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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燕俠

第四章 竹林軒(二)

黑燕俠 望云飛 2084 2016-01-07 21:32:23

  新年又到了。

  除夕這天晚上,別人家都團聚在一起吃年飯了,洪天賜卻帶著在村里酒坊打的一壇酒和自己炒的一盤臘肉,來到師父的墳前和師父一起過了年。

  本想大年初一多睡一會兒,可是外面鄰居燃放爆竹的聲音把他吵醒了,就趕緊爬起來,因為早上的練武還是必須堅持的。

  沒等他把一套連環(huán)腿練完,鄰居家的栓子就過來找洪天賜了。原來昨天晚上三家鄰居都過來找洪天賜去家里一起吃年飯,可是洪天賜不在,所以他家一早就讓栓子過來找了。洪天賜這回沒有推辭,去栓子家吃了早飯,感覺心里也熱熱的。

  吃完飯栓子約天賜一起去村里玩耍,因為今年是師父去世的頭一年,水蓮姐和二牛哥也沒在家,洪天賜沒有心思玩耍,也沒去村里聽說書,一個人回家了。

  家里靜悄悄的,自己也想不起有什么事干,聽著外面的爆竹聲,越發(fā)感覺孤單。干坐著發(fā)了一會兒呆后,忽然想起好長時間沒有看書了,就把《道德經(jīng)》拿了出來。

  那天他用彈弓掩護水蓮姐他們逃走時差點掉落山崖,當時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掉下去了,可是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看,等躲到山上才發(fā)現(xiàn)是《孟子》這本書不見了。后來他曾去山崖下找過,可是發(fā)現(xiàn)書已經(jīng)破損的不成樣子了,為此他心疼了好幾天。

  好在還有一本《道德經(jīng)》,就只能看它了。

  他翻開書讀了起來。

  “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p>  這一章說的是什么?洪天賜讀了幾遍沒怎么讀懂,心里有很大的疑問。為什么可以說出來的“道”就不是尋常之“道”呢?這里說的“道”究竟指的是什么?為什么可以說出來的“名”就不是尋常之“名”,這里的“名”又是什么?越往下看越糊涂,干脆接著讀下一章吧。

  “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是以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這一章多少看明白一些,前面說的好像是大家知道“美”是因為有“丑”,大家知道“善”是因為有“惡”,后面的還是沒太明白,這是什么書,怎么這樣難懂?跟看《孟子》的感覺完全不同,洪天賜耐著性子又往下看了一章。

  “第三章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這一章和《孟子》里說的有些接近,好像是說君王治理天下的事,但還是看的糊里糊涂。

  一上午看下來,洪天賜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每一頁都是一大堆難懂的話,越讀心越煩,索性把書放下了。心想,大過年的干嘛難為自己,正好感覺有些餓了,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后飛快地跑出家門來到村中,徑直來到老裴家。

  拉開屋門見屋里坐滿了人,還有一些人沒有座位,就站在旁邊看人玩牌,劉璧山也坐在一張桌旁,跟別人玩馬吊牌。

  平時來這里玩牌的賭注都不大,因為老裴不讓,但是正月就不一樣了,賭注隨意,所以玩牌的刺激更大,大家看得也就更有意思。

  每到正月,老裴家的攤錢賭博也開始了。

  正月才可以玩攤錢是蓮花坪已經(jīng)故去的老村長定下的規(guī)矩。因為攤錢這種賭博輸贏很大,當年曾有村民因為玩攤錢輸了大錢后鬧了起來,鬧得大家都傷了和氣,后來老村長就跟大家一起商量,為了不讓村民平時賭博太大,攤錢這種博弈只能在新年正月的時候才能玩。每到這時大家都來賭一下運氣,偶爾也有山外的人專門來這里玩,今天這里來的人就很多,上午剛剛聽完說書的很多人都沒走,小小的茶館里擠得滿滿的。

  蓮花坪的很多男人出正月前都不干活,一些人到蘇寡婦的酒館去喝酒聽曲。不過因為蘇寡婦人長得漂亮,有些人家的老婆不放心,所以只有那些光棍天天泡在那里,其他男人幾乎每天都到老裴茶館里消磨時間,不是自己坐到臺子上打幾圈,就是在老裴親自坐莊的攤錢上賭兩把,更多的人在旁邊看熱鬧。

  因為人太多,老裴要負責擲攤子玩攤錢,老裴老婆在后面燒開水泡茶,老裴的大兒子跑前跑后伺候牌局,老裴一家正忙的焦頭爛額時洪天賜過來了,老裴老婆急忙喊他過去幫忙,洪天賜也不客氣,馬上就過去幫忙添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

  有人聽說洪天賜不給屈瘸子干活了,就跟洪天賜詢問情況。

  “天賜,聽說你不給老屈干活了?!?p>  洪天賜當然不能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就回答說:“屈叔的腿已經(jīng)好了,用不著我了?!?p>  “老屈家給了你多少工錢?”

