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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錦瑟

第四十五章 賽后余波

唐風錦瑟 甬城金雀 3091 2014-01-11 23:44:27

  這場由王二郎等人因一時興趣而促成的小小擊鞠比賽沒想到竟然能引來武皇的關注,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鄭瑞會成為最后真正的贏家。武皇對鄭瑞的親口贊譽,不幾日必能傳遍洛陽城,這個往日里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怕是要成名了。

  徐恕與一眾同窗好友辭別后徑直出了樂和坊。他獨自一人騎著馬兒伴著落霞朝著北向的擇善坊行去,神情郁郁,若有所思。

  因為兩隊打成平局,王二郎也受了傷,所謂的宴請慶功自然不能成行,故而待比賽結束眾人都趕在宵禁閉坊之前各自回家。

  他行至半路,忽聞身后馬車轔轔疾行而來,便駕馬讓到了路邊,好與人方便,卻沒想到那馬車卻不遠不近的與他并行了起來。

  見此,徐恕心中疑惑,卻馬不停蹄,仍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等著那馬車主人為他解惑。

  果然,似是猶豫了片刻,馬車中人掀起了車簾子,只見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端坐車中,她看向徐恕,微微一笑道:“徐三郎,好巧?。 ?p>  徐恕側頭看她,亦是一笑,道:“崔三娘,有禮了!”

  見徐恕看她,崔芳儀有些羞澀,好半天才又出言,“三郎不想問問我尋你何事?”

  “女郎想說自然會說?!?p>  徐恕的回答讓崔芳儀尷尬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再次看向悠哉騎馬的徐恕道:“我說的事情,與三娘有關?!?p>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了徐恕的注意,見徐恕突然側目看她,崔芳儀微垂下眼眸,澀聲道:“看來你真的很關心她?!?p>  “到底何事?”徐恕見這崔芳儀神情有異,他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崔芳儀喚停了馬車,冷笑道:“你那么在乎她,她卻未必領情!”

  “女郎何意?”徐恕皺眉。

  “我知道你們是青梅竹馬,我與她也是相交多年,很多事你未必知道,而我卻比你更了解她!作為她的好姊妹,我本不該說這些,只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蒙在鼓里!”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你今日不都看到了嗎?”崔芳儀道,“她心里的那個人不是你!”

  崔芳儀的話的確擊中了徐恕心中所惑,或者說他不愿相信的事情。徐恕沉默了,他一夾馬腹繼續(xù)向前行去,沒有再理會一旁的崔芳儀。他的腦海中此時又閃現了今日種種,關于王三娘的種種。

  他從來沒看到過王三娘會這么不顧形象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一個人落淚失聲,即使他的親兄長受傷挨打都未必能讓她如此,但今日她卻為了鄭瑞,不顧賽場上下異樣的眼光為他的勝利歡欣鼓舞、為他的危機失聲大叫、為他的注定失敗而甘愿砸錢賭注、為他的受傷擔驚受怕甚至當眾落淚,這些都是為了這個叫鄭瑞的、才來了洛陽不過數月的人!

  徐恕曾經問過王二郎關于三娘與鄭瑞的事情,雖然王二郎回答的含糊,但他知道那個鄭瑞不過是與三娘見過數面,相識不過幾月而已,她就開始這么在乎他了嗎?那么他徐恕與她相識了十來年,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感情又算什么?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或許是他多心了?可是今日比賽結束后,他眼睜睜的看著王三娘一路小心翼翼的扶著鄭瑞走出了國子監(jiān),卻連一眼都未曾給過他。他就那么落寞的看著他們二人迎著余暉離去,他覺得好刺眼,連余暉都那么刺眼!徐恕,當真是你自作多情了?

  崔芳儀見徐恕離去想要追上去,但她不敢,她方才被徐恕最后的那一個眼神嚇住了,那是一個帶著驚怒的眼神!他在怒誰,她還是三娘?

  王三娘跟著鄭瑞一路去了思源齋,直到送走了醫(yī)生,知道鄭瑞并無大礙,這才算放心離去。一回到家就遇到了欲出門尋她的大兄王澄。

  “你二兄都傷成那樣了也不見你陪著回來,去哪兒了?”

  王三娘哪里敢說實話,眼珠兒一轉,轉移話題道:“來得路上看見幾樣小玩意兒,特別適合給我未來的小侄兒,這才耽擱了些時候!”

