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端詳著南宮政的漠不關(guān)心的表情，他調(diào)侃道：“你不要，說不準(zhǔn)王妃想要呢?！?p>　　“待會兒你問問她就知道了?！?p>　　南宮政飲了一口濃香酒液，下人已經(jīng)把晚宴準(zhǔn)備好了，掃了一眼，不以為然地丟下這一句。

　　晚宴開始了，半晌之后，紫色薄紗后方有了動靜，蘇敏已經(jīng)到來，坐于圓凳之上。

　　一雙纖細(xì)潔白的手由薄紗后方伸出，覆在古琴之上，輕微地?fù)軇印?p>　　轉(zhuǎn)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

　　宴會上的歡聲笑語，突然有短暫的沉默，南宮政的目光淡淡刮過薄紗，又再度舉杯暢飲起來。

　　周衍聽著耳畔那美妙悠遠(yuǎn)的旋律舉著酒杯，順著南宮政的方向望過去，目光被深深吸住。雖然看不清那彈琴女子的容顏，但隱約窺探的到她的清雅氣質(zhì)和端莊俏麗。

　　他不禁扯唇一笑，眼神漸漸變得幽深：“這琴聲真不一般……”

　　南宮政俊朗的容貌里有著幾分的邪氣，手中擎著酒爵，目不轉(zhuǎn)瞬地看著輕彈古琴的蘇敏，深邃的眼始終離不開她。

　　“周衍，我記得你很懂琴吧，說說看，她的琴技如何？”南宮政眼神一暗，不動聲色，他對那一夜蘇敏撫琴讓自己安睡的事，依舊耿耿于懷，懷有敵意。

　　“應(yīng)該是從小練習(xí)，沒有十幾年的時間，這手指上的功夫造詣，可達(dá)不到這個地步?！睈矍俪煽竦闹苎懿谎谧约簝?nèi)心的欣喜，突然站起身子，他對這琴聲很感興趣，對這個撫琴的神秘女子，更感興趣。

　　“我想看看這個琴女，可以吧?！?p>　　“我讓她出來?！蹦蠈m政站起身子，走到薄紗之前，曲子暫停，蘇敏抬起眉眼看他。

　　“來見見本王的貴客?！?p>　　他毫無情緒的目光沉淀在她的身上，今夜她身著一件粉色衣裳，素雅的款式，是常見的立領(lǐng)寬袖，其上繡著白色的簇團(tuán)錦繡，下身是同色系的長裙，長發(fā)綰起高高的發(fā)髻，一縷發(fā)絲垂在胸前，嫩黃色的珠花，在黑發(fā)中輕微顫動。

　　略施粉黛的她，在明亮的燭光下，更顯得楚楚可人，弱不勝衣。

　　蘇敏淡笑著，離開琴桌，白嫩柔荑撥開眼前薄紗。

　　所有賓客都望向那個方向，周衍更是期待，果然，薄紗飄開，是一張極為美麗的女子容貌。

　　她緩步離開內(nèi)廳，背部仍是驕傲地挺直，不讓人看出她心中些許的恐懼。

　　而那雙銳利的黑眸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周衍看著她款款而來的優(yōu)雅姿態(tài)，轉(zhuǎn)向南宮政，驚呼出聲：“沒想到你的府里，居然藏著這么琴藝高超的女子！”

　　“這位，就是我的王妃?！?p>　　南宮政不難看清其他客人臉上的驚愕，眼神突地冷酷如冰。

　　當(dāng)蘇敏徹底來到宴席前，周衍才看清楚她的面目，望著那雙眼眸時，他臉上的笑意突地消失了，微怔了怔。

　　周圍的幾個客人似乎有些失望，輕嘆一聲，沒有想到王妃竟美麗到這等地步。

　　失望的是，這般懂琴愛琴的女人，居然已經(jīng)名花有主。

　　“坐?！蹦蠈m政先行坐下，望著身側(cè)的蘇敏，吐出一個字，儼然命令。

　　蘇敏眼波一閃，他身邊根本沒有多余的位置，更沒有讓下人添一個座位的意思，心中冷笑，他要自己如何坐？

　　一把攬過她的纖腰，蘇敏被脅迫著坐上他的雙腿，緋紅染上她的芙頰，偏偏他與生俱來的邪妄，雙臂更是緊緊扣著她的腰部，不讓她動彈一分。

　　宴席之上的賓客，望著這副場景，不禁贊嘆起哄起來。了解南宮政的人都清楚，他從未如此寵愛過一個女人。

　　“王爺，這可是給我們的一個驚喜那！”

　　“誰也沒曾見過王妃的真面目，如今我們終于明白，有這樣天仙下凡的王妃，當(dāng)然要好好藏在府邸，當(dāng)成寶貝了?！?p>　　“當(dāng)然，她可是本王的寶貝?！币皇挚桃獾?fù)碜∷募珙^，南宮政留著右手，自斟自飲，明明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在場所有人也沒有察覺他的異樣，但蘇敏卻嗅到其中的一絲絲危險。

　　他越是表演的溫柔寵溺，越是讓蘇敏覺得坐立不安。

　　他越是捧著她走入云端，或許她跌落地面越是破碎。

　　“這位是本朝郡王周衍，從邊關(guān)遠(yuǎn)道而來，王妃，替我敬杯酒，權(quán)當(dāng)為他洗塵。”南宮政的笑意多少有些疏離，平和地說著，再無更加放肆的動作，也讓蘇敏得到片刻的安心。

