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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fēng)錦瑟

第四十四章 厚顏討賞

唐風(fēng)錦瑟 甬城金雀 3955 2014-01-10 21:11:26

  “有意思,阿瑞對上武攸義,怕是懸嘍!”王二郎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谫悎鲞?,愜意的享受著蘇柳娘端茶倒水的服侍,一邊調(diào)侃的看向捏著拳頭緊張兮兮的王三娘。

  “鄭瑞武藝好,才不會有事呢!”王三娘心中擔(dān)心,嘴上卻不服。又聽身后一眾學(xué)子看客竟一邊倒的賭鄭瑞輸,王三娘氣不過,一把解下腰間的錢袋子,道:“你們這些有眼不識金鑲玉的家伙,我就賭鄭瑞贏!”

  賭客們見有大魚上鉤,盯著那錢袋子兩眼發(fā)光。那可是滿滿一袋子錢??!

  王二郎一個餓狼撲食,眼疾手快的截下錢袋子道:“賭這個跟打水漂有何區(qū)別,還是借給我買些古玩零嘴吧!”

  “把錢還我,我就要賭鄭瑞贏!”王三娘氣咻咻的搶錢袋,奈何王二郎活像只大貔貅,死死抱著錢袋子不撒手。

  蘇柳娘見他們二人大庭廣眾之下鬧得不像話,連忙取了自己的小錢袋子塞給王三娘道:“拿去吧!”

  王三娘得意洋洋的拿了錢袋,一把扔給了‘賭徒’們道:“我壓鄭瑞贏!”又對蘇柳娘道:“欠你的,問我二兄拿就是,別客氣!”

  見狀,王二郎愁眉苦臉的抱著錢袋子,哀嚎道:“我怎么這么命苦,遇上你們這兩個敗家娘們兒,咱以后日子可怎么過呦!”王三娘不理他,心滿意足的繼續(xù)看比賽。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謀略技巧都沒了用武之地。面對武攸義的迅猛攻勢,鄭瑞表示壓力很大,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防守的地步。下午的幾場球賽,若不是黑隊眾人如臂使指、默契配合,使鄭瑞的謀略布局都得到完美的表現(xiàn),僅憑球技生疏的鄭瑞一人決計是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的。

  而今,恰恰將鄭瑞的劣勢暴露的一干二凈。武攸義不愧是球場高手,一開始就拔得頭籌,之后彩球在他的月杖之下猶如其掌中寵兒,騰挪跳脫卻始終不離其月杖,鄭瑞當(dāng)真是無從爭奪。這一局,明眼人都知道,武攸義進球是毫無疑問的。

  此時,夕陽西下,賽場籠罩在一片黃昏的余暉之中。彩球帶著晚霞的華美姿態(tài)劃出一道優(yōu)雅的曲線,向著最后的勝利飛去。

  賽場上下對這毫無懸念的一局已經(jīng)沒了興趣,一下午的觀摩歡呼讓他們都精疲力盡,心里想著去哪兒再好好消遣一番。

  白隊眾人則想著怎樣讓黑隊為他們慶功,而黑隊雖然已經(jīng)放棄了這最后一局,想著讓鄭瑞這個新手對抗武攸義這個高手即使失敗也不算丟人,反倒讓武攸義陷入勝之不武的境地。

  不過,看到失敗就在眼前,他們不免開始為方才的放棄而感到遺憾,也許不受場下的鼓動接受什么單挑,只要他們再堅持一會會,結(jié)局尚不好說,可這世上獨獨沒有后悔藥可吃!

  但,彩球沒有進洞!

  人們只看到,黃昏的余暉中,一道飛速躍起的殘影終止了彩球的進程。

  是鄭瑞!他突然間從馬上一躍而起,側(cè)身撲向彩球,右手拽著月杖拼命一擋,彩球被瞬間擊飛出去,而他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大片塵土,塵埃飛揚朦朧了眼前絢麗鮮艷的霞光。

  “鄭瑞!”“阿瑞!”

  王三娘不管不顧的沖上賽場,跑向了倒地不起的鄭瑞,黑隊眾人在震驚之余忙忙的也跑上去查看。

  賽場之上,武攸義穩(wěn)坐馬上,看著眼前鄭瑞拼命還以一擊的架勢,也是愣了神,他沒想到,鄭瑞會以這樣的方式還擊。

  “你不要命了嗎?”他忍不住問道。

  鄭瑞在王三娘等人的攙扶下從地上坐了起來,他一手仍緊緊捏著月杖,因方才著地時,后背受到嚴重撞擊,他嘴中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王三娘嚇得連忙取了帕子為他擦拭,卻聽鄭瑞對武攸義道:“我不想輸!”

