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草市就又熱鬧起來。
商鋪門前的燈籠剛剛掛上，草市上就已經(jīng)人流涌動了。街道兩邊小攤販一個挨一個，賣玉石的兩個騙子也來到草市，一個站在攤位前向路人推銷玉石，另一個躲在旁邊，隨時準備著上前配合。就在他們跟一個閑逛的人推銷手鐲時，聽見旁邊有人說：“別上當，他是個騙子，掉包騙人的?！?p> 兩個騙子一看，說話的竟然是給他們搗亂的那個孩子，把肺都氣炸了。等他們看清洪天賜并不在旁邊，在旁邊躲著的那個騙子就過去抓他。
齊小龍見騙子過來抓他，馬上往遠處跑，并利用其他攤位當掩護，跟這個騙子周旋。
為了今天晚上的行動，一個白天洪天賜什么事也沒干，專門指點齊小龍練習亂步訣，經(jīng)過一天的苦練，齊小龍的身法有很大提高，加上他人小靈活，這個騙子竟然抓不到他，還把賣大棗的攤位撞翻了，被小販抓著不放。
擺攤的那個騙子見狀急了，讓旁邊算命的人幫著看東西，也跟著一起追過來。
兩個騙子一起上來齊小龍就有些緊張了，畢竟練習亂步訣的時間還不長，步法還不夠熟練，結果撞在一個路人的身上險被一個騙子抓到，緊急時刻齊小龍把一直緊握著的手向天上一揚，一大把事先準備好的銅錢就被扔到空中，同時他大喊一聲：“天上掉錢了！快撿??！”
街道上立刻大亂。
有人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砸中腦袋，四處尋找亂丟東西的人。其他人則忙著在地上撿錢，一下把兩個騙子攔住了，齊小龍借機跑開了。
兩個騙子不得已停下腳步，卻看見齊小龍站在遠處沖他倆做鬼臉，兩人惱羞成怒，再次發(fā)力追趕。
不過兩個騙子擔心上當，猛追了一陣后就停下不追了。齊小龍見兩個騙子不追了，也停下來不跑了，盯著兩個騙子看了一會兒，然后若無其事的往后退。兩個騙子嘀咕了一下，慢慢地跟著，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事，突然又去追趕齊小龍，齊小龍急忙再逃。
齊小龍跑出草市后向東北方向跑，兩個騙子一陣高興，因為前面是與護城河相通的長河拐彎形成的一個三角地帶，是一片無人的灘涂，齊小龍無處可跑了。
很快齊小龍被兩個騙子逼到河邊。
“小子，現(xiàn)在沒地方跑了吧？這回看誰救你？”一個騙子說道。
這時有人在兩個騙子身后說：“怎么，兩位都來了？”
兩個騙子回頭一看有些傻眼，他們背后來了一個人，把他倆擋住了。
因為天色有些黑，洪天賜又穿著那件破衣服，臉也弄臟了，兩個騙子一時沒認出來。
“你是什么人？”一個騙子問道。
“怎么，這么快就忘了嗎？”
兩個騙子都認出來了，一個騙子故作鎮(zhèn)靜地問：“你，你想干什么？”
“我要想一想，今天應該殺你們哪一個？”
兩個騙子的腿都有些發(fā)抖，一起跪下了?！昂脻h，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p> “想活命容易，誰說實話我就放誰走?！?p> “好漢，我說實話?！?p> “好漢，我也說實話”
兩個騙子爭起來了。
“我問你們，是誰殺了貨郎程三？”
“好漢，這我們怎么知道哇？”一個騙子說道。
“是啊，我們真不知道。”另一個騙子馬上隨和。
“看樣子你倆是不想承認啦？”
“好漢，我們哥倆就是擺攤騙倆錢花，殺人哪敢啊！”
“是呀，要是真的殺了人我們早就跑了，哪敢還在這里繼續(xù)騙人?！?p> 生死關頭，兩個騙子自己也承認他們騙人了。
“你倆不敢殺人，可是你們的同伙敢殺人，快說你們的同伙在哪兒？”
“同伙？什么同伙？好漢，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洪天賜見兩個騙子不肯供出那兩個人，要再嚇唬他們一下，就舉起手掌做出向下劈的姿勢說：“好哇，看來你們是不打算把你們的同伙說出來了，我就先殺一個，看另一個說不說！”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喊了一聲：“住手！”把現(xiàn)場的人都驚了一下。
大家一起扭頭去看，見旁邊的樹叢里走出一個人，來到洪天賜近前。
洪天賜一看這人不禁愣住了，因為這人的臉用泥土涂的臟臟的，看不出長相。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也看不出是什么身份。難道這人是騙子的同伙？可是從身材上看，昨天晚上應該沒有這人啊，急忙問：“你是什么人？”
這個人并不回答洪天賜的問話，而是沖兩個騙子說：“你們兩個趕快滾！”
兩個騙子愣住了，像是沒聽懂這人說什么。這人又罵了一句：“媽的，還不快滾！在這里等死嗎？”
這回兩個騙子聽明白了，站起來就跑。
“別跑！”洪天賜一把抓住一個騙子，另一個騙子卻跑掉了。
直覺上洪天賜認定這個人跟兩個騙子不是一伙的，可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幫助他們？就沖這人問：“你是什么人？”
這人并不答話，突然出拳向洪天賜打來，洪天賜用一只手擋了一下，卻感到有些吃力，只得放開騙子兩手抵抗，這個騙子也趁機跑掉了。
洪天賜急了，后退兩步問：“你是他們的同伙？”
“你說是我就是?！?p> 洪天賜有些生氣了?！叭绻皇勤s快躲開！”說罷又要追趕。可是這個人還是擋在洪天賜前面，就是不讓他追趕。
“那你們就是一伙的！看打！”洪天賜說罷出手向這人進攻，因為這人放跑兩個騙子，即使不是他們的同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洪天賜想盡快制服他，然后再去追趕兩個騙子，就出拳快速向?qū)Ψ竭M攻。
