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輕松追上蘇敏,沁歌兒擋在她的面前,微微欠了個(gè)身,卻更像是一種炫耀。
“我知道你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北静幌胱肪?,但無奈沁歌兒太放縱,任性妄為,蘇敏冷冷望著她眉目之間的喜色,說著。
她面目上的神情,在瞬間被凍結(jié),有些許的尷尬和微慍?!巴蹂?,你在說什么?為什么要冤枉沁歌兒?”
“不過,希望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注意自己的言行?!币暰€落在沁歌兒妖嬈的面容上,蘇敏對她生不出一分好感。
“妾身的言行,有什么問題嗎?”沁歌兒愣了愣,繼而又綻放笑靨,仿佛純真地問下去。
蘇敏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那些淫魅的話語,耳根一紅,沉聲道:“你要如何服侍王爺,是在白天還是夜里,又有多努力的多討好,這些話都不能放在臺面上來說。”
“可是,沁歌兒喜歡王爺,王爺也喜歡妾身的身子,兩廂情愿,為什么不能說?”沁歌兒噙著笑臉,不罷休,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些話,很難聽。”蘇敏緊緊蹙眉,嗓音再無一分柔軟,愈發(fā)清冷。
沁歌兒低下頭,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喃喃自語:“難聽?是嗎?王爺從未教訓(xùn)過妾身……”
“王爺不說你錯(cuò),不代表你做得就對。”蘇敏緊了緊雙手,別開視線,不看她。
沉默了半響,沁歌兒突地拉住蘇敏的衣袖,眼眸劃過莫名的深邃?!巴蹂窃诩刀是吒鑳喊哉纪鯛攩幔俊?p> 蘇敏猛地拉下她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沁歌兒的臉。
思考了一會兒,她提出誘人建議:“若是王妃不介意,今晚我們一同伺候王爺?!?p> 蘇敏不敢置信,連自己所愛男人的身體都可以分享?連那么隱晦的時(shí)間都可以分享?即使她可以,為何要把自己想成是同樣的豪放?
她頓時(shí)血色全無,聲音低啞破碎?!澳惘偭藛幔俊?p> 急急離開,蘇敏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腳步不覺愈發(fā)急迫。
沁歌兒停在原地,望著蘇敏身上被撕裂開的外袍,眼神猝然變成毒辣,冷冷的咒罵著,“中原的女人都是這么虛偽,說不喜歡王爺,其實(shí)卻如此下賤放蕩,居然在馬車上取悅王爺!”
她是王爺?shù)氖替?,在床上求得男人的寵愛,有何說不出,做不得?
但表面看起來端莊得體的王妃,在馬車上放浪形骸,就有資格教訓(xùn)自己了?
“說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你才是令人作嘔?!彼难凵癖M是鄙夷,朝著蘇敏漸漸消失的背影,冷哼一聲。
走過下人別院的時(shí)候,有三兩個(gè)丫鬟在大樹下邊洗衣裳邊談天。正想走入其中取回自己的衣裳,聽聞她們談話的內(nèi)容是南宮政,蘇敏不覺地停下腳步,倚靠在門口。
“聽說了嗎?外面最近那個(gè)傳聞,說我們?nèi)鯛斒呛戎悄袒钕聛淼?。”看四下無人,有個(gè)膽大的丫鬟,壓低聲音說著。
短暫的沉默過后,有人附議?!巴鯛?shù)钠饪烧鎵虿畹?,難道也是因?yàn)檫@個(gè)嗎?”
更有甚者,嚇得臉色慘白?!皳?jù)說王爺在邊疆的時(shí)候,單槍匹馬滅了一個(gè)叛變的部族,聽聞侍衛(wèi)們找到他的時(shí)候,他就站在死人堆上,全身浴血,好可怕啊?!?p> “在戰(zhàn)場上,哪有不殺人的?你別嚇自己了?!弊钅觊L的丫鬟神色平靜,站起身來晾衣裳。
“可是那個(gè)部族的首領(lǐng),尸體上沒有任何刀劍的傷痕,卻死的蹊蹺。”
“蹊蹺?”這個(gè)敏感而古怪的話題,招引來更多的丫鬟。
“死狀可慘了,好像是被某種野獸大力撕扯咬裂成兩半,都不成人形了……”
聞到此處,蘇敏的手腳變得麻木,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聞到此處,蘇敏的手腳變得麻木,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丫鬟們突地沉默,詭譎的眼神交匯。“呀!該不會是王爺做得,他當(dāng)真有幾分獸性吧。”
膽小的丫鬟都快哭出來了:“難怪有幾次在夜里看王爺都覺得毛骨悚然,他看著我笑的時(shí)候,好像要吃人一樣,看著我不笑的時(shí)候,好像是要?dú)⒘宋乙粯印!?p> 突地丫鬟們眼神一暗,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喬媽冷著臉走過來,破嗓的低沉,回響在整個(gè)院子。
“你們給我好好跪著。”
喬媽從手邊抽出棍子,狠狠揮動,打在丫鬟們的身上,毫不留情。
蘇敏心頭一緊,沒見過下手這么狠的管事,院子里哭聲一片,甚至有個(gè)丫鬟已經(jīng)痛的昏厥過去。
“喬媽,我們知道錯(cuò)了,別打了!”最年長的那個(gè)抱著喬媽的腿,痛哭流涕,苦苦討?zhàn)垺?p> 喬媽滿是皺紋的面目上,更顯得難以親近,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來?!澳銈兪请y得過了幾天好日子,就皮癢了,不疼是不會長進(jìn)的!”