  武攸義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高聲道:“咱們這回平局!下次再找你過招,確不會這般輕易!”

  從穩(wěn)輸不贏到步步佳績再到不得不輸,黑隊眾人可謂嘗遍了賽場上的各種滋味,最后能得到平局,當(dāng)真是意料之外,他們不禁高聲歡呼起來。

  “沒想到國子監(jiān)兩支小小的馬球隊,竟讓朕廢寢忘食的觀摩了這許久!”武則天在祭酒的陪同下帶著太平公主等人步入了賽場,看著歡呼雀躍的學(xué)子們,心中也是暢快。眾人見武皇親自過來,紛紛作揖行禮唱喏。

  “方才打這最后一局的兩人是誰啊?”

  聽武皇問話,武攸義和鄭瑞趕忙上前行禮。武則天見是武攸義有些意外,道:“怎么是攸義啊,我還道這身影怎么這么眼熟!你又何時成了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子?”

  武攸義躬身道:“回陛下,臣之前在太學(xué)聽過幾天課,怎么不算是太學(xué)生?”因他是武皇貨真價實的侄孫,平日里關(guān)系也算親厚,故而敢玩笑幾句。

  “你小子慣會強詞奪理!”武則天聞言,果然一笑置之,又看向鄭瑞道,“你方才一擊當(dāng)真驚險,真不怕丟了性命?”

  鄭瑞在王三娘的攙扶下,也學(xué)著武攸義的樣子躬身回道:“回陛下,臣民很怕!”

  武則天聞言一愣,頗有些忍俊不禁。太平公主嬌笑道:“你倒是個實誠人!”

  “不光是個實誠人,還頗有些謀略見識,方才帶領(lǐng)黑隊反敗為勝的,是你吧?”武則天笑問。

  “在下不過出謀劃策,若沒有隊友配合呼應(yīng),再有見識也是無用!”鄭瑞垂首回道。

  武則天見鄭瑞如此回答,笑容又深了幾分,道:“不驕不躁不貪功,是個好兒郎!見你賽場上一番作為,似乎頗具章法?”

  “回陛下,臣民自幼喜讀兵書,故而對戰(zhàn)場布陣有些了解,今日因賽事不利,斗膽班門弄斧!”鄭瑞道。

  武則天點頭道:“不錯!能學(xué)以致用,還能活學(xué)活用,很不錯!”

  太平公主在一旁建言道:“陛下,此人,兒臣也覺得不錯,不如將校尉的名頭賞他,若是賞了攸義,倒有些不倫不類了!”武則天點頭認可。武攸義也是別無二話。

  卻聽人群中有一人出言阻止道:“陛下不可!陛下有所不知,此人不過是個出身商賈,唯利是圖之子,有何德行能受此封賞,臣民冒死進諫,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卻是那偷襲鄭瑞不成的魏伯仁。白隊眾人聽他說了這么番話,都忍不住離他遠了一些。

  魏仲卿低聲斥道:“魏伯仁,你還嫌自己不夠丟臉!”

  王三娘也想出言駁斥,卻被鄭瑞攔了下來,畢竟武皇面前不是誰都可以胡亂插言的,弄不好反而更加被動。

  裴恒在洛陽長安兩處都城里都呆過,知道這些上位者對身份地位的重視遠遠超過了對個人本身才華的認定,如今雖有科舉取士來平衡這一現(xiàn)象,但能不能在仕途中一帆風(fēng)順平步青云,還得靠這出身門第來添彩,若是武皇當(dāng)真聽了此話,認定鄭瑞以商賈之子的身份逾矩冒充國子監(jiān)學(xué)生,這后果卻不容想象,他們可不能和武攸義相比。

  想到此處,裴恒壯著膽子上前道:“陛下,臣民是國子監(jiān)四門學(xué)子裴恒,這位鄭瑞鄭郎君是在下的好友,其父曾在江南行商,后因功在揚州府中效力,已入了官籍,所以這商賈之子之說無從談起。此次,亦是受在下所托,前來助陣,還請陛下恕我等之罪!”