  “我說不要,可是屈叔非要給,最后我留下三十個銅錢。”

  一聽洪天賜說只要了三十個銅錢,相當于下一次山背貨只給一個銅錢,大家馬上議論起來。

  “這老屈也太摳了,干一天才給一個銅錢,去了吃飯就是白干嘛?!?p>  “就是?!?p>  洪天賜急忙解釋說:“不少了,屈叔家還管晚飯。再說我?guī)煾讣矣惺聲r給大家添麻煩了,以后誰家有事喊一聲就行,工錢給多少都可以?,F(xiàn)在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

  洪天賜給孫先生挑出畫中的毛病后在村里就出了名,把老屈背回來后留給大家的印象就更好了,現(xiàn)在又聽他這樣說話,大家紛紛夸獎洪天賜聰明勤快又懂道理,聽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不過正是因為洪天賜的這句話,以后誰家有事只要提前跟他說一聲,第二天他一定準時出現(xiàn)在那家的門口,大家對他更喜歡了。

  這天老裴家的收入很不錯,老裴一高興賞給了洪天賜兩個銅錢,洪天賜也非常高興。

  正月里蓮花坪的男人只有少數(shù)還干活,其中就有屈瘸子,因為雜貨店的生意不能中斷。這天是正月十二,老屈讓傻兒子喊洪天賜過去幫忙干活,結果洪天賜搬東西時一不小心腳被砸了一下,在家歇了兩天。

  自從大年初一拿出《道德經(jīng)》看了幾頁,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再讀了,在家實在沒別的事可干,只好又把《道德經(jīng)》拿出來讀,書本拿起放下好幾次,最終才定下心認真讀起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p>  洪天賜看懂了頭幾句的意思是說萬物由道而生,心想道能有這樣威力,君王在他的面前也顯得渺小,可見“道”是非常厲害的,可是“道”究竟是什么呢?

  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唉,如果日后見到常先生,一定要好好請教一下。

  就在這樣枯燥的讀書中,洪天賜在家呆了兩天。

  第三天是正月十五,他感覺腳好多了。這兩天在家實在悶壞了,白天他把書拿起來讀了兩回,晚上看見蓮花坪的鄰居家門前都掛上了燈籠,他實在坐不住了,雖然腳還微微有些疼,還是一瘸一拐的跟鄰居家的孩子一起到村里玩了。

  村里家家門前都掛著燈籠,把村子照的亮亮的,小孩子們也拎著各式燈籠在一起玩耍。洪天賜跟大家玩耍了一會兒,可是走路多了腳還疼,就想去老裴家歇一下。

  一推開門馬上被里面濃濃的煙味給嗆了一下。發(fā)現(xiàn)牌桌上沒人打牌,煙霧中大家都圍在玩攤錢的桌前。洪天賜用手扇了兩下濃煙悄悄湊上前來觀看,發(fā)現(xiàn)大家正在圍觀一個人和老裴賭攤錢,現(xiàn)場沒有人說話,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洪天賜感到奇怪。今天是什么情況,大家連馬吊牌都不打全都過來看攤錢了,他猜想一定有人下了很大的賭注,他要看看是什么人,就悄悄擠進人群里觀看。

  玩攤錢的人他沒見過,是個外來的人。

  洪天賜在大通鎮(zhèn)時看人們玩過攤錢,知道基本玩法。攤錢一般用加工過的銅錢當攤子,莊家隨手抓一把攤子放在桌子中間,然后用一只大碗扣上,等所有玩家下完賭注后,莊家揭開大碗開攤,用一個細長竹片制作的攤桿四個一組撥開,最后如果只剩一枚攤子就稱為開一攤,剩兩枚為開兩攤,最多四攤。由于攤錢會出現(xiàn)四種結果,所以賭法分為四門,賠率有番、角、正三種。番是只投一攤,賠率是一賠三。角是投兩門,投中一門便算贏,賠率是一賠一。正為投三門,投中一門即算贏,其余兩門算和,賠率一賠一。