但是這人也不含糊，馬上出手還擊，出拳的速度也非?？?，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快速對打。雙方出拳的速度都非?？?，轉瞬間就打了十幾個回合，其間雙方多次攻守互換，基本上算打成平手。
對方的舉動讓洪天賜產(chǎn)生了懷疑，趁對方躲避自己進攻的機會，向后一躍退出打斗。
洪天賜之所以產(chǎn)生懷疑，是因為這人的舉動很不合理。如果這人是兩個騙子的同伙，兩個騙子已經(jīng)跑遠了，可這人不但不急著逃跑，反而向自己進攻，這很奇怪。再看這人臉上涂著泥土，分明是怕被自己認出來，說話的聲音也不自然，很可能是自己見過的人，所以洪天賜試探著問他：“你不是那兩個騙子的同伙，你是我見過的人，對吧？”
“打贏我就告訴你。”這人說道。
這兩天的事讓洪天賜心情煩悶，剛才一番打斗反而感覺心情舒暢，反正現(xiàn)在追趕兩個騙子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個地方又沒有人來，索性跟這人打個痛快吧，想到這里洪天賜大叫一聲：“好哇，來吧！”縱身向?qū)Ψ綋淙ァ?p> 剛才兩人打成平手，是因為洪天賜老是想著追趕兩個騙子，因此有些急躁，此時他沉下心來跟對方打斗，招式的威力立刻顯現(xiàn)出來。他出招的速度和力道更大，招式轉換的也更快，對方感覺很不適應，雙方的打斗還是像剛才一樣快速，但是洪天賜很快占據(jù)上風，最后變成洪天賜進攻，對方防守的局面，不到二十個回合就被洪天賜連續(xù)踢中，重重的踢倒在地上。
洪天賜站著沒動，向這人招手說：“再來！”
這人很快站了起來。雖然他滿臉都涂著泥土看不清長相，但洪天賜還是從這人的眼睛里看出驚訝的表情，盡管只是一瞬。還沒等洪天賜弄明白這人的想法，這人已經(jīng)向他沖過來，只是這回改變了打法，先是沖洪天賜虛晃一拳，等洪天賜出手招架時，這人身子一閃突然向洪天賜身前貼近，施展出一種擒拿拳法，一只手抓住洪天賜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拿洪天賜的另一只手臂，想一舉把洪天賜制住。
洪天賜沒想到這人突然改變打法，結果被對方拿住一只手臂。不過洪天賜最早學過的招式就是亂步訣和貼身訣，所以對貼身近戰(zhàn)并不陌生，馬上施展出貼身訣的招術跟對方周旋起來。
練武術好幾年了，還是頭一回跟人貼身近戰(zhàn)，洪天賜把全部招式都使出來跟對方激烈肉搏。貼身近戰(zhàn)雖然沒有拳腳搏斗好看，但更為緊張激烈，因為雙方都沒有回旋余地，也無法躲開對方的出招，就看誰身法更靈活，出招更快更有效果。洪天賜雖然力量不如對方，但洪天賜擒拿對方的位置都是要穴，十幾個緊張的回合過后就把對方摔了出去。
洪天賜打出了興致，幾步跟過去說：“來呀！再來！”
這人站起來后苦笑著說：“夠了，天賜賢弟，不用再來了?！?p> 天賜賢弟？這句話把洪天賜說愣住了，這人確實認識自己，而且他的聲音正常了，很像官府捕頭江少杰。
“你是？......”洪天賜試探著問。
“天賜賢弟，你先等一下?！?p> 這人走到河邊，用河水把臉洗干凈，一轉身洪天賜就認出來了，果然是官府捕快江少杰。
江少杰回到剛才他現(xiàn)身的樹叢后面找出外衣穿上，洪天賜能看出他捕快的身份了。原來剛才他怕被洪天賜認出來，故意脫掉了外衣。
“少杰兄，這是怎么回事？”洪天賜一臉疑惑。
“我正想問你，你不是離開荊州了嗎？怎么會在這里？又是這身打扮？”
“少杰兄，實不相瞞，我要幫小龍調(diào)查他家的案子，所以沒有離開，只是因為不想連累有福兄才沒跟他說。我擔心被熟人認出來才穿了這身衣服。少杰兄，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時，齊小龍走過來跟江少杰打招呼，江少杰指了一下齊小龍說：“昨天小龍來找我，拐彎抹角的跟我打聽程三被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我就懷疑這里面有文章，再想到有福兄說你幫過這孩子，我就懷疑天賜賢弟并沒有離開。也是巧了，剛才我在草市上閑逛，又看到小龍主動招惹那兩個家伙，我就斷定你就在附近，就一路悄悄跟過來，結果發(fā)現(xiàn)天賜賢弟果然就在這里。”
“少杰兄不愧是荊州名捕，果然厲害?！?p> ”謝謝天賜賢弟夸獎。那天喝酒我有事提前走了，第二天從齊先生那里聽說了你跟文卿兄切磋武術的事。齊先生對你贊許有加，所以我見到你后就想趁這個機會看一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又怕你認出我不肯使出全力，就脫下外衣，又用泥土把臉弄臟好讓你認不出來，這才跟你好好的較量了一番。結果天賜賢弟果然厲害，不但防守嚴密，進攻也非常凌厲，連我最擅長的貼身擒拿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真是讓我吃驚。最讓我吃驚的還不是你的招式精妙，而是快速打斗中你的動作依然舒展，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有威力，真是讓我佩服！”
“少杰兄太客氣了。”
“我不是客氣。我這些年跟很多人都動過手，有些人名氣不小，一個人比劃有模有樣，可是一旦跟人動手馬上就露餡，對方出招動作一塊，他的招式就亂了，跟老百姓打架沒多少分別，不過就憑名氣嚇唬人，看來柳家寨的武術果然名不虛傳。”
