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那抹沉重的閃耀似乎結(jié)束一天的任務(wù),逐漸在云層的掩蓋下在地上留下一片暈黃色。
暈黃色的光彩照耀在疲憊了一天的洛陽百姓身上,照耀在洛陽的每一條街道上,照耀在洛陽的宮城上。
御書房內(nèi),司徒云奉坐在案前,身前是堆積如山的奏折。
司徒云奉左手捧著一封奏折,右手捏著一支頂級青田石筆桿的毛筆,略微看了幾眼后,在那封奏折上寫上幾個大字。
“陛下,這封是越青玄將軍剛剛遞上的奏折,”一名內(nèi)監(jiān)手中恭敬捧著一封被一條絲綢小心纏繞著的金黃色奏折,將其呈遞到司徒云奉面前。
“越青玄那個老小子,在晉地待了十六年了,朕不是已經(jīng)封他為晉王了么,有什么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上什么勞什子的奏折,耗費朕的心神,”司徒云奉嘴上雖然罵咧咧,但還是接過內(nèi)監(jiān)手中的那封金黃色奏折,解開上面纏繞的精致絲綢。
“竟然是這種事情,”司徒云奉皺著眉頭,看著奏折內(nèi)的內(nèi)容,“晉地邊境地區(qū)又出現(xiàn)了燮國的偵察隊,獨孤圣那條老狗又在打著什么如意算盤,燮境周圍那么多的蠻族他不去清理,來南晉邊界做什么?”
司徒云奉捂著有些苦惱的額頭,天啟十六年以來,天下局勢似乎難得形成了一個鼎力的局面,自南晉被滅,楚氏皇族滿門被殺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越青玄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就連一向威蠻霸道的漢王呂青陽也是難得安靜下來,許是他已經(jīng)在皇帝手中敗過一仗的緣故,大漢竟然在十六年間沒有在大陸上鬧出過太大的亂子。
十六年來,司徒云奉接到的奏折更多是對于大衍的治理,而非這些戰(zhàn)亂之事,今次接到越青玄的戰(zhàn)報,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原來大陸已經(jīng)平靜了十六年之久了,司徒云奉低語說道,已經(jīng)泛起皺紋的眼角閃過一抹狠歷。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在十六年前,那個一手覆滅南晉的帝王,他還沒有老到容許他國肆意侵犯自己的領(lǐng)地,至少在自己還在世的時候不行。
“既然獨孤圣如此,朕便給他一個驚喜,讓他們記起在這片大陸上,誰才是真正的那個主宰,”司徒云奉大手一揮,在奏折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準”字。
“好了,你派遣驛站的快馬,一定要在三日內(nèi)將這封奏折送到越青玄的手上,”司徒云奉將手里的奏折遞到內(nèi)監(jiān)手中。
“諾,”內(nèi)監(jiān)小心恭敬結(jié)果皇帝手中的奏折,俯身告退。
“這個天下,還有三個國家呀,”司徒云奉放下手中的漢白玉毛筆,揉搓著微微發(fā)脹的額頭。
“陛下,到用晚膳的時辰了,”一雙纖纖玉手撫上司徒云奉發(fā)脹的額頭,一席鳳袍映入司徒云奉的眼中。
“原來是皇后來了,”看著眼前的美人,司徒云奉嘴角微微一翹,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
“臣妾也是剛到,見到陛下在批閱奏折不敢近前,只有在陛下休息的片刻,臣妾才能上前,”皇后坐到司徒云奉的身邊,玉手輕輕一招,早有宮女將早已準備好的晚膳遞到內(nèi)監(jiān)的手里,然后內(nèi)監(jiān)將晚膳擺在司徒云奉和皇后面前的案上。
“皇后用過晚膳了嗎,如果沒有就和朕一起吃吧,”看著皇后的姣好容顏,司徒云奉笑道。
“不了,臣妾已經(jīng)用過晚膳了,”皇后低著頭,然后輕聲說道:“先前臣妾進來的時候,似乎聽到陛下提起燮王獨孤圣的名字,難道燮國又有什么動靜了嗎?”