  洪天賜在村里混了一段時間,跟村里的人基本上全都熟悉了,可是這個人他沒見過。此時見這人滿頭大汗,正在緊張的看著老裴數(shù)攤子。老裴嘴里叼著一個大煙袋鍋,一邊用攤桿數(shù)攤子一邊緊張的抽煙,并大口的吐出濃煙,弄得滿屋子都是煙。洪天賜見過老裴抽煙,但是像今天這樣拼命抽煙卻是頭一回,知道老裴一定非常緊張。

  洪天賜個頭比圍觀的大人矮,站在后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他見老裴身邊的人少一些,就繞過去來到老裴身邊,這回看得清楚了,就是煙嗆得厲害,只能忍著了。

  看賭桌上,兩人的前面都放著一堆銅板和幾塊銀子,老裴的前面還有一塊碎銀子,看來今天的堵住很大。怪不得大家連馬吊牌都不打了。

  現(xiàn)在桌上一小塊銀子放在一點上,壓的是一番,很快老裴開出來了,正好是一攤,那個人贏了。之前一直屏住呼吸觀看的人發(fā)出一陣呼聲。

  這個人很謹慎,每次下的賭注都不大,不過這人的運氣非常好,連著贏了好幾個回合,旁觀的人們跟著發(fā)出陣陣歡呼聲。有村里人跟著這人下了一點賭注,結果跟著贏了一些銅錢,現(xiàn)場的氣氛更熱烈了。

  洪天賜看到老裴的額頭有些出汗,煙也抽的更兇了。

  有人開始鼓動那人應該趁現(xiàn)在運氣好,壓的大一點,那個人還是很冷靜,仍然壓了很少的賭注,結果又贏了。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運氣太好了,這個人突然一下把桌上所有的賭注都推了過來,壓在一正上,按照規(guī)矩,只要不開出與一對應的三攤都算贏,是個很穩(wěn)妥的賭法。看得出這人雖然運氣好,但還是十分謹慎。

  這回沒人敢跟了,都在緊張的等老裴開攤,大家緊張的等著看結果,如果那個人贏了,老裴可就賠大了。

  老裴穩(wěn)了一下才開始開攤,大家都能看出老裴的手有些抖,抽煙也更兇了,口中大口的吐著濃煙。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有人想看清楚一些,往前靠了一點,結果腳碰到洪天賜受傷的腳上,洪天賜禁不住輕輕地“呀”了一聲,屋里太安靜了,這一聲把老裴都嚇了一跳,手里的攤桿差點掉到桌子上,穩(wěn)定了一下才繼續(xù)開攤,當盤子里剩下銅錢不多時有人看出來了,低聲說:“不妙?!?p>  緊接著屋里一片嘆息聲,盤子里剩下了不多不少三個銅錢,那個人輸了,撲通一下趴在桌子上。他輸?shù)袅巳抠€注。

  原來這人是個山貨商人,經(jīng)常到山里來收山貨,以前在老裴家輸過錢,今天想來撈一下,結果又輸了很多錢。

  洪天賜往回走時已經(jīng)很晚了,而且腳還有些疼,但是他的心情卻特別好。因為老裴今天贏了一大筆錢,一下就賞給他十個銅錢。過去的兩個多月里,洪天賜幾乎每晚都來老裴家?guī)兔Γ吓峒覐膩硪矝]提過賞錢,今天一給就是十個,說是當作以前洪天賜幫忙的賞錢,聽著口袋中銅錢發(fā)出的響聲,心里自然十分興奮。

  走著走著,洪天賜突然產(chǎn)生了疑問。怪了,老裴的老婆也是個出名的小氣鬼,平時為了少收一點抽頭也會跟老裴著急,今天她怎么也沒吱聲呢?真怪!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來,洪天賜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兩下。今天被煙嗆得太厲害,洪天賜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在心里使勁地罵著,該死的老裴,干嘛抽那么多煙?

  再想那個商人也真是倒霉,一直運氣挺好的,怎么最后一下運氣就沒了呢,要是我肯定早就罷手了,難道他不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嗎?

  洪天賜突然明白那個商人為什么最后輸錢了,就是因為之前他的運氣太好了,所以才在別人的鼓動下想趁勢大贏一筆,如果不是一直運氣好,恐怕就不會大意了。

  唉,這個人為什么會大意呢?

  洪天賜腦子里忽然產(chǎn)生一個想法。會不會是老裴故意讓這人一直贏,讓這人大意呢?也就是說這人的好運是老裴故意給他的。以前就聽人說賭場經(jīng)常搗鬼,難道今天也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老裴是如何做到的呢?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

  洪天賜換了一個思路,仔細回想一下攤錢的過程,老裴真要想做手腳,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往盤子中間撒銅錢時能夠掌握銅錢的數(shù)量,要不就是開攤時控制剩余銅板的數(shù)量,今天是不是這樣呢?