洪天賜知道江少杰把自己的勝利歸結于柳家寨，有保留面子的因素，也不想解釋就默認了。
“天賜賢弟，剛才聽你逼問那兩個家伙，程三之死應該跟你無關，可是有福兄送你的玉佩怎么會出現(xiàn)在程三手里？這里有什么原因嗎？”
洪天賜想了想說：“少杰兄，是這么回事。為了小龍家的案子，前天晚上我們?nèi)フ页倘私馇闆r，結果在村外追上了正要外出的程三，還沒等我們問出多少情況，突然從村子方向跑過來兩個人，說我偷了他們的錢，非要抓我和小龍回去，我們就打了起來。打斗間我的衣服被他們用刀劃破，玉佩就是那個時候掉出來的。后來我跟小龍順利跑掉了，可是第二天卻得知程三被殺死了，官府還貼出告示通緝我，我就懷疑是那兩個人殺了程三，用玉佩陷害我。既然那兩個騙子跟官府指認我，我認為他們跟那兩個人是一伙的，就讓小龍把兩個騙子騙來，想通過這兩個騙子問出那兩個人，情況就是這樣?！?p> “天賜賢弟，你們?yōu)槭裁匆页倘私馇闆r？要了解什么情況？能不能詳細的跟我說一下？”
洪天賜又想了一下，然后說：“好吧，我就把這兩天的情況完整地跟少杰兄說一下，我們找程三了解情況，是從小龍發(fā)現(xiàn)家里的一把短刀不見了開始......”
洪天賜把他跟齊小龍這兩天尋找短刀下落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最后分析說，“我來荊州不過幾天，除了跟少杰兄等人相識外，跟其他人并無接觸，發(fā)生過糾葛的唯有那兩個騙子，所以才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兩個人跟這兩個騙子是同伙，今天想出這個辦法把兩個騙子騙來，就是想通過他們找出這兩個人的下落。可是兩個騙子被少杰兄放走了，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p> 江少杰搖頭說：“天賜賢弟，這兩個人我知道，他們就是荊州附近的混混，平日游手好閑，專門以騙人為生，要說同伙嘛，也就是他們攤位旁邊那個算命的，一起配合騙人而已。我不認為他們跟程三被殺有關，因為這幾天晚上他們都在草市上擺攤，從他們身上應該問不出什么，否則我也不會放他們走。天賜賢弟放心，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隨時找到他們。”
“少杰兄我想問一下，發(fā)現(xiàn)程三被殺是什么時候？被什么人發(fā)現(xiàn)的？”
“是程三同村的村民，一大早去地里干活時發(fā)現(xiàn)的?！?p> “不是那兩個騙子嗎？”
“不是?！?p> “那兩個騙子是怎么知道程三的手里有玉佩的？”
“當時現(xiàn)場不是我去的，但大致情況我都知道。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程三被殺后來了很多村民圍觀，都知道程三的手里握著玉佩，有人就猜測他的死跟玉佩有關，這個消息就傳出去了。荊州城就這么大，大家又都喜歡傳閑話，當然就傳的人人皆知了，這兩個家伙也知道并不奇怪。上午這兩人來官府告密，說他們知道玉佩的來歷，把有福兄說了出來。官府派人去找有福兄了解情況，這才把天賜賢弟牽扯進來?！?p> 洪天賜沒話說了。
“天賜賢弟，我想再問一句，關于齊家的案子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么？”
洪天賜思考了一下，回答說：“好吧，少杰兄，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實際上案子發(fā)生的那個晚上，有人看到過殺手?！?p> “你說什么？有人看見過殺手，是什么人看到的？”江少杰急忙問道。
“江叔，是我?！饼R小龍在旁邊承認了。
“是你？當時你怎么沒跟官府說？”
“我擔心殺人的是附近的漁民，怕說出去后他們會來殺我?！?p> “你這個小子心眼倒是不少?！苯俳苓@句話不知道是表揚還是責備，齊小龍沒有吭聲。
“你看到什么人了？”江少杰又問。
“我看到兩個人從江邊走過去，只是他們都用黑布蒙著臉，沒看清長相?！?p> “你還知道什么？”
“我還聽其中一個人說過一句話?！?p> “什么話？”
“一個人說，‘幸虧咱們下手快，要是讓姓楊的知道就麻煩了?！@句話，別的就沒有了?！?p> 江少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幸虧咱們下手快，要是讓姓楊的知道就麻煩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轉頭問洪天賜，“天賜賢弟，這句話你有什么線索嗎？”
洪天賜搖頭說：“我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p> “大半夜的用黑布蒙著臉，看來很不一般啊。”
“是啊，小龍說當時還下著大雨，我和小龍都是懷疑殺手不像傳言所說是外來人所為，所以才展開調(diào)查?！?p> “天賜賢弟，我有個提議，咱倆聯(lián)手查案如何？”
“這當然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少杰兄的忙。”