“這些話被我聽著是沒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那可是對王爺?shù)闹袀!?p> 喬媽話音未落,一道凜冽的目光,直直射向蘇敏的方向。只是那一眼,卻比利劍還更犀利尖刺,蘇敏的背脊上漸漸襲來寒意陣陣。
那是什么眼神?
喬媽看到她了?
還是,警告她?
她的心一慌,猛地隱去身子,屏息傾聽。
“下次我再聽到你們大逆不道偷偷摸摸嚼舌根的話,有你們好受的!”
狠狠丟下棍子,喬媽望著這幾個(gè)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丫鬟,面無表情地威脅。
急急走回自己的別院,將門關(guān)上,蘇敏坐在床沿,說服自己那些不過是不可信的流言蜚語,但偏偏那些話,總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xiàn)。
甚至,她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一幅畫面。
黃沙飛揚(yáng)的戰(zhàn)場上,血流成河,蝕骨無數(shù),披著一身血色盔甲的南宮政的背影,宛如妖獸般邪氣。
他笑望著周圍的血腥,緩緩以手背擦拭嘴角的血液,驕傲地睥睨天下。
“絕對不可能是真的?!?p> 蘇敏猛地睜開雙目,暗暗自嘲,她怎么會像無知婦孺一般,去聽信謠言?他是當(dāng)今王爺,身份尊貴,雖然是無情莫測之人,倒也不至于像她們所說的那般妖魔化。
她笑著搖頭,把所有的愁緒都理順之后,在無人闖入的別院,安靜地修養(yǎng)身心。
一段日子過后,她習(xí)慣在別院的隱居生活,更習(xí)慣沒有任何人來打攪。
庭院中的空地,被她撒上花種,經(jīng)過清水灌溉,如今已經(jīng)生的郁郁蔥蔥,想必來年春日,就能看到滿園春色。
深夜,她讀詩,彈琴,與世無爭……
背部的傷疤結(jié)痂之后已經(jīng)脫落,只留著淡粉色的痕跡,就像是蘇敏一直堅(jiān)信的,時(shí)間會慢慢沖淡一切。
這樣安靜的生活,如果可以一直維持下去,或許也很好。
但很可惜,平靜就要被打破。
“外面怎么這么熱鬧?”
放下手中的詩書,蘇敏瞥了一眼送飯的丫鬟,有過上次的教訓(xùn)之后,管事的喬媽派來的下人從不與她搭話,但眼前這個(gè)卻停留的時(shí)間,有些久。
“府里有晚宴,客人們陸續(xù)來了。”將碗碟都擺放在桌上,丫鬟等候在一旁:“王爺吩咐奴婢幫王妃準(zhǔn)備一下?!?p> “準(zhǔn)備什么?”沒有抬頭,蘇敏輕聲問道。
“讓王妃在待會兒的宴會上彈琴……”丫鬟的聲音越來越低。
短暫沉默著,蘇敏淡淡笑了笑,不想為難她?!昂?,幫我沐浴更衣吧?!?p> 王府大廳,坐在正中的正是南宮政,今夜他一襲銀色袍子,袖口和領(lǐng)口滾著金邊,顯得格外大氣磅礴,氣勢逼人。
而堂下貴客的位置上,卻是一個(gè)從未在王府出現(xiàn)過的陌生男人。他一身藍(lán)色常服,黑發(fā)以以紫色發(fā)帶束起,星眸濃眉,雖然比不上南宮政的俊美狂狷,卻多了幾分溫文爾雅,也顯得更容易親近。
這位,正是十三州的郡王周衍,如今受皇帝恩賜,離開邊關(guān),在朝廷中擔(dān)當(dāng)一個(gè)職位。
周衍笑著,拍拍手,下人將一個(gè)精美的金色匣子呈到南宮政的眼下。
“政,我這趟回來,特意準(zhǔn)備了給你的禮物。”
“我又沒打勝仗,又沒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有什么好慶祝的?”南宮政望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語氣依舊是不冷不熱。
“我可是聽說你新婚一月,你我交情不淺,這份新婚禮物,當(dāng)然是少不了的?!敝苎馨严蛔哟蜷_,淡淡的金色光耀,閃過南宮政的雙眼。
沒有察覺到南宮政眼底的深沉,周衍揚(yáng)眉,爽朗笑著介紹。“這是我派邊關(guān)最手巧的首飾匠打造的龍鳳鐲子,戴上了,可就要跟那個(gè)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了?!?p>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蹦蠈m政的眼底,閃過一抹很奇異的神色,微揚(yáng)的嘴角,是似笑非笑。
“怎么?”周衍的笑意冷在臉上,多少有些不解。
“你該知道,這妻子不是我要的?!蹦蠈m政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爵,目光越來越陰鶩。
“想來也是,恐怕是個(gè)令人生厭的無鹽女。”周衍調(diào)笑著,平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早就清楚皇帝與南宮政交惡,兩人相處不是愉快。頓了頓,他說著:“不過,政,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