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坐著馬車走后,嵩山莊園的三個總管聚在了一處,他們對莊主獨(dú)自一人帶劍出門,作出了如下分析;
“莊主什么時候走的?”杜輝雄問韓笑。
“沒多久,最多也就半個時辰?!?p> “并且還帶上了他的劍!”張威補(bǔ)充了一句。
“那他一定是遇上了勁敵!”佘剛著急地說,“來嵩山莊園,能讓莊主帶劍出門的,目前也就只有神劍之巔那趟驚險之行了!”
“這么說,他去對付的一定是一個像神劍之巔一樣可怕的敵人了!”杜輝雄喃喃地說。
“那這個可怕敵人又會是誰呢?”張威嘀咕著。
之后他又問韓笑:“兄弟,這兩天落雁城都來了些什么樣的陌生人?”
“這兩天來落雁城的陌生人可就多了,”韓笑說,“光是像住在鳳鳴客棧太原城城主呼延無疆那樣的江湖大人物,全城至少來了有十個以上,至于那些默默無聞的陌生人少說也有成百上千了!”
“照這么說,那還真無法確定我們莊主他要會的人是誰了!”杜輝雄咕噥著說。
“正午時分,據(jù)城外的弟兄們反饋,有一個身穿白衣,手持一柄褐色劍鞘的劍客,他另一只手上還擎著一束白蘭花,不急不慢地走進(jìn)了落雁城。”韓笑說,“但是,這個人既沒有走進(jìn)任何一家客棧,也沒有去過任何一家旅館,所以他的姓名、來歷和身份無法查詢。并且,據(jù)弟兄們觀察,他一路上也沒有跟任何人說話?!?p> “他最后去了哪里?”張威問。
“那兄弟說,他從城門口一直走到了鳳鳴客棧門前的街對面,那棵大槐樹下站立了許久,仿佛是在等待一個人?!表n笑說,“之后,那個跟蹤他的弟兄又看見咱們莊主從鳳鳴客棧走出來,當(dāng)他經(jīng)過那棵樹下的時候,他們好像還說了幾句話,至于說了些什么,那個弟兄隔得遠(yuǎn)就沒法聽清。”
“這個人是不是一個面白無須的青年人?”杜輝雄突然鄭重地問韓笑。
“是的?!?p> “他還長得很漂亮?”
“好像是!”
“并且,他每走幾步就要聞一聞手中的花!”
“是這樣的。”
“那就嚴(yán)重了!”杜輝雄說著面色慘淡。
見此,大家也都預(yù)感到大事不妙。
“究竟怎樣?”佘剛搶先問他。
“你們聽說過護(hù)花使者南平這個人沒有?”杜輝雄問大家。
“聽說他是一個非??膳碌膭?!”張威說。
“是的”杜輝雄點(diǎn)點(diǎn)頭補(bǔ)充說,“這個人,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一套詭異莫測的劍法,迄今為止凡是領(lǐng)教過他的劍法的人就沒有一個是還活著的人。這其中也包括,那位雄踞江湖二十年沒有敵手的商家堡劍俠商融?!?p> “可是人稱一劍飛仙的商融?”張威問。
“就是他?!倍泡x雄又說,“五年前他就是死在了護(hù)花使者南平的劍下?!?p> “那這個人的確太可怕了!”張威神色慌張地說。
“照這樣說,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佘剛急切地問他們倆。
“分頭行動?”杜輝雄說。
“怎么分頭行動?”
“我們每人帶一些弟兄,朝莊主前去的地方追蹤搜尋,不就很快可以找到他了嘛!”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好的辦法了!”張威最后說。
于是,他們各自帶上幾十個兄弟,并都帶上了武器,朝吳雙乘車奔去的方向,一路追尋而來。
出城前,他們每人選擇了一個方向一條路,并帶著各自的人手分頭搜尋。
這時,佘剛帶的一伙人很快出了城南大門,也踏上了剛才吳雙坐著的那輛馬車走過的那條大車路;沒走多遠(yuǎn),他們便遇見了那倆個喪魂落魄的獵戶。
“大叔,你們看見了一個穿白袍,持黑劍的青年人從這里經(jīng)過嗎?”佘剛問。
“何止是看見,”年長的那個獵戶咕噥著說,“我還差點(diǎn)被他一劍刺死了呢!”