“天賜賢弟，我做捕快十幾年，破過的大小案子無數(shù)，在荊州府也小有名氣，小龍家這個案子就是我負責的，可是十多天過去了還是一無所獲，還因此被大人責罰。天賜賢弟調(diào)查案子不過兩日，竟然能取得如此進展，讓我十分佩服。只是你雖然能得到一些線索，但查起案來沒有我方便。如果咱們聯(lián)起手來查案，你可以繼續(xù)在暗中調(diào)查，有什么線索及時告訴我，我是官府捕快，你不方便出頭的事就可以由我來辦，我有了新的消息也及時告知你，憑天賜賢弟的聰明和我的身份，咱們完全可能破獲此案，我也好跟官府交差。”
洪天賜聽江少杰說的有理，馬上答應了。
“好，只要能找出殺人兇手，怎么辦都行?！?p> “謝謝天賜賢弟。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多說一句，你說的那兩個人心狠手毒，絕不會是普通百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找上你，背后一定有其他原因。而且這兩個人來歷不明，又是在暗處，想防備也不知如何入手，所以說天賜賢弟你留下繼續(xù)查案是有危險的，不知天賜賢弟是否還想繼續(xù)查下去。”
“謝謝少杰兄的關心。本來小龍家這件案子跟我無關，但這些人殺死程三又陷害我，這件案子就跟我有關了，我必須查下去，直到把這些人找出來，弄清楚他們陷害我的原因，并讓他們得到懲罰。而且我懷疑這些人就是殺害齊家人的兇手，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至于安危嘛，我會多加小心的。”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不過天賜賢弟還是應該盡量少露面，以免發(fā)生危險。當然，我不懷疑天賜賢弟的本事，但他們畢竟在暗處，多加小心沒有壞處。還有，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讓小龍找我。”
“好，我按少杰兄說的辦。只是，我在荊州的事不要告訴有福兄，也不要告訴其他人。”
“放心吧，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p> 為了不引人注目，江少杰先走了。
看著江少杰走遠的背影，齊小龍小聲問：“洪大哥，江捕頭說那兩個人和兩個騙子不是一伙的，你相信他說的嗎？”
“從這兩個騙子照常在草市上出現(xiàn)這一點上看，確實不像跟程三被殺有關。再說江捕頭他更了解這里的情況，我們也只能相信他?！?p> “下面我們該怎么辦？”
洪天賜想了一下說：“我們還應該繼續(xù)從短刀的下落入手。走，咱們回去好好商議一下?！?p> 兩人沿著草市外面的一條小路往回走，這個時間草市還沒有閉市，東門附近還有人出入，洪天賜警惕的往草市里看了一眼，卻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猛地站住了。咦，這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小男孩嗎？一想到這個小男孩洪天賜的心里就有氣，還以為他好心幫自己，誰知道他是利用自己吸引別人，結果自己被人抓住他卻溜走了，小小年紀就如此狡猾，真是讓人生氣。
齊小龍見洪天賜站住不走了，急忙問：“怎么了，洪大哥？”
“別出聲，跟我來?！焙樘熨n遠遠跟在男孩后面，齊小龍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好悄悄地跟在洪天賜身后。
洪天賜往小男孩走過的街道追過去，追了沒多遠就看見這個小男孩手里拿著一根長木桿，正在前面四處游蕩，洪天賜遠遠跟在后面，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見這個男孩專往人少的地方走，一邊走還一邊向四處張望，最后走到草市的東北角停住了，往一戶人家的二樓看，然后又四處觀看了一番，確定附近沒有人后，就走向這戶人家窗戶不遠的一棵大樹，手腳麻利地攀爬上去。
這個男孩爬樹的本領非常強，三下兩下就攀爬到跟對面窗戶差不多的高度，然后用長木桿去挑二樓窗戶外面掛著的東西。洪天賜悄悄走近一些看明白了，這個男孩果然是個賊，正在偷這戶人家窗戶外面晾曬的臘肉。
“真是劣性不改！”洪天賜在心里罵了一句，腦子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昨天這個小賊戲弄了自己，今天自己不妨也戲弄他一下，就咳嗽一聲，領著齊小龍走過去。
小賊見下面有人來了，急忙收起木桿站在樹上一動不動。
“咦，人哪去了？”洪天賜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像是自言自語。
齊小龍不知道洪天賜要找什么，也沒看見洪天賜跟著誰，就問：“洪大哥，你找什么？”
“剛剛我看見有個小賊鬼鬼祟祟走到這里突然不見了，難道上天了？你看到了嗎？”
“沒有。洪大哥，你怎么知道是個小賊？”
“怎么不知道，昨天就是這個小賊耍了我一下，如果讓我抓住他非狠狠打他一頓不可，至少也要罰站，讓他站到腿軟?！?p> 洪天賜一邊說一邊偷偷用手往樹上一指，齊小龍明白了，偷偷往樹上看，果然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樹上一動不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等齊小龍笑完了，洪天賜一本正經(jīng)地地說：“走吧，除了樹上有個饞貓，根本就沒有小賊。咱們再到前面看一下?！?p> 兩人走開了，走到前面拐角悄悄站住，等著看大樹上那個小賊的動靜。就見一個男孩從大樹上溜下來，動作很快，只是快到地面時一著急掉了下來，一下來了個大腚墩，可是他什么也不顧，爬起來一溜煙逃走了。
