但是總感覺這些是武院的全部。
唬人的幻境并不是幻境,而是天地,至于天地是什么,銳雯心中也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只感覺那是很高很高境界的人才會擁有的東西。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書卷是一方天地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至少在來時的飛艇上,那個已然成圣的老者并不知曉。
那是易的天地……
易,在游戲中被稱為無極劍圣的他,在這個真實的世界,大概是一個劍術很厲害的家伙吧……
然后就是神秘兮兮的先生了。說實話,與那位先生最直接的交流只有一次——幻境死局中,那救下自己的、漫天云雨化成的一劍。之后的先生,多半是崔斯特口中冷不丁蹦出來的兩個字而已。
不過能讓崔斯特這樣的人物都那么尊敬,大概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至少很強。
銳雯想了想那記憶中的一劍,默默補充道。
可一直讓銳雯奇怪的事情是——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來幫自己?先生的救命一劍,崔斯特把沒有考試的自己留在文院,之后還特地跑到自己的破屋來給自己算了一卦。
嗯,就是特么的算了一卦,還很裝比地告訴自己那是命運,命運命運,命運個淡淡。哥們兒可是二十二世紀的五好青年,迷信什么的,從來木有信過。
不過崔斯特的意思是很明確了——他希望自己進劍墓。
劍墓,里面應該有好多劍吧……
銳雯招了招手,放在桌上的黑色重劍便飛到了他的手中,他仔細的看著這柄陪伴了自己許久的劍——當初還是從一個白銀巔峰的魔族那里搶來的。
“你說我要不要去。”他旋即又笑了笑,微微有些自嘲的樣子,“反正早晚都要把你換掉?!?p> 那柄劍沒有理會銳雯,嗖的一聲從屋頂飛了出去,直上云霄。
以勢御劍,卻并不是專心的以勢御劍,銳雯在想著崔斯特離去之前對自己說的話——
你就不好奇那個惡心的家伙一直想要拿到的,究竟是那一把劍嗎?
“我好奇,難道你就不好奇?”銳雯輕輕搖了搖頭,“劍墓我去不成,絕大多數(shù)的武院學生去不成,可你總應該隨便出入吧——你若好奇自己進去看便是,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我特么現(xiàn)在連武院的路都進不了?!?p> 再說了,像前世的那種穿越小說里面,豬腳來到新的大陸之后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奇遇,就好比現(xiàn)在的劍墓,按套路來講,應該有什么冥冥中的呼喚之類的東西才對,而現(xiàn)在自己連個屁都沒有感覺到啊。
他望著星空。
那柄劍飛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飛到了他的勢再也控制不住的地方。
那柄劍掉了下來。
銳雯看著越來越大的黑點,心想這大陸上不知有沒有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法。
一夜無話。
……
……
第二天,銳雯醒來的時候,覺得屋外面有人,便推開窗戶看了看。
確實有人。
一個蹲在地上的老頭。
老頭兒這種東西,銳雯見得不是很多,而扮相怪異的老頭兒,見得就更少了。出現(xiàn)在自己屋外的老頭兒很明顯屬于后者——臟不拉幾的布袍,花白的胡子垂到了地上,還扎了個小辮兒,讓銳雯想到了扔到豬圈里的鄧布利多。
銳雯沒有理會蹲在地上的老頭兒,從容地打了個呵欠,按部就班地洗臉刷牙,嘿咻嘿咻地在屋里舞了一套劍之后才走了出來。
這又不是上一世,沒有人大清早起來爬山玩兒,就算是鍛煉身體,能爬到這么高山上來的,也不會是一個邋遢的老頭兒。
所以肯定有問題。
“老先生?”
銳雯走到老頭兒的背后,拱手作揖,然而就像剛開始銳雯沒有理會這老頭兒一般,這老頭兒也沒有理會銳雯,依舊蹲著身子盯著地面。
銳雯倒是也沒有生氣,也學著那老頭的樣子蹲下身來,仔細地盯著地面,然而看著看著,他的臉色不由得古怪了起來。
地上很是隨意地擺了幾顆石子,幾只螞蟻在這些石子間慌亂地撞來撞去,然而不管怎么走,竟都走不出這亂七八糟擺放的石子。
那些石子在銳雯的眼中,本來只是石子的樣子,可他的心神隨著那些螞蟻移動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些凌亂的石子如同座座大山一般,重巒疊嶂,橫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終于知道那些螞蟻為什么走不出這幾顆亂石——眼前是山,翻過一山又是一山,,深陷其中無法自制,仿佛沒有盡頭!
銳雯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只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螞蟻一樣在里面亂闖一氣,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臉漲的通紅,頭上的青筋暴起,幾乎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邋遢老頭兒抬起頭,有些訝然地看了銳雯一眼,沉思片刻,伸出手去拍了拍銳雯的肩膀。
而這輕輕的一拍對深陷其中的銳雯無異于當頭棒喝,他猛然驚醒,踉蹌地跌坐在地,頭上冷汗淋漓,驚疑不定地望著眼前的老頭兒。
可他看到的,卻是老頭兒面色不善的樣子。
“臭小子,昨天小木三回去,可挨了他家先生好幾板手心兒,聽說是因為功課屁都沒做,偷溜出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下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下棋?”銳雯露出一臉懵逼的樣子,怔怔地忘了老頭兒半晌。
“這位老漢,不知小木三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