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已翻過了山頭,行到了一處更為平坦的林地,這里的白梅果然如音梧所言,開得分外繁盛。一叢叢雪似的小糯米團子綴在枝頭,隨著微風輕輕顫抖,嬌萌又可愛,一點兒也不像古詩文中所說的那般清冷孤傲。
“東月喜歡梅花嗎?”音梧走過去,伸手按下一枝開得正是時候的白梅,側過頭看著她笑問道。
藍衣白梅襯著那么妖嬈的面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欲將人的三魂七魄盡數(shù)勾去。岱東月覺得自己的抵抗力正在飛速下降,聞言只能胡亂地點點頭:“……還好吧,女孩子么,哪有不喜歡花的?!?p> 音梧笑得更燦爛了,順手折下一小從白梅,走回岱東月跟前,細致地將其簪到她鬢邊,而后牽起她的雙手,低頭溫柔地凝視著她的雙眼,聲線暈開無盡迷醉:“為卿喚雪梅花天,素手一握三千年?!?p> 岱東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雙腳隨即一軟,音梧低低一笑,順勢將她摟進了懷中。
少年!在這么前途未卜的關鍵時刻你還只顧著泡妞,這樣做真的君子嗎啊喂!
“音……音梧,你……”岱東月緊張地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正想問他怎么突然變得這么不君子了……等等!
她臉色一變,肩上的紫氣東來心隨意轉(zhuǎn)“砰”地撐開一個防護罩,分分鐘將音梧彈了開去!
音梧悶哼一聲,后退了兩步穩(wěn)住身形,抬頭疑惑地看向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的岱東月:“東月,你怎么了?”
岱東月面色陰沉地看著他:“你不是音梧,你究竟是誰?”
音梧愣了愣,臉上的神情突然扭曲了起來。他立即低下頭,不過很快又抬了起來,微笑的臉龐怎么看怎么別扭:“東月,你是不是還是不習慣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沒關系,我……”
“想當初,橫公魚內(nèi)丹使音梧連跳四級修成金丹,也只使他在容貌上成長了,縱然后來記起了很多遺忘的記憶,也沒有像你現(xiàn)在這般,性格劇變到截然相反的程度。”岱東月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分析地理智又冷酷,“他對我一向是崇拜加依戀,即使長大了,有了想要反過來保護我的想法,也斷不會像你這般輕浮,屢次勾引誘惑于我。說!你究竟是梼杌,還是圣園中修成的其他精魅?”
“音梧”勾唇,壞壞一笑:“不愧是碧霞元君,可你方才所說的,都只是理論上的推測罷了,你有何證據(jù)證明我不是白音梧?”
岱東月輕蔑地看著他:“有分別么?只要我不信你,你便無法再利用音梧的身份接近于我?!?p> “哈哈哈!”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你就不覺得奇怪,為何到現(xiàn)在還感應不出我身上異于白音梧的氣息?你就不奇怪,如果我是冒牌的,為何會知道你是碧霞元君,又為何會知道你同音梧之間的過往種種?”
岱東月瞪大了眼睛:“你!難道……”
“音梧”咧開嘴,陰森森地笑道:“不錯,我是梼杌,至于元君你的小狐貍,早被我連人帶魂魄記憶一起奪舍地干干凈凈了!”
“你胡說!”岱東月暴吼出聲,雙目通紅死死盯住梼杌,企圖從他眼中看見一絲一毫的心虛和作偽。自她在這個世界蘇醒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這么強烈的情緒變化,肩上的紫氣東來感應到了她出離的憤怒,護在她周身的防護罩竟是自動升級到了禁咒級,并生生逼出了一個高級火焰術直往梼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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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真正的圣園里,氣氛變得越發(fā)僵持了。
梼杌仍然浮在半空中,挑釁地看著腳下臉色大變的四人,甚是找死地打了個飽嗝。
“嘿嘿……”梼杌看著他們,得意一笑道,“老子從前是很喜歡這里的日子,但是過了這么多年,老早過足癮了,而且老子什么都不多就是耐心多,什么毛病都沒有就是強迫癥比較嚴重,既然決定了煉化圣園,就一定要將它百分之一百煉化成老子的東西!現(xiàn)在圣園是老子的了,舒服日子老子也過夠了,所以老子也沒興致繼續(xù)陪你們玩了,寨見!”
“慢著!”藍音上前一步,抽出自己的佩劍冷冷道,“先把音梧和碧霞放了,否則本王就是拼著半個魔界不要,也定要將你送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梼杌哈哈大笑:“偉大的魔王陛下,你確定你舍得?”
藍音持劍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她咬唇,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后退。
白澤嘆了口氣,慢吞吞地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張符紙,語氣頗為無奈道:“梼杌叔叔,這可是你逼我的。”
梼杌有些詫異于他的反應,不過當他看清白澤掏出來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張白符后,又輕蔑地笑了:“小白澤,你這是要臨場畫符嗎?別費力氣了,你不是我的對手?!?p> 白澤不語,只是淡定地拈了個小火焰將白符燒了,而后看向他,遺憾地搖頭道:“真是枉費世侄我在帝君面前極力為叔叔爭取下這先禮后兵的機會……只可惜,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拿我?guī)熃汩_刀?!?p> 白符燃盡,一股青煙憑空騰起,瞬間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一分鐘后,青煙散盡,白澤面前一字排開了三座碉炸天的大神——
右側清奇秀氣的少年頭戴扇云冠,腳踩縷金靴,身穿淡鵝黃輕甲,手提三尖兩刃槍,正是傳說中連玉帝都要忌他三分的二郎真君;
左側的中年美大叔一襲華麗的明紫錦袍,英挺中略帶一絲悶騷——北極紫微大帝是也;
正中間一身玄武紋黑色錦袍,英挺俊朗威嚴無限的青年,毫無疑問,是我們的真武玄天帝君參上!