見小賊逃走了，兩人也趕快往草市外面走，等來到?jīng)]人的地方，兩人不約而同地一起笑了起來，想著那個小賊在樹上狼狽的樣子，兩人越笑越厲害，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行了，咱們也笑夠了，回去吧?！焙樘熨n說道。
兩人順著小路往江邊走，走了一段路后洪天賜站住了，想起來自己光顧的幫齊小龍查案，已經(jīng)有兩天沒去碼頭找陳四了，應該馬上過去看一下，就對齊小龍說：“小龍，我想起一件事，要去碼頭附近走一趟，你先回去吧?！?p> “洪大哥，江捕頭不是說讓你少露面嗎，有什么事讓我去辦吧？”
“還是我去吧，現(xiàn)在是晚上應該沒事。你回去等我，注意看著點有沒有人過來?！?p> 齊小龍答應一聲回去了，洪天賜轉身往碼頭方向走去。
趁著黑暗，洪天賜小心謹慎地來到碼頭前面的那片居民區(qū)，到陳四家一看屋里還是沒人。
這里住的大多是碼頭裝卸工，盡管已經(jīng)很晚了還是有房屋露出光亮。洪天賜向其中最近的一家走去，準備敲門問一下，剛好門簾一掀有個男人走出來，看見門前的黑影還嚇了一跳。洪天賜趕快說明來意，這人告訴他陳四出門運貨還沒回來，洪天賜道謝一聲趕緊走開了。
前面路過船幫大院，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泶蚨仿?，洪天賜感覺很奇怪，大半夜的里面為什么有人打斗，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洪天賜就仗著在大山里練就的攀爬的本事，扒著墻縫爬上墻頭，想看看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等洪天賜爬上墻頭，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一個套院，打斗的聲音就是從套院傳出來的，這個位置看不清套院里的情況，就爬下墻頭，繞到大院的后面的夾道，找個地方再次攀爬上去，探頭往里看?？墒蔷o挨著圍墻的是一棟房子，還是看不見里面的情況，但說話的聲音能聽清了，原來是幾個人正在里面習練武術，洪天賜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這時洪天賜感覺有個什么東西打在身邊的墻上，緊接著自己的后背也挨了一下，應該是什么人扔過來的小石子，洪天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急忙快速溜下墻頭四處查看，結果發(fā)現(xiàn)一個黑影消失在夾道口。
洪天賜悄悄跟了上去，要看看扔石子的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借著微弱的亮光，洪天賜見前面有一個人影，順著官道往北面走，等來到?jīng)]人的地方站住了，洪天賜走近一看正是剛才的那個小賊。
“是你？你一直在跟蹤我？”
“誰讓你剛才跟蹤我了?！?p> “你為什么扔石子打我？”
“我怕你不知道大院里那些人的厲害，扔石子提醒你一下?！?p>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啦？”
“不用謝，告訴我你爬上圍墻想干什么就行了。你想偷東西嗎？”
“你以為我也是個賊嗎？”
“我看也不像，那你是什么人？”
“算了，我沒工夫跟你說閑話?！焙樘熨n轉身要往江邊方向走，卻聽見小賊在后面說：“哎，你跟漁民老齊家是什么關系？跟那個小子在一起想干什么？”洪天賜馬上站住了，回過身問：“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說我是小賊嗎？”
“一個小賊問那么多干啥？”
“你想知道嗎？”
“想知道。”
“你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p> 難道這個小賊知道什么？洪天賜決定抓住他然后問出來，因此一邊說一邊向小賊走去?！昂冒桑腋嬖V你。”
小賊馬上警覺起來。“站住，你想干啥？”
洪天賜并沒有停下，小賊的反應很快，馬上起身逃跑，洪天賜抬腿就追，兩個人在大道上追趕起來。
洪天賜跑的飛快，很快就追上小賊，伸手在小賊的肩頭拍了一下，小賊只好喘息著站住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為什么要跟蹤我？”
“我就是看見你和老齊家那個小子在一起，想知道你是什么人?！?p> 咦，洪天賜心中一動，忙問：“老齊家的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賊回答的很干脆?！安恢??！?p> “那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是什么意思？”
小賊遲疑了一下回答說：“我需要找個人做一件事，看你挺合適，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洪天賜愣了一下。“找我做一件事？做什么事？”
“我說出來你就能答應嗎？”
這個小賊到底想干什么？洪天賜有些糊涂了，看著這個小賊沒有回答。
“這樣吧，你不是跑得快嗎，你數(shù)十個數(shù)然后來追我，如果能在一百步內(nèi)追上我，我就告訴你一個齊家案子的秘密，否則你就必須答應幫我，你敢不敢賭一下？?！?p> 小賊的這個挑戰(zhàn)洪天賜毫不在乎，馬上答應了。