  黑隊眾人連著白隊中的幾人也紛紛出言請罪,希望武皇不要責(zé)怪鄭瑞的逾矩,大家和裴恒都有一樣的想法,認為武皇會因此降罪,心中都忍不住責(zé)怪魏伯仁多事。但他們似乎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武皇的出身。

  武則天之父,亦是個大木材商,靠著資助李淵舉事才能步入朝堂,可說到底還是個商賈出身,與那些門閥世家或是世代耕讀傳家的門第自是沒法比的。高宗時,李治欲立武則天為后,卻屢遭朝臣阻撓抨擊,其中一條障礙就是武則天的出身問題。所以魏伯仁的這番話,無疑是觸了武則天的逆鱗。

  果然,武則天冷笑一聲道:“自朕改唐立周以來,大興科舉,屢招天下賢才,如此方才有我大周今日氣象,若朕只是那種只講出身門第不論真才實學(xué)的庸碌之輩,何來朝堂上人才濟濟,何來這國子監(jiān)諸多英才!”

  “陛下圣明!”太平公主躬身道。其余眾人本是噤若寒蟬,聽公主一言,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祭酒老先生,他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帶頭喊道:“陛下圣明!”眾人會意,亦是附和。

  “今日,鄭瑞在擊鞠比賽上大放異彩,不僅諳熟兵法,頗具韜略之才,還能活學(xué)活用指揮隊友逆轉(zhuǎn)賽局,即使處于弱勢仍不失少年血性,勇氣可嘉!朕就賞他個六品校尉又如何?!”武則天氣勢凜然的演講了一番,等著鄭瑞磕頭謝恩,卻見鄭瑞跪拜行禮,卻非謝恩。

  “臣民謝陛下恩澤,但臣民不敢受此殊榮!”鄭瑞向武則天磕了個頭,認真回絕道。

  武則天立時變了臉色。太平公主和祭酒連連給鄭瑞使眼色,他卻是不理,只聽他又道:“陛下,臣民這最后一局并未勝出,不過是武郎君放了臣民一馬,這才勉強平局。臣民記得陛下的獎勵是勝出之隊中最為優(yōu)秀者能得此殊榮,但臣民既未勝出又非最優(yōu)秀者,自然愧不敢當(dāng)!”

  聽了這番解釋,武則天的臉色才好了一些,卻聽鄭瑞又道:“不過,陛下慧眼如炬,臣民自認為也算不差,所以厚顏討賞,還請陛下恩準(zhǔn)!”

  此言一出,方才因武則天神色轉(zhuǎn)好而大舒了一口氣的在場眾人,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忖這鄭瑞當(dāng)真是有潑天大的膽子。卻見武則天聞言大悅,笑道:“你這小子當(dāng)真大膽,竟然敢向朕討賞?”

  太平公主見武則天又開了顏,立刻湊趣道:“此人可真是膽大包天!陛下,兒臣可是頭一回見這樣的人,先言辭鑿鑿地拒賞又厚著臉皮子討賞!”

  “朕也是第一次見識!”武則天笑道。

  “兒臣倒是好奇他到底要什么,竟然比平白得個校尉還誘人?”太平公主的一番言語正點中了武則天及在場眾人心中之所疑。

  武則天看向鄭瑞道:“你且說說吧!”

  鄭瑞又行了個禮,這才道:“回陛下,臣民原是揚州州學(xué)學(xué)子,此次前來洛陽是為求學(xué)。臣民嘗聞,國子監(jiān)有鴻儒博學(xué)之士授課講學(xué),監(jiān)中學(xué)生個個才學(xué)過人見識不凡,故而臣民心生仰慕之情。此次托好友裴恒之福,不僅有緣進入國子監(jiān)增長見聞、瞻仰祭酒教授們的風(fēng)采,還能與國子監(jiān)學(xué)生酣暢淋漓的打一場馬球賽,當(dāng)真是喜不自禁!只是唯一遺憾的是,不曾聽到各位先生大師的講學(xué),所以臣民斗膽懇請陛下,讓臣民能入國子監(jiān)聽上一講,臣民再無遺憾!”

  聽了這鄭瑞一番情真意切之語,連祭酒先生都感動了,瞬間覺得自己所執(zhí)掌的國子監(jiān)之形象是無比之光輝??!武則天聽了也是連連點頭,道:“你一心向?qū)W,朕豈有阻撓之理?既然喜歡國子監(jiān)學(xué)風(fēng),朕允你入國子監(jiān)讀書便是!”

  聞聽此言,鄭瑞一臉喜色的急急磕頭謝恩,好像生怕武則天反悔似得,惹得武則天又是一笑。武則天心情舒暢,對祭酒笑道:“將來你這國子監(jiān),指不定能培養(yǎng)出一個帥才來!”

  此言一出,眾人看向鄭瑞的目光霎時間變得有所不同,有羨慕亦有嫉妒,這可是金口玉言吶,說不得這鄭瑞以后當(dāng)真會有出將入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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