  一聽說王三娘是給他即將出生的孩子買禮物才耽擱了,王澄也就不再過問,王三娘就此逃過一劫。只是紙終究保不住火,特別是這把還是由武皇親自燒起來的‘火’。

  國子監(jiān)擊鞠大賽的事情第二天便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雖然俗語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但這好事若是由武皇促成的,那可就不一樣了。

  鄭瑞這個名字,一下子取代了之前王二郎對抗酷吏的名聲,成為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自然,最關心此事的莫過于國子監(jiān)的眾學子了,很多未到場親臨觀戰(zhàn)的學子都捶胸頓足表示無比懊悔,當然不全是因為沒有觀看比賽,大多數人還是懊悔自己沒有參加比賽,好歹也能在武皇面前露個臉啊,就算露不了臉也能得些好處啊!

  話說因為這場擊鞠大賽,除了鄭瑞獲得了進入國子監(jiān)的機會以及武攸義受到了武皇的褒獎外,其他凡參加了這次黑白隊擊鞠的人都得到了武皇的獎賞,就連早早下場的程笠、段簡等人也都是獎勵豐厚。這可把那些學生們羨慕壞了,紅著眼發(fā)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一定積極參加。

  不過,王家家主王寔關心的重點不是這些,雖然王二郎也因此受到了獎勵,算是給王家掙了些臉面,但王三娘在賽場上下蹦跶的事情也一并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這日王家人都聚在廳堂里用晚膳,王寔突然放下碗筷,喚了王三娘一聲,“錦兒,再過兩月舉行了及笄禮,你可就是成人了,若是再敢胡鬧,我可不會輕易饒你!”

  王三娘被點名批評了,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阿耶,您好端端的干嘛說這些,我哪里又不對了?”

  王寔聞言,沉下臉道:“還敢問我哪里不對,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父親!”王三娘撂下碗筷,不滿道,“您好歹也是當過父母官的,說話可得有憑據,不興平白無故冤枉人的!”

  王寔冷哼,“前幾日,你在國子監(jiān)里可是現足了眼,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看見了,你還想要什么憑據!”

  聽王寔提到了比賽那日的事情,王三娘當時因為鄭瑞受傷的確有些失態(tài),她知道自己這回是沒法蒙混過關了,不禁臉上又紅又白一時間吶吶不言。一雙大眼睛不安分的偷偷溜了一圈其他人,只見一旁的王二郎默默地吃著飯,她偷偷拽他想讓他幫忙說幾句,他卻無動于衷,王三娘咬牙切齒卻奈何不得。又看向對面的王澄與孟氏,他們二人低頭吃飯,也是不做聲,看來是指望不上他們的。再看崔氏,她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想必不來教訓她就是萬幸,哪敢奢望她開口求情。

  王三娘氣餒,見王寔還在等著她回話,心中嘆了口氣,認命道:“阿耶,您常說,食不言寢不語,錦兒一直都銘記在心不敢觸犯,如今說了這么多話,已是犯了大忌,錦兒知錯!”

  王寔素來知道這小女兒喜歡胡攪蠻纏、更以狡辯為能,沒想到今日竟敢用他說過的話來堵他,讓他一時間又氣又怒又無奈。

  “孺子不可教也!”王寔皺眉起身離開了。

  眾人知道王寔生氣了,立時沒了繼續(xù)裝作飯菜很好吃的興趣,都反應迅速的跟著起身離去。王二郎在兩個小婢的攙扶下離開了廳堂,還不忘向王三娘豎了個大拇指。如此廳堂中,只剩下了一臉威嚴之色的崔氏以及想著溜號卻未成功的王三娘。

  “你與那鄭瑞到底是何關系?”

  崔氏的開門見山讓王三娘有些不知所措,她吶吶道:“您想哪去了,就是朋友!”

  “朋友?”崔氏道,“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拿他當朋友,我姑且不問你,但你要明白一點,你是我王家的嫡女,是太原王氏的千金,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咱們家的門第!”

  “阿娘,鄭瑞他允文允武,有真才實學,連陛下都夸獎過他,你……”

  王三娘急急的爭辯,卻被崔氏打斷,只聽崔氏語重心長的道:“錦兒,你現在是少年心性,仰慕所謂的才子勇士都是正常的,但是婚姻不是兒戲,你以后自會明白。從今往后就不要和那個鄭瑞再來往了!”

  王三娘哪里會聽,她站起身來,道:“阿娘,若是他將來真的封侯拜相,您還會這樣說嗎?”

  “封侯拜將哪有這般容易!果然是孩子話!”崔氏嗤笑一聲道,“阿娘也是過來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阿娘不得不提醒你,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的!”

  “我自然知道位極人臣的困難,看看朝堂上一個個都是一把胡子的老頭就明白了,但我相信鄭瑞,他總有一天會成功的,而且很快就會成功的!”王三娘好似發(fā)誓一般的說了這一通話,然后賭氣似的沖出了廳堂。

  崔氏看著王三娘這般,心中隱隱有些擔心,看來還得找個機會再與她好好談談,可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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