“這有什么不敢，你跑吧?！?p> “數(shù)十個數(shù)啊，慢點數(shù)，不許耍賴?！毙≠\說完一扭頭往西跑去，跑得還挺快。洪天賜感到奇怪，荒野上怎么能跑得這樣快，一邊口中數(shù)數(shù)一邊走過去看，發(fā)現(xiàn)小賊的腳下有一條小路。原來小賊對這里很熟，洪天賜不敢怠慢，數(shù)完十個數(shù)馬上起身追趕。
雖然小路曲曲折折坑坑洼洼，黑夜里跑快很不容易，可是為了齊小龍家的案子洪天賜什么也不顧了，加快步伐奮力追趕，終于在八九十步上下追上小賊。就在洪天賜伸手要抓住小賊時，就見小賊向上跳了一下，沒等洪天賜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就感覺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身體失去重心向前摔去，感覺手腳都疼。
就聽小賊在前面歡呼：“我贏了，我贏了?！?p> 洪天賜明白自己又被小賊耍了，心中非常惱怒，顧不得渾身疼痛爬起來向小賊撲去。小賊馬上慌了，一邊喊著：“你輸了。不許耍賴?！币贿叞瓮冉又优堋！?p> 聽見前面有水流聲，原來兩人已經(jīng)跑到一條小河邊，前面沒地方跑了，小賊只好沿河邊奔跑起來。還邊跑邊喊：“你都輸了，為啥還追？”
可是洪天賜并不理睬，只管在后面追趕，這里平坦寬闊了許多，洪天賜追的更快，很快就追上小賊，聽到小賊重重的喘息聲。
差兩步就能追上了，就在這時見小賊突然停頓了一下，洪天賜以為小賊跑不動了，身子一縱向小賊撲去，卻見小賊猛地躍起往前方跳了過去。洪天賜暗叫一聲：“不好！”但腳下已經(jīng)停不住了，就感覺一腳踏空，身子撲通一聲跌入河中。
由于事出突然，洪天賜猛地喝了兩口水，撲騰了幾下才穩(wěn)住。發(fā)現(xiàn)腳下的河水并不深，也就剛剛過腰。
洪天賜看明白眼前的情況了。小河在這里有一個岔口，這個小賊知道這個情況，拼命一跳把岔口躍過去了，洪天賜卻掉了下去。洪天賜知道自己又上當了，心中又羞又惱，真想上去抓住小賊狠踢兩腳出出氣，就急忙往岸上爬。
這一段岸邊很高，水流的沖刷又形成了一個陡坡，洪天賜一下沒上去，被腳下濕滑的淤泥滑倒了，掙扎了一下才站穩(wěn)，顯得十分狼狽。
這時小賊坐在河邊，大口喘息著對洪天賜說：“是你自己非要追的，可別怪我。”
洪天賜腦子里突然涌出一個壞念頭，既然你三番兩次讓我上當，我不妨也用同樣的手法報復你一下，就假裝爬不上來的樣子說：“好吧，算你贏了，我答應了，拉我上去吧?！?p> “你可不許耍賴?！毙≠\說著伸手拉洪天賜，可是就在兩人的手拉在一起時，洪天賜猛地用力向后一拉，就聽小賊“媽呀！”一聲驚叫，噗通一聲掉入河中。
握住小賊手的一瞬間，洪天賜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因為小賊的手又小又軟，似乎是一只女孩的手，洪天賜一下蒙住了。
好在小賊的水性相當好，三下兩下來到岸邊，爬到岸上。
洪天賜在水里呆呆地站著，見小賊岸后換了個地方爬到岸上。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些涼了，風一吹感覺更凉，洪天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轉頭看那個小賊抱著雙臂蹲在地上，好像也在發(fā)抖。洪天賜準備過去道歉一下，剛走兩步就聽小賊說：“你是壞人，離我遠點！”
洪天賜馬上站住了?！拔?，我可不是壞人?！?p> “哼，你就是。人家好心要把你拉上來，你卻故意把人家拉進水里，就是欺負女孩子的壞人?！?p> 洪天賜有些理虧，感覺臉上有些發(fā)燒，不知道從頭上淌下來的是河水還是汗水，嘴里說的卻是：“我可不是故意的，只不過用的力氣大了一些?！?p> “撒謊，你就是故意把我拉下去的。敢做不敢當，算什么男人?！?p> 洪天賜只好承認了?！靶∶妹?，我承認剛才我是故意把你拉進水里的，是恨你三番兩次騙我。不過我對天發(fā)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否則絕不會追你。再說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非要打扮的像個男孩子？”
洪天賜一著急，對女孩的稱呼都變了。
“現(xiàn)在外面壞男人那么多，不裝扮成男孩子行嗎？”
女孩的話有挖苦洪天賜的意思，但卻讓洪天賜產(chǎn)生了同情，因為他想起了同樣女扮男裝的田蓮芯，就解釋說：“小妹妹，我不是壞人，真的。好了，今天都怪我，你怎么懲罰都行?！?p> “你說話算話？”
“我說話算話?！?p> “那好吧，我就罰你幫我取個東西?！?p> “取東西？那還不好辦，好，我答應了。你告訴我到哪里取吧？”
“到荊州城一戶姓王的人家去取?！?p> “怎么取？”
“那還用說，當然是半夜去取了，要不然我還用找你?！?p> “半夜？這不是去偷嗎？”
“也有人管這叫偷。”
“什么‘叫’偷，就是偷。你還是找一件別的事吧。”
“我一個小賊還能有什么事?！?p> “如果你說的就是這件事，這個忙我可幫不上。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
洪天賜做出一個轉身要走的動作，卻聽到身后傳來哭泣聲。
“唔唔......還以為你是好人，沒想到你真是個壞人，故意把女孩子弄到河里，說話還不算話，算什么男人，嗚嗚......”
