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xì)思索著那日的事,蕭漾隱隱覺得有些蹊蹺。那日早上還一切安好,怎么到了晚上回去,仙兒就突然一反常態(tài)了呢?自從那日以后,自己就日漸消沉,從未細(xì)細(xì)思索。難道那日南商去了?蕭漾本是懷疑,可是越想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日之后,南商突然拿著父王的信箋來找他,并安排他住在了左相府邸,坐實了與蘇伊芙的婚事。如今想來,原來是自己當(dāng)初太傻,竟錯怪了仙兒。而這一切,想必都是南商搞的鬼。南商為什么要這樣做呢?蕭漾突然想通了——父親雖然遠(yuǎn)在西南邊關(guān),可是帝都也是布滿眼線。自己的一言一行想必都有人報備,更何況是自己日日出入百媚閣呢!先明確情況,再暗中行動,這的確是安南王的作風(fēng)。只是沒想到對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樣!蕭漾有些失落的搖搖頭,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父親,抑或兩者兼有。
步離看著蕭漾的失落模樣,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好。只是走的近了些,低聲說道:“蕭漾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離兒說錯話了?仙兒姐姐本不讓我說的,可是離兒看到你們兩個都不開心,就忍不住……”
“離兒,與你無關(guān)?!笔捬f?!笆俏也缓?。都是我不好?!?p> “那蕭漾哥哥去找仙兒姐姐好不好?仙兒姐姐不肯來找你,不過如果你去找她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p> “我有什么臉面再見她呢?”蕭漾苦笑低語。從前是又愛又恨,逼著自己不去見她;現(xiàn)在是又念又愧,不敢也無顏去見她。
“哎呀!你們怎么都說不通呢?”步離氣急,卻也不好再說些什么。覺得還是要找南商好好理論理論,便轉(zhuǎn)身走了。
蕭漾無意步離的離去,緊緊握著雙拳,懊悔的想要將石桌捶散?!跋蓛?!”蕭漾呢喃。
步離回到家,卻還是不見南商。喚來非煙,非煙只道:“家丁來報,主子走到半路,突然被匯祥錢莊叫了去。讓少夫人別等他,先歇下吧!”步離很不滿的點頭,卻也只能明日再議。
翌日清晨,步離出奇的早起,終于如愿見到了風(fēng)塵仆仆回來的南商。劈頭就是一句“你還知道回來??!”語氣神情和南商平日如出一轍,算是報了日日受他欺凌的仇。
“喲,你倒是起得早?。∵@么出息呀!”南商取笑的說。
步離話堵在嘴里,這輩子難道就斗不過他了嗎?“我才懶的和你吵。我問你,你為什么要阻攔仙兒姐姐和蕭漾哥哥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的?仙兒和你說的?”
“不用你管,你先告訴我為什么?!?p> “你不需要知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我的道理。”南商又氣又急,這件事不要被她壞了才好。這樣想著,卻聽到步離說:“你說不讓管,我就偏要管。我昨天去蘇府找你,遇見蕭漾哥哥,已經(jīng)和他說了。雖然他還是不肯見仙兒姐姐,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辈诫x高昂著頭說道。
“什么?”南商震驚的吼道。從未見南商發(fā)這么大脾氣的步離一下子心虛了。自己這么做無非是想讓他們消除誤會,可以在一起,南商干嘛這么大反應(yīng)啊!
“糟了!”南商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向外走。步離不明所以,但也緊跟了上來。跨步上馬,南商疾馳而去。步離也趕緊牽過另一匹馬,緊追不舍?!拔梗闳ツ睦锇??”步離在后面喊道,南商卻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直奔著武考的校場。
待到了武考校場,看到蕭漾站在等待比試的隊伍中,南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回頭看一眼緊追上來的步離,大步離去。步離仍不依不饒的跟在身后。
“蕭漾,你沒事吧?”南商走近問道。
“你覺得呢?”蕭漾冷笑。雖然知道這樣做并非南商本意,可是,可是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蕭漾實在說服不了自己。
南商無言,他是了解蕭漾的。這樣的神情足以說明他內(nèi)心的糾葛。南商也只能退到一旁,看著蕭漾波瀾不驚的側(cè)臉,這樣的蕭漾讓他有些莫名的畏懼,又或者說是擔(dān)憂。步離來到南商身旁,囁嚅得問道:“蕭漾哥哥怎么了?”步離記得,上次看到蕭漾這副神情的時候,還是在八年前。那時的蕭漾和一個師兄起了爭執(zhí),那個師兄不小心將蕭漾母親的遺物打碎了,蕭漾就是這樣的神情。然后不知從哪兒爆發(fā)的力量,將比他還要高兩頭的師兄打倒在地,拳拳狠戾,全然不似平日的作風(fēng)。步離突然有些擔(dān)心起南商來,拉著南商的袖口,輕聲叫道“南商”。南商回頭,看見步離有些擔(dān)憂和害怕的目光,也只能安慰道:“沒事的?!?p> “絳州蕭漾”臺上喊道。蕭漾聽聞,飛身而上。一身玄色衣衫的蕭漾眼神深邃而凌厲,讓人心生畏懼。第一回合是對打,采用守擂形式。蕭漾在娘親的肚子里開始,便隨父親在邊關(guān)打仗。后來先皇臨危受命,父親被封安南王,鎮(zhèn)守西南。而蕭漾則從小被寄予厚望,不會走路已會握槍。軍中猛將都曾授其武藝,刀槍劍戟,騎射謀略早已超乎常人。這次的武狀元本是十拿九穩(wěn)的,只可惜沉迷女色……于是安南王一紙手札,寥寥數(shù)語,卻是不留余地。南商這才無奈,暗中周旋,留下仙兒性命,卻不得不拆散他們。
可這蕭漾是怎么了?只進(jìn)不退,只打不守,雖然已經(jīng)連挑數(shù)十人,可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許多傷口。想來是將對南商的怨氣和對自己的憤恨都借此發(fā)泄了出來。但這樣下去早晚會支撐不住的!南商雖然對此并不精通,可從小和蕭漾在一起,耳濡目染,也是有些了解的。不免擔(dān)憂起來……而步離更是在旁邊著急的直嚷嚷“蕭漾哥哥小心,小心??!”“蕭漾哥哥,蕭漾哥哥?!苯K于在第五十二回合,蕭漾體力不支,連連跌退十幾步。對方趁機(jī)一劍刺中蕭漾左肩,回旋踢去,蕭漾重重的跌出場外。
“蕭漾?”“蕭漾哥哥?”南商和步離同時朝著蕭漾跑去。南商將蕭漾扶起,血跡氤氳開來,將玄色衣衫染成黑褐色。看著蕭漾帶笑的嘴角,聽著他微弱的氣息,說道:“這樣他是不是就滿意了?就不會去找仙兒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