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赴美計劃暫停
上海來的兩位業(yè)內(nèi)朋友打算接手證券公司，但在轉讓金額和日后他們合作經(jīng)營的問題上產(chǎn)生分歧，以致談判破裂轉讓流產(chǎn)，剛剛在程伯月心頭升起的希望徹底覆滅了。
他垂頭喪氣長吁短嘆之際，韓璐璐卻覺得僥幸，認為這是不讓她離開故土的天意。
兒子程玨被保姆送去幼兒園后，在書房里午休小憩的夫妻倆依偎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
程伯月小心翼翼的將頭伏在妻子的腹部，試圖感受胎兒的悸動；安詳?shù)难雠P在高大書柜前的璐璐則撫摸著他的頭臉說：
“我們留下來吧！別去美國了。我想想都累！”
“怎么了？”
“到了異國他鄉(xiāng)，一切又得重新開始，我們得從零開始奮斗，況且還要適應國外的生存環(huán)境和生活方式。對你來說可能沒什么，因為你曾在美國生活了好些年，美國相當于你的第二故鄉(xiāng)，讓你倍覺親切吧！可是我們娘倆呢？婚后去香港，我還花了好長時間才適應那里的生活哩，何況是完全陌生的美國？玨哥兒小小年紀得放棄母語，重新開始學習英文，小孩子的學習適應能力強，我倒不擔心什么，只是替他覺得累呀！”
“累什么？你們待個一兩年就完全適應了，況且家里的一應配置都和現(xiàn)在一樣，有保姆隨身伺候著?！?p> “反正我不想去！我就要待在西川，干嘛背井離鄉(xiāng)去討生活？”
程伯月抬起頭來望了望她認真生氣的模樣，明白了她并非一時說笑而已，她的心里明顯起了化學變化。
于是他緊挨著妻子在臥榻輕輕躺下來，仰望著天花板嘆氣道：
”我也覺得累，但只要你們母子在我身邊，再苦再累我也值得，我的心里充滿了信心和力量！”
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一只手，璐璐側過身來面向他微笑道：
“我在中國生活了快四十年，我覺得挺幸福安穩(wěn)的，干嘛要去國外呢？我們的公司生意好不容易回暖恢復，苦心經(jīng)營了這幾年，算是苦盡甘來，白白放棄了豈不可惜？我們干嘛要折騰？”
“你說干嘛要折騰？”伯月嚴厲的反問她。
“如果真如你們所說，我天性是個水性楊花的淫婦，離開方文山去美國，我也可以出軌于別人?！表n璐璐出其不意的話語石破天驚。
他驚訝的瞥了她一眼喃喃說：“不，別人我一點不擔心，我只是擔心方文山，這輩子對你們放心不下！”
“這就是你不自信的表現(xiàn)！”她武斷道，“你干嘛不自信呢？如果你各方面不如他，當初我干嘛要嫁給你？現(xiàn)在我聽你的，對他斬斷情絲，咱們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不行嗎？這段時間我不是對你言聽計從，不曾越雷池半步嗎？伯月，你干嘛不信任我？”
他心事重重的陷入沉默。
“如果我心心念念的是他，即便跟隨你到天涯海角，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幸福，難道你希望帶走的是我的一具軀殼嗎？”
瞅了瞅丈夫，她伸出手臂溫柔的撫摸著他俊朗的臉龐說：
“有時候午夜夢回，我自責為什么要不滿足現(xiàn)狀，為什么要背叛你呢？想想當初邂逅你時，我是什么條件，你又是什么條件；以你的條件完全沒必要娶我，嫁給你我是祖墳冒了青煙，應該日日燒高香才對！婚后頭兩年你幾乎毫無錯處，你對家庭盡心盡責鞠躬盡瘁，沒有任何的緋聞艷遇，是我的背叛將你一步步的逼迫到這般田地……”
“璐璐！”她的披肝瀝膽坦誠相見令他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我傷害了你，伯月。為了你和我們的家庭，我得痛改前非，和方文山斬斷一切聯(lián)系；而你沒必要為了我背負更大的生活壓力，帶著我們背井離鄉(xiāng)去美國。在西川我們就可以過得很好，我可以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我可以給你安全感，相信我！”
“我可以信任你嗎？”他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仰面深情款款的凝望著她。
她默許微笑的注視著他，覺得身心疲累的趴在他的胸前說：
“做人要講良心的，我不能不講道德和良心，否則余生內(nèi)心不安，玨哥兒長大了也不會原諒我吧！”
“呵呵！”程伯月笑著輕撫她的肩背，感覺一直以來背負的焦灼痛苦之情得到緩解；他聊以自慰的微笑著，沉浸在自己內(nèi)心的喜怒哀樂里久久不語。
星期五的傍晚方文軒攜女兒候玉潔回娘家，在天鵝湖酒店旁的廣場下車時，匆忙邂逅護送兒子方勝寒來爺爺奶奶家度雙休日的韓璐璐，忍不住駐足與她閑話幾句。
“對方家來說，你真是稀客呀！”文軒展露出真誠友好的陽光燦爛的笑容說，“我聽弟弟說，寒寒現(xiàn)在歸你管？”
“這幾年我一直沒怎么管他，不過在他畢業(yè)前略盡綿薄之力罷了?！?p> 贊賞的微笑頷首，文軒熱忱的邀請她一同進方家老宅去坐坐，她婉言謝絕道：
“謝謝！程玨的幼兒園馬上放學了，我得調轉車頭去接他呢！”