“喲,這不是小梼杌嘛!好久不見吶!”北極笑瞇瞇地同梼杌打招呼道。
梼杌一個踉蹌,險些從云頭栽下來——和屬于后起之秀的二郎真君和玄天帝君不同,北極可是跟著玉帝打天下的元老級人物,梼杌被困魔界幾萬年,不認識楊二郎和玄天很正常,但北極……他死都不會忘記當年就是這貨,閑得蛋疼地跑到魔界游玩,順手幫魔族人將自己封進了圣園!
玄天挑眉看了梼杌一眼,轉(zhuǎn)頭沖白澤道:“小白啊,我早說這廝傲狠難馴說不聽的,你偏不信,看,到頭來還不是要本君出馬。”
白澤瀑布汗:“是,帝君大人威武。只是……為什么北極帝君和二郎真君也來了?”
“哦,沒什么,大家剛好在一起聊天,他們閑著無聊就跟過來了。”
白澤:“…………”
“父君!”因為實力懸殊只好在一旁觀戰(zhàn)cos空氣的洺箏終于在自家父君閃亮登場后有了底氣,拉著子琰一路小跑過來,憤憤地指著梼杌道,“這畜生吃了音梧和大師姐,啊不,是三師叔,你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話音剛落,原本還悠哉悠哉的玄天臉色瞬間鐵青:“你說什么?!”
事實證明不愛發(fā)脾氣的人發(fā)起脾氣來確實是很可怕的,玄天這一聲怒斥駭?shù)乇娙藴喩硪活?,連北極都情不自禁地頓了頓,連聲寬慰道:“玄天你別慌,先聽他們說清楚?!?p> 玄天吸了口氣定定神,二話不說瞬間結出金木水火土五道禁咒,將企圖趁亂逃跑的梼杌分分鐘定死在了半空之上,這才面色不善地瞪了包括魔王在內(nèi)的四位知情人士一圈,最后還是將視線定格在了白澤身上:“說?!?p> 白澤一個激靈,用最為簡短精煉的措辭迅速將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大概說了一通,總計不超過三十秒。
聽完解釋,玄天總算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我家東月還有得救?!?p> “那音梧呢?!”魔王藍音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玄天臉色一僵:“那孩子的話……只怕……”
“只怕什么?”藍音臉色慘白,身子全靠手中的佩劍支撐才不至于癱倒,她深吸一口氣,強作鎮(zhèn)定道,“還請帝君明說?!?p> 玄天卻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揮手將定得全身僵硬的梼杌招過來,口中念念有詞地不斷往他身上拍各色符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面色復雜地收了手:“梼杌早已同圣園同化,沒有肉身,所以他的吃,其實就是奪舍。東月有紫氣東來護體,一時半會兒,梼杌還奈何不了她;但先她一步被奪舍的音梧卻毫無倚仗,在極端的時間內(nèi)就被梼杌奪去了肉身……萬幸的是,音梧的血魂與圣園的融合度極高,最后關頭,他果斷舍棄了肉身,學著梼杌的樣子將自己的神識魂魄依樣畫葫蘆融進了圣園?!?p> “嘶——那他豈不是成了第二個梼杌?”洺箏驚呼。
玄天點點頭:“圣園歷來只接受魔王嫡系的融合,梼杌的祭煉其實很令其反感,只是架不住他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般緩慢侵蝕的攻勢罷了。如今梼杌的祭煉已近百分之九十九,眼看著就要完全掌控圣園,圣園自然不甘心,這時候,一個擁有魔王嫡系血脈的血魂主動獻祭對于圣園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所以音梧在融進圣園的一瞬間,融合度就達到了百分之百!”
“真的嗎?!”藍音又驚又喜,臉色頓時好了不少。
玄天卻是搖了搖頭:“別高興的太早。雖然音梧在融合度上略勝梼杌一籌,但修為上,他遠遠不是梼杌的對手。只是礙于圣園對他的絕對保護,梼杌暫時拿他沒有辦法而已?!?p> 藍音臉又一垮:“這么說又成僵局了?”
“不會。音梧的融合度已達百分之百,成為圣園名義上的主宰,在這種情況下,梼杌再怎么努力,他那百分之九十九的融合度都不可能再有提升了,而他本身又被圣園限制無法逃脫,更無法對音梧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所以目前為止,音梧只是因修為低下被梼杌暫且壓制罷了,等他修為超過梼杌,就能脫困而出了。到時候,順便還能收梼杌當個小弟什么的。”
“……真武帝君,您說話敢不這么大喘氣么?”
玄天呵呵一笑:“綜上所述,音梧、梼杌和圣園三者之間已到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地步,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xù)放任圣園不管,直到音梧戰(zhàn)敗梼杌而出為止。”
“那要多久?”
“唔……保守估計,三千年吧?!?p> 藍音:“…………”
“這已經(jīng)是他在圣園各種奇花異草支援的前提下最理想的速度了,要不然你以為人梼杌這幾萬年都在吃白飯嗎?”玄天白了她一眼,活動了一下十指,又扭了扭脖子道,“好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臥槽,這貨真是變態(tài),五個禁咒他這么一小會兒就快解開了,北極,二二,過來幫我一下,其他人走遠些……再不把我家東月弄出來,她非得為了音梧跟那幻境中的梼杌分身磕到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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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于是第一篇就此結束了,明天開始第二卷《天宮篇:我風流!我驕傲!》,請親們和阿途一起期待第二次性情大變的岱東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