  要掌握銅錢的數(shù)量是有可能的,但是不能保證最后的結果,因為銅錢是先撒到桌子上然后才下注的,看來只能是在開攤時做手腳了,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呢?

  就這樣一路想著走到家里。洪天賜把銅錢拿出來倒在桌子上,其中一枚銅錢咕嚕嚕掉在地上,洪天賜俯身去撿,看著撿起來的這枚銅錢洪天賜突然想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

  一定是老裴練就了一手僅憑手感就知道手里銅錢數(shù)量的本事,然后根據(jù)賭客的下注估算結果,在開攤時移走多余的銅錢,控制最終的結果。最后的關鍵時刻,有人無意中碰了自己的腳,自己腳一疼不自主地“呀”了一聲,剛好那時老裴在作弊,以為被自己看破了,所以才給了這些銅錢讓自己不要說出來。對,他就是那時下的手。難怪頭一次去茶館時就看到老裴沒事把玩銅錢,看來一直在練習手感。

  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老裴事先故意使勁抽煙,讓別人以為他緊張,其實是想制造一個煙霧繚繞的環(huán)境,等他做手腳時,讓別人看不清臺子上的情況。

  這樣以來全都說得通了。

  把事情的原因搞清了,洪天賜十分興奮,躺了好久才睡著。

  第二天洪天賜照常到茶館,見老裴沒有顯出半點不自然的樣子,不僅暗暗佩服老裴的老練。更知道了蓮花坪確實是藏龍臥虎之地。

  出了正月,家家戶戶都忙了起來,洪天賜又成了村里的零工。誰家有事都會喊他一聲,洪天賜也絕不推辭,就這樣在村子里混起來。慢慢地成了習慣,如果哪天大家看不到洪天賜的身影,下次見到洪天賜的時候都會主動地詢問一番。

  但是有一條,只要蘇寡婦喊他,不論洪天賜手里有沒有事都先幫蘇寡婦干活,有人打趣說洪天賜是不是被蘇寡婦給迷住了,洪天賜也不在乎,讓大家對蘇寡婦都非常嫉妒。

  因為在村里有了零活干,洪天賜除了沒事時還跟鄰居的孩子一起進山采摘外,再也不提跟鄰居家的男人進山打獵的事了,鄰居家打獵回來分配的獵物也推辭不要了,但是鄰居們還是經(jīng)常分給洪天賜一些腌制好的肉,讓洪天賜萬分感激。

  這天洪天賜到村里游逛了一圈,可是外面很冷,就直接來到老裴家,發(fā)現(xiàn)屋里只有賴皮和張老四兩個游手好閑的男人坐著喝茶。

  洪天賜進屋時發(fā)現(xiàn)屋里人都看過來,知道他們是在等人。他們見進來的是洪天賜,還有些失望。

  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一個人,洪天賜一看是酒坊老夏的二兒子,平時就愛和賴皮和張老四幾個在一起混。

  “咋的,老五不來?”

  “我都被他婆娘罵出來了,他還敢來?!?p>  這三個人要玩一會兒,可是湊不上四個人。

  三個咒罵了一陣,可是什么用也沒有。

  賴皮看了一眼旁邊的洪天賜,跟其他人說:“讓這小子陪咱們玩玩怎么樣?”

  “行??!喂,天賜,過來,陪我們打幾圈。”

  打馬吊洪天賜沒意見,但是他知道這幾個家伙是賭錢,就坐在角落沒動?!拔也粫?,我也沒錢?!?p>  “沒錢不怕,陪我們玩就行,不會我們教你。”

  洪天賜還是沒動?!拔业鶍屢郧罢f過,好人不賭牌?!?p>  “不讓你賭牌?!?p>  “對,就是搭把手陪我們玩玩兒。來吧,不會打牌哪像個男人。”

  兩個人一起勸,但洪天賜依然坐著不動。

  這三個人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他們有些著急了。“天賜,來吧,陪我們玩兩把,輸了不算你的,贏了錢都歸你,怎么樣?”