“你一天到晚也夠忙的！”文軒笑著感嘆，敏銳的目光掠過她寬松淡雅的服侍下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禁關切的叮囑她道：
”但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呀，孩子們都指望你照顧呢！一家老小也都指著你——”
“謝謝姐姐的關心，目前我的狀態(tài)很好！”韓璐璐爽朗愉快的沖她笑道。
方文軒只得伴隨著活潑可愛的孩子們一起，向返身鉆進汽車駕駛室的韓璐璐揮手道別。
回到娘家，孩子們自去書房里嬉戲玩耍，她和母親張家霞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fā)椅里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晚餐必備的各色水果，一邊閑話家常。
“媽媽，這段時間韓璐璐時常來接送寒寒，她到家里來過嗎？”方文軒關切的詢問母親。
張家霞嗔怪的白了她一眼道：“她來家里干嘛？每次都在門口的廣場上和寒寒碰面。難道你很希望她來家里嗎？她又有什么臉進方家的門？”
“她怎么沒臉了？媽媽?！蔽能帪殍磋带Q不平道，“怎么說她也是您親孫子的母親，目今又給您孕育著一個孫子，她可是方家傳宗接代延續(xù)香火的大功臣！”
張家霞保留著她十幾年一貫的對韓璐璐不屑一顧的輕蔑態(tài)度，嗤鼻冷笑道：
“說的好像天底下只有她一個人會生育似的！”
“會生孩子的女人的確很多，但您的寶貝兒子只愿跟她一個人生，且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有什么辦法？您不要學著遷就她尊重她嗎？”
張家霞無奈的撇嘴說道：“文山就是對這個女人中毒太深了，其實門當戶對的好女孩多著呢！比如大眾口腔的鄭教授家的女兒，雖然我沒親眼見過，但聽聞她的心眼兒還不錯?！?p> “您別一根筋惦記著那女孩吧！弟弟斷然看不上她，身材、顏值、性情、學歷沒一樣跟的上韓璐璐的檔次，這點我還是了解他的。您趁早歇了這份心，要想兒子好，想方設法把韓璐璐弄回來是正經(jīng)?！?p> “怎么弄回來？她是程家正當名分的兒媳婦，你爸爸也不會管這檔事。說到底，咱們方家的臉面都讓你弟弟丟光了，真是造孽呀！”
母親沮喪的恨鐵不成鋼的唉聲嘆氣令方文軒的心情也不禁變得沉重起來，片刻她又咧嘴嬉笑道：
“無論如何，將來韓璐璐生下孩子，您還得當牛做馬的給她帶大，現(xiàn)在抱怨有什么用？”
“呵呵！她想得倒美！”
“弟弟一旦把哇哇哭叫著的襁褓嬰兒抱回來，您敢說不帶？孩子沒媽，難道還能交給保姆養(yǎng)大嗎？那樣在外人看來，咱們方家真的滅絕無人了，祖奶奶在地下也不會答應呀！”
張家霞被女兒的話逼迫得頭痛欲裂，愁眉苦臉的扔下手里的一顆鮮艷欲滴的水蜜桃說：
“咱們這樣的人家，在西川一方土地上要錢有錢，要名望有名望，到頭來怎么攤上這樣的事？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到底錯哪了？別人的兒子媳婦孫子一家子周周全全，走出去體體面面，我們家的事怎么就這么別扭？兒子孫子都有，且有兩個孫子，但卻名不正言不順，……”
“媽媽，當初你們早早的將韓璐璐迎娶進門就好了，省卻了后來的好多事呀！”方文軒悔悟的感嘆道，“現(xiàn)在世人看來，韓璐璐是個名聲不好的女人，但我為什么卻看她越來越順眼呢？”
女兒的笑意盈盈真情傾訴，使得張家霞不以為然的瞥了她一眼。
文軒愣了愣，湊近母親低聲說：“侯哥說程伯月的證券公司轉讓的事泡湯了，也就是短期內(nèi)他們不會去美國；弟弟前兒又喜滋滋的向我透露消息，說韓璐璐根本無意去美國，——這樣一番分析判斷下來，說明了什么？”
“什么？”張家霞扭過臉來懵懂的望著女兒。
“他們移民美國的計劃暫停擱淺了，對弟弟就是良機??！韓璐璐一朝分娩，孩子呱呱墜地，她真的忍心舍棄親生的孩子嗎？人心都是肉長的，況且她那樣多情柔軟的性子，那時候她不得重新權衡一下和弟弟的關系嗎？”
張家霞覺得女兒言之有理，事情的發(fā)展大概正如心思縝密的女兒所料，但她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愿發(fā)表任何意見。
這時方文山忽然大大咧咧的開門走進家里來，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高聲問道：
“寒寒回來了吧？”
“到家半天了，他媽媽在門口擱下他就走了。”文軒回應他道，“你要找璐璐說話，可多的是機會，可以去學校邂逅，也可以去公司追堵，犯得著整天捉迷藏似的你來我往嗎？”
害羞的伸手撓了撓頭皮，方文山走近前來在沙發(fā)里坐下說：
“我覺得她在有意回避著我，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實在拿她沒辦法呢！”
厭煩的掃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張家霞慢悠悠的起身走去廚房，吩咐一直埋頭忙活的保姆吳媽可以開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