“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佘剛驚喜望外地?fù)屩鴨枴?p> “喏!那片楓樹林就是,就在那輛馬車停著的位置?!鲍C戶遙指著楓樹林邊上停著的那輛車說。
于是,他們徑直朝馬車跑去。
那個老車夫正在車上打盹,碰巧佘剛還認(rèn)識他。
“丁哥兒,你不去載客,跑到這里來睡安穩(wěn)覺,小心你老婆知道了,今晚進(jìn)不了家門!”佘剛拍著車子叫。
老車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見是老熟人,便笑嘻嘻的說:“鬼叫鬼叫的莫把我老頭子嚇?biāo)啦怀?!你是不是要坐車呀?”他抬眼看見佘剛身后跟著一大群人,便又想到他一定不會是要坐車,因此他接著說,“我還以為你是要坐我的車的哩!原來是帶人出來打架的?!?p> “你個老東西,你看誰帶人打架了!”佘剛逗趣地說,“小心我們把你這副老骨頭揍一頓?!?p> 不等對方回話,他便又一臉正經(jīng)地問他:“你看見我們莊主來這里沒有?”
“那個莊主,是新的還是老的?”
“當(dāng)然是新來的了!”
“我不認(rèn)識他。”
“你這不是廢話嘛!”佘剛說,“那你還問我新的老的?!?p> “因?yàn)槔系哪莻€我認(rèn)識啊!”
“不要啰嗦了,”佘剛急切地說,“新莊主穿一身白袍,拿一柄黑鞘長劍,人長得很帥氣……”
“就是那個,一臉笑相的青年人么?”不等他說完對方就說。
“嗯!正確?!?p> “里面?!崩宪嚪蛱ь^看了看將要落山的太陽,指著林子說,“這會兒,恐怕他已經(jīng)是死了!”
“你胡說些什么,老鬼!”他沒想到佘剛會忽然大發(fā)雷霆。
于是,老車夫囁嚅著說:“他剛才進(jìn)去的時候就是這樣跟我說的。”
“他說什么了?”
“他說如果在太陽落山前,他要是還沒出來,就麻煩我進(jìn)去把他搬出來,并且送回嵩山莊園去!”
“啊呀!你這老鬼,不早說?!辟軇傮@慌地說著,手一揮“走,都跟我來!”
他率先奔進(jìn)了樹林。
這里曾經(jīng)有過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凄艷時刻,也有過野渡無人舟自橫的蕭疏況味,還見證了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的悲愴情景;而此時,恐怕又要上演一場,劍雨瀟瀟人斷魂的悲慘一幕了。
的確,眼前這兩個人的劍法,都是當(dāng)今世上登峰造極的高手,他們之間的決斗,也許用無法形容才會是最準(zhǔn)確的形容;但是,這樣一來,沒有親眼目睹的人又很難想象得到當(dāng)時的精彩。
這樣的話,我這支生硬的禿筆,也就只好勉強(qiáng)試一試了!
南平的劍正如他的人一樣,清麗,飄逸,冷靜,并且冷靜中還帶著蹊蹺古怪;有時候,吳雙明明看見他的劍是朝他直刺而來,但是當(dāng)他的見揮出格擋的那一剎那,對方的劍鋒又陡然一變,變成了斜鉆或是輕鏤;有時,他又仿佛覺得對方的劍不是堅(jiān)硬的鋼鐵,而是柔軟的靈蛇。當(dāng)他以為它要從前面刺來的時候,結(jié)果身后卻又突然傳來了劍走偏鋒的聲響。
就這樣,倆人在楓葉似火的林子里,拆解了九十九招仍不分勝負(fù)。
看看太陽就要落山了,這時吳雙的心情似乎顯得越來越急切,于是他手中的劍也就也愈來愈迫切了;然而,南平卻依舊鎮(zhèn)靜自若,他就像個習(xí)慣夜黑的孩子,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更加興奮。所以,他的劍也就越來越沉穩(wěn)。
就在這時,傍晚的秋風(fēng)挾著霜寒的落寞之意,吹進(jìn)了楓林,吹落了片片火紅的楓葉;楓葉似火在倆個劍客的面前飄飄落下。這時,一片龍吟聲嘯,一陣撞擊聲寒。
落葉中倆人身如飄絮,而殘落的秋葉恰似飛血。
一點(diǎn)寒光閃耀,吳雙左手一揮,同時右手中利劍直刺而出;于是,南平微笑了!因?yàn)樗孟窨吹搅藚请p防守的漏洞,他勝算在握,他瞄準(zhǔn)了吳雙的咽喉一劍平刺而出。
劍如風(fēng),快無影,瞬間陰陽兩相遠(yuǎn)!
那一刻,南平看向落葉的神情是微笑的,也是滿意的;可是,當(dāng)所有落葉都塵埃落定的時候,他的眼前竟還有一片落葉沒有落地。于是,他的笑容便忽然又僵硬了,他的微笑的臉也驀地掠過了一抹死亡的氣息。
那片落葉之所以沒有飄落于地,那是因?yàn)閰请p的劍鋒將它推到了他的眼前;他的劍之所以收不回來,那是因?yàn)樗膭σ汛踢M(jìn)了吳雙左手握著的劍鞘之中。
所以,現(xiàn)在等待南平的不僅是日落西山的黑夜,更有可能是永恒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