洪天賜回頭一看，女孩手捂雙眼正在哭泣，立刻有些慌了。
這些年跟丁招弟、范雪怡和田蓮芯這三個女孩之間發(fā)生過的往事，讓洪天賜對女孩子一直有一種愧疚感，因此最見不得女孩子的眼淚，急忙勸慰說：“小妹妹，快別哭了。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你能證明你去偷東西并不是做壞事，我就答應你?！?p> 洪天賜是耍了一個心眼，因為他不相信女孩能說出偷東西不是做壞事，這樣自己就不會理屈。
女孩馬上把哭聲止住了，洪天賜突然感覺女孩剛才的哭泣像是裝出來的，心中暗暗叫苦。
女孩大大方方地過來坐在洪天賜身邊，一邊擰衣襟上的水一邊說：“你看，人家好心要拉你上來，你卻把人家全身都弄濕了?！?p> 洪天賜悄悄往外挪開一點，然后說：“如果不是你騙我掉進水里，我也不會這樣做?！?p> “誰讓你拼命追趕我，自己掉進河里還要怪別人，要怪也要怪你剛才在草市戲弄我?！?p> 掉進河里一事洪天賜有苦難言，但也不能嘴軟，就回應說：“我為什么戲弄你，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你利用我，結果你跑掉了，我卻被人當賊給抓了?！?p> “你是個大男人，怎么這樣小氣？前一天的事現(xiàn)在還揪著不放？再說讓你跑你就跑，如果沒做壞事你跑什么？而且你不是跑掉了嗎？”
見女孩如此狡辯，洪天賜在心里苦笑一下。自己被官府通緝之事無法對她說，只能沉默不語。
停了一下女孩突然說：“大哥，昨天真的對不住了。我被那些人追的太急了，剛好遇到你就想了那個辦法，你就別怪我了?！?p> 洪天賜沒想到女孩會認錯，不由得端詳了一下這個女孩，見她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長著很好看的臉蛋，一雙大眼睛透著精明，脫口說：“是一個很好看的妹子嘛，為啥要做賊？”
“哎，干啥這樣看一個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都很害羞嗎？”
洪天賜差點笑出來，心想你這個女孩還知道害羞嗎？不過沒敢說出來，只是把臉轉開了。
過了一會兒女孩說：“這位大哥，應該如何稱呼你？”
女孩的話讓洪天賜有些意外，遲疑了一下說：“我姓洪，你就叫我一聲洪大哥吧。”
“好吧，洪大哥，我叫許三妹。”
女孩十分坦誠，讓謹慎的洪天賜感覺臉上有些發(fā)熱，急忙回答說：“許三妹，很好聽的名字，那，我就叫你三妹吧?！?p> “行，我家人就是這樣叫我的?！?p> “三妹，你說說為什么要我?guī)湍阃禆|西吧？要說真話。”
“好吧。我家世代都是在川江上跑船的，沒想到一年前他們在江上遇上劫匪，家人都被殺了，只有我和爺爺因為那天沒在船上，活了下來。后來爺爺打聽到那些劫匪可能就在荊州碼頭，我就跟爺爺過來尋找。我們在碼頭居住區(qū)的西北角租了一間房子住，就在咱倆剛才跑過來的那條小路的北邊，爺爺一邊在碼頭干活一邊暗中尋找，不久就找到一些線索?？墒沁^了沒多久的一個晚上，爺爺被人殺了，房子也被人燒了，我僥幸逃過一命。我怕有人還會殺我，就跑到外面流浪了半年多，兩個月前我回到這里，裝扮成男孩想找出殺死我爺爺?shù)娜?，也想找出那些劫匪?？墒俏覜]有線索，只是聽爺爺說過劫匪跟荊州碼頭上的一個大戶有關，就漫無目的的在碼頭上到處偷聽人們說話，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有半點收獲。后來我想起爺爺曾經(jīng)說過，貨船被劫是因為船上有一個幫人托運的小金佛，劫匪是沖這個金佛來的。我想這個金佛被劫走了，會不會在那個大戶的手里，就按這個線索去查找。我了解了一下荊州的這些大戶，認為其中三家最有可能，就去這三家查找。其他兩家我都查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線索，就只剩下王家了?？墒巧洗挝也恍⌒谋话l(fā)現(xiàn)了，幸虧遇到洪大哥才跑掉了。所以這次要找一個人幫我?！?p> 許三妹的這番話把洪天賜說動了，因為許三妹偷東西的理由竟然跟當年自己父親一樣，都是尋找仇人，而且許三妹跟自己一樣都是孤兒，不禁對她產(chǎn)生了很大同情。
“三妹，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有點不敢相信你?！?p> “我說的都是真的，騙人我是小狗?！?p> “好吧，我相信你?？墒俏覜]有偷過東西，不知道怎么幫你?！?p>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洪天賜嘲弄地說：“這么說我要先拜師了？”
“免了吧，我這人喜歡簡單，就不用磕頭了?！?p> 洪天賜簡直哭笑不得?！澳氵€當真了?！?p> “好了，不跟你斗嘴了，你仔細聽著?！?p> 許三妹也不管洪天賜愿不愿意，就在旁邊找了一個平緩的地方，用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起來，洪天賜只好乖乖地看著。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明白了，她畫的是街道和房屋。
許三妹用手指著圖說：“洪大哥，這是王家宅院的布局，是個三進的大院子，可能存放金佛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主人房旁邊的書房，另一個是后院他家老太太念佛的這一間。他家的西邊有個窄巷，咱們就從這邊攀上去，在廚房屋頂?shù)戎?，到時候我順繩子溜下去，先去書房找，如果找不到再去后院找。洪大哥就在廚房屋頂?shù)戎討遥晔潞蟀盐依先ゾ退阃晔??！?p> “這么簡單？”
“當然了，去別人家我也不是頭一次了，沒什么了不起的?！?p> “黑天半夜的你怎么找，需要掌燈吧，不怕被人看到？”
“他家的家丁都住前院，你在屋頂這個位置正能看見前院和內(nèi)院，如果你看見前院有人出來，就用石子敲一下，我就把燈光遮住，如果他們回去了你就用石子敲兩下，我再接著找?！?p> “如果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如果洪大哥你被發(fā)現(xiàn)了，不用管我只管跳下屋頂逃走就是了，有你吸引他們我也能跑掉。如果我被他們抓住，一個小偷大不了被關幾天牢房?！?p> “說的輕巧。對了，大半夜的，城門早就關閉了，咱們想跑也跑不出去呀？”