“獨孤圣那個老匹夫,明明在他的邊境處還有七十二蠻族不時騷擾他的邊境,還想著在我大衍的國土范圍分一杯羹,”司徒云奉說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他像西魏憲公那般臣服于朕,朕可能還會準許他的小伎倆?!?p> “那陛下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呢?”皇后問道。
“今日皇后怎么對國事感興趣了,”司徒云奉疑惑。
“沒什么,”皇后嫣然一笑,“只不過臣妾是想替陛下分擔(dān)一些雜事罷了,陛下近些年來每晚都批閱奏折到子時,就算陛下不為了臣妾考慮,也要對龍體考慮?!?p> “還是你心疼朕,”司徒云奉笑了笑,繼續(xù)說道:“越青玄希望我準許他調(diào)派南晉的兵力鎮(zhèn)壓燮境,朕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給獨孤圣那個老匹夫一點教訓(xùn),也好教他長長記性,讓他明白,這個天下朕還是有些能耐的?!?p> “既然陛下已經(jīng)有決議了,臣妾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要陛下能記得,在深宮中,還有臣妾在記掛著陛下就夠了,”皇后香唇輕啟,淡淡說著。
“知道了,皇后先退下吧,朕用過晚膳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p> “諾,臣妾告退,”領(lǐng)著四名宮女,皇后寬大的鳳袍拖在漢白玉的石面上,早有兩名宮女小心托著皇后的后擺。
“唉,”司徒云奉輕聲嘆息,說道:“朕知道你是愛著朕的,可你畢竟是那個人的女兒,只能恨生不逢時吧,”司徒云奉抬眼看著空空蕩蕩的御書房,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
……
一聲尖銳的呼嘯劃破湛藍的天空,雄鷹的翅膀?qū)掗煻辛?,飛快地低飛掠過開始充滿寒意的土地。樹影,飄灑在筆直的官道上,畫過溪水、畫過戈壁灘,最后停留在闌珊城的上空。
面前已經(jīng)是闌珊城了,楚炎涼抬起頭望著眼前的這座寬闊的城池,心中震撼。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圍在城門口,想近一點欣賞大衍公主的容顏,一隊隊西魏的甲士整齊排列在官道兩旁,將閑雜人等攔在身后。
“公主殿下,已經(jīng)到闌珊城了,”凌無雙勒緊束縛馬頭的韁繩,微笑對著轅車中的司徒靜說道。
“此次我們會在闌珊城中停留一日,用以補充路途中消耗的物資,而在這段時間,公主殿下大可在闌珊成中隨意逛逛,”凌無雙說道,“對了,公主殿下,您別看時節(jié)已經(jīng)入秋了,其實闌珊城中一直還有幾株極罕見的桃樹,聽說一年四季都開著桃花?!?p> “凌統(tǒng)領(lǐng)是說笑的吧,哪有一年四季開花的桃樹,”司徒靜將腦袋從轅車中探出來,看著凌無雙臉上寫滿鄙夷。
“凌統(tǒng)領(lǐng)所說確實如此,”一旁,騎在高大駿馬上的周文軒接過話道,“因為闌珊城是離西魏邊疆最近的一座大城市,因而每次在下來闌珊城休息時都會到闌珊城賞桃花,而闌珊城一年四季開著的桃花也逐漸成為大陸上一個神奇的秘密?!?p> “是嗎,”司徒靜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摟住半睡半醒的楚炎涼,“炎涼哥哥,你聽見了嗎,等會陪我逛完街后,你還要陪我去賞桃花?!?p> “好好好,”楚炎涼無奈點頭,然后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自從跟公孫溫行老人在篝火旁探討過一番關(guān)于秘術(shù)修行的問題,得到一個不出所料的結(jié)果后,楚炎涼對自己武技的練習(xí)更加刻苦了。
在明白自己無法修行后,唯有像副山主那般,將自身武技打磨到無可挑剔的地步,才算成功,才算在大陸上獲得立足之地。
司徒靜見到楚炎涼這一副迷茫的表情,臉上頓時寫滿了不滿,看向轅車一側(cè)的公孫溫行老人,“都是你這個老頭,不知道和炎涼哥哥說了什么,炎涼哥哥已經(jīng)好幾個晚上沒有陪我了?!?p> 公孫溫行老人面露尷尬,心中暗道你們小兩口幾天晚上沒有待在一起,怪我這個老頭子做什么。
“好了,靜兒,”楚炎涼拍拍司徒靜的腦袋,溫和說道:“這幾個晚上沒有陪你都是我的不對,今天我就陪你在闌珊城中玩一天?!?p> “真的嗎,炎涼哥哥?”
“當然是真的,”楚炎涼點頭。
……
……
等到進入闌珊城,然后在城中專門接待皇族的驛館安頓下來,司徒靜就迫不及待地拉上楚炎涼,在闌珊城的大街上逛了起來。
司徒靜已經(jīng)很久沒有到過不遜于洛陽的大城市,在傾城山中,她每年都會回去一次,見見自己的父王母后,只是在洛陽城呆一晚,第二天就會再次乘上駛向傾城山的轅車。
穿行在闌珊城的大街小巷中,司徒靜拉著楚炎涼走過一間間店鋪,一個個地攤,小販們似乎也意識到眼前的客人身份不凡,立刻拿出最好的貨物,任憑司徒靜挑選。這時,楚炎涼就會安靜站在她身后,時不時提出自己對于貨物的意見。
這種感覺很好,楚炎涼心道,看著笑靨如花的司徒靜,楚炎涼打心底里高興。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真正踏上這片大陸,觸摸這片大陸,第一次一起走進一座嶄新的城市,楚炎涼看著逐漸昏黃的天空,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很好呀!
“炎涼哥哥,你看這個怎么樣,”司徒靜的手中拿著一枚造型別致的發(fā)簪,對著楚炎涼笑道。
楚炎涼一眼就分辨出她手中捏著的發(fā)簪不過是最普通的便宜貨,但他還是笑著說道:“很好呀,你戴上肯定很好看的?!?p> 說著,楚炎涼握緊司徒靜的小手,從她的手中接過那枚造型別致的發(fā)簪,親手將它別在司徒靜的發(fā)間,在楚炎涼湊近的瞬間,司徒靜都能聞到楚炎涼身上濃郁的氣息,感受到他鼻尖呼出的熱氣,頓時漲紅了俏臉。
戴上發(fā)簪后,楚炎涼后退幾步,然后微微點頭,小販也適時取出一面銅鏡遞送到司徒靜眼前。
“我就說吧,很好看吧!”
“恩,”司徒靜紅著臉,低著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一翹,“是的,真的很好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