　　“敬郡王?！碧嬷苎艿沽艘槐?，然后，給自己倒?jié)M酒杯，與周衍一同舉起，蘇敏望著眼前這個俊朗年輕的郡王，微微一笑。

　　“多謝王妃?！?p>　　在蘇敏的目光下一飲而盡，他想要阻擋她喝酒，但卻又眼睜睜看著蘇敏從容不迫地喝下那杯酒。

　　接下來，南宮政要蘇敏跟在場七八位賓客一一敬酒，陰鶩的眼神，緊緊鎖在她的身上，愈發(fā)冷沉起來。

　　一杯杯酒液灌入口中，醇香和辛辣在口舌中翻滾，蘇敏隱約覺得臉上開始發(fā)燙，她沉住氣，回轉(zhuǎn)身，見到南宮政看好戲的姿態(tài)，手中的酒杯突地沉了幾分。

　　他或許想看自己酒后失態(tài)。

　　但，她絕對不會讓他得逞，更不會看他得意。

　　周衍的目光，再度回到蘇敏泛紅的臉上，他眼底的歡欣徹底褪去，只剩下一抹沉重和狐疑。

　　走回南宮政身側(cè)的時候，蘇敏看似平靜自若，腳步卻已然有些搖晃。一個踉蹌，就要摔下，周衍眼波一閃，猛地站起身，扶住她的柔荑。

　　很快，等蘇敏穩(wěn)住身子，他松開了手，淡淡笑著提醒?！巴蹂⌒摹！?p>　　蘇敏垂眸一笑，清華面容，溫柔眼神，似乎足以沉溺任何人的關(guān)注。下一瞬，她逼自己睜大雙眸，眼里只看得到周衍的溫文笑意。

　　“方才王妃彈奏的正是前朝才女龐師師的《青絲亂》，她生前共有十二首曲子，聞名天下，但能練得起來的人，這世上可不多。”周衍望著那嬌俏迷人的女子，眼底夾雜了愈發(fā)復(fù)雜的情感。

　　“沒想到郡王也是個懂琴之人?！碧K敏聽到難得有人懂這曲子和琴聲，不禁眼前一亮，酒意也壓下幾分。

　　沉溺在蘇敏的眉眼中，周衍放下手中酒杯，滔滔不盡?！皳?jù)說這位龐師師本是郎中之女，在亂世紛爭中，獨自譜寫了曲子，據(jù)說她的曲子能撫慰人心，更有夸張的說法，能夠給世人治病療傷?！?p>　　今夜的她，酒后的她，比任何一次都要多言，不沉默如冰，而是頭緒分明，與周衍對話的時候，更是時不時地展露真心笑靨。

　　仿佛忘卻自己身在囚籠，蘇敏找到知音的歡愉，伴隨著溫?zé)峋埔海隗w內(nèi)輕輕膨脹。

　　有七分醉了的蘇敏，更加大膽隨意，毫無顧忌地談起音律來。

　　“治病救人，還需藥石，她的曲子能治的，不是人體，而是人心。”她在周衍誠懇的眼中，察覺到彼此相通的話題，多日來的空寂，似乎稍稍緩解，得到滿足?！爸辽偃粲袩n躁狂那些情緒，聽聽那些曲子，的確能夠豁然開朗，心胸開闊……”

　　南宮政的唇邊掛著冷笑，席上的賓客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了，卻只剩下依舊神采飛揚的周衍，還有眼神迷蒙的蘇敏。

　　她望著周衍的眼神，太過溫柔，仿佛是天際的星辰，閃耀著可人的微光。

　　“看來王妃跟你倒是很投緣，不過天色不早了，周衍?！彼翑孔⌒θ?，狂佞的模樣又故態(tài)復(fù)萌。

　　“是啊，我也該走了?！敝苎芡艘谎鄞巴獾臐鉂庖股?，驀地起了身，向眼前兩人告辭。

　　“郡王慢走?！睋巫∩碜?，緩緩福了個身，蘇敏此刻的動作看起來更加嬌柔柔美。她徐徐挪動腳步，周衍笑著回首望她。

　　目送著周衍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蘇敏才默默轉(zhuǎn)過身子，胃中十幾杯酒液開始翻江倒海，她眼前的光景，似乎全都開始搖晃起來。

　　人去樓空，她也有些困了，走出大廳，不斷地停停走走，最終居然再無多余力氣，斜斜倚靠在墻邊，嬌軟如泥的身子緩緩滑下。

　　她的確是醉得不輕，否則，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跟隨著她一路。

　　望著窩在墻角的人兒，他的俊顏牽出一抹魔魅淺笑，波瀾不興的黑瞳直凝注她那張清絕的容顏上。

　　南宮政長臂一伸，酣醉的蘇敏仿佛像是輕盈的貨物一般，被他扛在肩頭，踢開寢室的大門，他毫不憐惜地一把將她丟在柔軟大床上。

　　她卻還是沒醒。

　　翻了個身，陷入溫暖的錦藍(lán)色絲被中，多日來的心力交瘁，加上酒液的強(qiáng)勁力道，足夠讓她失去知覺。

　　南宮政冷著臉坐在床沿，她睡得很安穩(wěn)，白皙臉頰上有淡淡的酒紅，仿佛是上了絕美的胭脂水粉。

　　他暗暗靠近，俊臉就在咫尺之間，她身上有很淡的馨香，仿佛新生的嬰孩一般不染塵埃，偏偏這般的脫俗，不該出現(xiàn)在她的身上。

　　左手長指緩緩勾過她的劉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右手執(zhí)著銀色酒壺，輕輕傾斜，冰冷的酒液，溢出那窄小的壺口，淌下，滑過她紅撲撲的芙頰，繼而鉆入她的領(lǐng)子，從白皙的脖頸，蔓延到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