“所以我想天快亮時再動手，這時城門也快打開了，跑出去就容易多了?！?p> “其他時間不行嗎？”
“之前我去探過風，發(fā)現(xiàn)王家人很警覺，半夜還經(jīng)常有家丁出來轉悠，一個人沒辦法下手，所以我上次就選擇城門關閉前的那個時候下手，結果剛進去就被發(fā)現(xiàn)了，幸好在城門關閉前我逃了出來。這次我準備在天亮前的這個時間動手。
“可是你上次去已經(jīng)暴露了，王家人肯定已經(jīng)有了戒備，咱們再去王家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這點洪大哥可以放心，這次一定比上次容易?！?p> “為什么？”
“王家在碼頭上有買賣，只要我事先讓他家以為有人要去燒他家的買賣，他家的一些男人就得去看著了。”
“你怎么能讓王家人以為有人要去破壞買賣？”
“這還不好辦，他家的仇家太多，我找人以他兒子仇家的名義寫一封信就行了?！?p> “唉，你可真是人小鬼大?！焙樘熨n輕輕嘆息一聲，心想田蓮芯就夠機靈的了，可是許三妹比她有過之無不及，面對這個機靈又狡猾的女孩，洪天賜真有些害怕。
不過洪天賜腦子里想的還是去王家的事，因為快開城門的時候王家的家丁可能都已經(jīng)起來了，這個時候動手更加危險，要是能在城里找個好的藏身地點就好了，這樣就可以提前動手，萬一被發(fā)現(xiàn)也能藏起來。一想到藏身地點，洪天賜一下想起屈文卿家假山下的地洞，馬上來了主意。
“三妹，我想到一個藏身的地方，就在離王家不遠的地方，萬一有情況可以去藏一下，這樣咱們就可以半夜動手，你看怎么樣？”
許三妹很高興?！澳钱斎缓昧耍旄艺f一下位置?！?p> 洪天賜跟許三妹說了屈文卿家的位置和情況。
許三妹點頭說：“好，咱們就半夜動手?！?p> 洪天賜見許三妹如此輕易地相信自己，心里很感動。
“是不是沒別的事了？”
“別急，還有些事需要跟你說一下......”
許三妹跟洪天賜說了晚上巡夜人駐守的路口和巡更線路，并分別交代了從王家到幾個城門的走法。還讓洪天賜明天白天親自走幾遍，以備萬一。
許三妹的老練讓洪天賜非常吃驚，脫口贊揚道：“三妹，你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這么多，我已經(jīng)對你非常佩服了。沒想到做賊也有這么多學問。”
“那當然了，你以為偷東西很容易嗎？如果有工夫，還有一些偷東西的學問可以教給你，比如‘開天窗’應該注意什么......”
“夠了夠了，你教的已經(jīng)夠多了，一下說太多我也記不住。這些你都是跟什么人學的？”
“等這次辦完了事我就告訴你。”
“算了吧，我就是隨便問問?！?p> “怎么，看不起小偷嗎？你學會了這些學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用了?！?p> “不用，這些本事我一輩子也用不上。”
“隨你怎么說。對了，洪大哥，記得明天多帶一件衣服?！?p> “干什么？”
“逃走時換一下衣服，追你的人就可能認不出來了?！?p> “好，我記住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明天晚飯前我在西門內(nèi)等你，洪大哥，你一定會來吧？”
洪天賜嘆了一口氣說：“我哪敢不去呀，唉，這輩子不知道哪里不對，盡讓我碰上你這樣聰明的女孩子。對了，如果你沒有問題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p> “你問吧?！?p> “你說如果我能追上你，你就告訴我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什么？”
許三妹有些不好意思?！昂榇蟾?，那是我騙你，就是想讓你追我，好讓你答應幫我?！?p> “你為什么偏偏看上我了？”
“因為能幫我的人要武術好、跑得快、還能爬高，除了你我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你怎么知道我武術好？還跑得快？”洪天賜的心里有幾分得意。
“昨天晚上你被他們抓住的時候我就藏在附近，一切全都看見了?！?p> “昨天你就有這個想法了嗎？今天這一切都是你事先設計好的？”洪天賜從許三妹的話里聽出疑點。
“洪大哥，你可別冤枉我。確實想法昨天就有了，可要不是你自己來碼頭，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幸虧你自己去了碼頭?！?p> “這么說我是自投羅網(wǎng)了。”
“這樣說多難聽，應該說我跟洪大哥有緣分。”
“你可真會說話?！?p> 洪天賜的話里帶有幾分譏諷，但女孩毫不在意?！拔艺f的是真的。昨天我眼看就要被那些人抓住了，結果就碰到你，然后我跑掉了，你說是不是咱倆有緣分？我想找你幫忙，可是不知道怎么找你，結果你自己來了，你說是不是緣分？就說剛才吧，我已經(jīng)跑不動了，要不是為了讓洪大哥幫我，我早就認輸了，最后那一跳已經(jīng)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沒想到竟然成功了，你說是不是有緣分？”
“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嗎？”
“我昨天害你被那些人抓到，可是剛才在草市你只是戲弄我一下，并沒有懲罰我，那時我就知道洪大哥一定是好人?！?p>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洪大哥，我自己能回去，就不用你送了，你自己先回去吧?！?p> “已經(jīng)是半夜了，讓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我怕有人罵我不是男人?！?p> “真的不用送，洪大哥，你先走吧?！?p> 洪天賜猜測許三妹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住的地方，就不再堅持先走了。走了很遠見許三妹還在原地沒動，洪天賜故意放重腳步走遠了。
往回走的路上洪天賜算了一下，今天是來到荊州城的第五天，沒想到就惹上這么多麻煩，看來三位先生說的是對的，跟壞人作斗爭確實是很不容易，不過洪天賜下決心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