  說話的是老夏家的二兒子,他家比較富裕,所以說話大方。

  這兩句話把洪天賜打動了?!昂冒桑茨銈儗嵲跓o聊,我就陪陪你們?!?p>  大通鎮(zhèn)的人們也都愛玩打馬吊,逢年過節(jié)時女人們也會湊到一起玩一下,所以玩法洪天賜大致知道。如今在老裴茶館待的時間長了,打馬吊的玩法更是早就看會了,只是沒有親自玩過。因為洪天賜的爹媽沒工夫玩,也說過“好人家不賭牌”這樣的話,所以在洪天賜心中,賭牌的都不是正經(jīng)人。不過今天不一樣,自己不是耍牌,只是陪他們玩玩,輸了也不用賠,萬一贏了還能賺幾個銅錢,權當打發(fā)時間了,洪天賜就湊了過來。

  三個人熱心地傳授洪天賜打馬吊的方法和技巧,不一會兒洪天賜就完全熟練了,就開始陪他們玩起來。雖然還不太熟練,陪他們玩下去沒問題了。

  洪天賜雖然是頭一次玩兒,可是人聰明不說,手氣也出奇地好,一天打下來,竟然有六七成盈率,把那三個人玩的火大起來,別人來了也不讓洪天賜下去,這一打竟然一直打到吃晚飯的時候,洪天賜的牌藝迅速提高,興趣也大起來,直到晚上別人吃完晚飯來茶館喝茶聊天,洪天賜才覺出餓來。洪天賜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十多個銅板,借口肚子餓拒絕再玩兒了。

  三個人眼看著洪天賜把銅板包起來拿到柜臺,按規(guī)矩向老裴交了抽頭,其余的也存在老裴那里了。三個人話說在前不好阻攔,只想著明天再贏回來。

  可是第二天屈瘸子家有事,洪天賜跟著下山背貨了,一整天都沒過來。

  過完年,屈瘸子的雜貨店生意不太忙了,不是每天都有事,第三天下午洪天賜又出現(xiàn)在老裴茶館。

  洪天賜一進茶館,看見昨天輸錢的三個人都在,好像是在等自己,洪天賜轉(zhuǎn)身又出去了,卻被他們跑出來叫住。

  “天賜,別走哇。昨天也沒來,是不是贏了錢就不玩了?”

  “不是,昨天我?guī)颓乒袢ド较卤池浟恕!?p>  “再陪我們玩一會兒。前天你贏了,今天應該讓我們撈撈本吧?”

  “前天可是你們要我陪的,可別耍賴呀?!?p>  “不耍賴。前天的事就不提了,反正你還有錢,咱們就玩一會兒,你什么時候說不玩兒了咱就不玩兒了,行了吧。你干一天活能掙幾個銅錢,萬一你再贏了,夠你干一個月了?!?p>  洪天賜一想也對,反正這些錢也是贏來的,大不了再輸回去,萬一贏了就更賺了,就答應了?!昂?。我就陪你們玩一玩。”

  “哎,這才夠朋友嘛?!?p>  洪天賜又跟他們玩兒起來。

  很快洪天賜就看出三個人早有準備,合起伙來跟自己斗,自己還真不是對手,雖然賭注不大,還是輸了一些錢。不過很快洪天賜就看出問題,這里面賴皮家最窮,他是輸不起的,就故意偏向最有錢的老夏的兒子,反正賭注不大夠自己輸?shù)?。俗話說“賭場無父子”,很快他們的統(tǒng)一陣線就瓦解了,賴皮開始不給其他人讓牌,隨著輸贏的擴大,他們?nèi)齻€人之間也開始產(chǎn)生矛盾,最后各自為戰(zhàn)了,這一天下來,洪天賜沒有輸錢,他們之間卻忙著算賬了。

  幾天后,打馬吊的經(jīng)歷讓洪天賜在茶館成了名人,晚上再有人手不夠的時候都找洪天賜陪著,洪天賜就陪著玩,只是洪天賜心里有一本帳,只要輸?shù)腻X數(shù)不超過贏的錢數(shù)就可以,就這樣只要白天沒事,洪天賜幾乎每天都跟著打幾圈,錢雖然是有輸有贏,但因為賭注不大,最早贏來的錢竟然沒有輸出去,算下來還贏了一點兒。牌技也越玩越好了。

  這以后洪天賜上山的次數(shù)少了,在村子待的時間多了,像個小混子,跟村里的孩子們也都混熟了,劉二愣見到他也不再野蠻了?,F(xiàn)在練武已經(jīng)沒有了要打敗誰的目標,但他仍然堅持每天早起練武,因為他不想日后向巖沖回來時,自己的武術跟他比差太多。

  還有一件事洪天賜也堅持下來了,就是讀書。

  雖然《道德經(jīng)》中大部分內(nèi)容讀起來還是像讀天書,但洪天賜還是堅持往下讀,一方面是沒有其他書可讀,另一方面他也想讀懂,因為他要從書里找出他想要的答案。每當讀書讀不下去的時候,洪天賜就會想起常先生在學堂上給大家講解“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句話的情景,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這本書讀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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