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罰?”季凡挑眉一笑,招呼了酒保小哥一聲。
沒一會兒,肖杰面前擺了一排酒杯。
肖杰討擾道:“親表哥,你不會這么對我吧?”
“你可以拒絕?!奔痉舱惺譁蕚渥屝「绨丫瞥妨耍瑖@道,“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在你那兒沒什么分量?!?p> “得,”肖杰忙攔住酒杯,妥協(xié)道:“誅心就沒必要了吧?我認罰還不行嗎?”
誰曾想,這一排完了又來一排,下一排完了還有下下排。季凡總有話在前面等著肖杰,于是數(shù)不清的酒杯見了空。等到肖杰不再討擾,反而豪氣干云的時候,季凡才終于放過他??蛇@時的肖杰已然變成了個爛醉如泥的模樣。
“表哥,這才像你?!毙そ苊悦缘傻傻毓緡佒?,“你就盡管沖我撒氣,撒到心情好了為止。”
季凡扛著肖杰,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從小就是這樣,為了哄自己開心,肖杰什么都肯做。所以,即便沒有親兄弟他也很知足。
他把肖杰叫出來,就是不希望表兄弟之間一直有這么一層隔膜。他看似肆無忌憚地灌肖杰的酒,看似撒著心中的不爽,其實是想告訴肖杰,氣撒完了,他沒事了。
“走了?!奔痉才呐男そ堋?p> 肖杰瞇著眼睛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掛在季凡身上,疑惑道:“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p> “看不起我?!毙そ墉h(huán)抱住季凡,“我是酒吧之王?!?p> 季凡點點頭:“嗯,知道。王,再喝就讓你喝光了,別人沒得喝了?!?p> “是嗎?”肖杰“嘻嘻”一笑,“那就給他們留點兒吧?!?p> 季凡拖著肖杰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酒吧。
沒一會兒,車就停了下來。停了有幾分鐘后,肖杰感覺不像是在等紅綠燈??蛇@個距離,不是到他家的距離。他瞇著眼睛看向車窗外,心里咯噔了一下。
————
羽沐大晚上接到季凡的電話很是詫異,季凡開車載著不省人事的肖杰出現(xiàn)在她樓下時她更是無奈。送醉漢回家這種事為什么找女人幫忙?而且,他們這種前女友現(xiàn)男友的關(guān)系,不覺得尷尬嗎?
可人已經(jīng)逼到家門口了,羽沐也只好跟著季凡把肖杰弄回家。
把肖杰弄到床上后季凡便要拍拍屁股走人,羽沐“哎”了一聲之后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季凡好笑地示意著睡得像頭死豬一樣的肖杰,說道:“只是懲罰他瞞著我,你別多想?!?p> 羽沐猶豫著不知道說什么:“那你……”
“過去了?!奔痉残Φ?,“你都翻篇了,我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總不能比你差吧?”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
羽沐來不及做出反應,季凡就交待道:“那就交給你了,誰的人誰負責?!?p> 羽沐這下沒忍住,怒道:“誰的人?”
季凡沒見過羽沐氣急敗壞的樣子,覺得有趣:“反正不是我的。至于是誰的你可以等他明天醒了自己告訴你。”
羽沐被噎,氣鼓鼓地瞪著床上的肖杰,自言自語道:“再有下次,扒了你的皮?!?p> 季凡心道:這才是真實的她吧?只因為那是肖杰。
————
羽沐擰了條毛巾細細擦著肖杰的臉,擦著擦著就仔細端詳起來。這么乖巧睡著的肖杰竟然像只小奶狗一樣,眼珠子里沒有那么多鬼主意——閉上眼睛看不見。羽沐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面前的人卻突然開口:“笑什么?”
羽沐一愣,卻見肖杰睜開了眼睛,滿含笑意。她沒反應過來,一只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頭,緩緩施力摁下,深深一吻。
“你……”
“沒醉?!毙そ苌硢≈曇翥紤兄氐???粗疸灏l(fā)愣的樣子邪魅一笑,泛著得逞之后的得意之色。“我可是酒吧之王?!?p> “王個鬼!”羽沐惱火,一巴掌拍在肖杰胸前,直接推開他,坐直身子。
看羽沐真的像是生氣了,肖杰忙坐起來,拉著羽沐解釋道:“不過也差不多了。表哥那個灌法,我也挺不了多長時間。就是想糊弄糊弄他,沒想到他會去找你。”
“那他走了你還裝?!?p> “錯了錯了?!毙そ懿溥^來,下巴靠在羽沐肩上,吸了吸鼻子,“喝得也不算少,有點難受。”
“糊弄還喝那么多?”
“不喝也糊弄不過去啊,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p> 想著肖杰是喝到一個季凡可能會相信的程度才裝醉的,羽沐心軟了。看著肩膀上扛著的臉,她語氣放緩,問道:“為什么灌你?”
“嗯?!毙そ艽瓜卵燮?,迷迷瞪瞪地說,“大概是想告訴我,灌完酒就代表他撒完氣了,我和他之間還和以前一樣?!?p> “關(guān)于我的事嗎?可是,那是我的選擇,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肖杰迷糊一笑:“不是你和他的事,是我和他的事。他介意的是我瞞著他,自作主張把你讓給他。他寧可我從一開始就和他公平競爭?!?p> 想到肖杰的“讓”,羽沐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心疼,也有些埋怨。
“那的確該灌。誰要你自作主張了?”
“是是是。我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早知道你會這么喜歡我,我才不管他是誰呢?!?p> “是你喜歡我?!?p> “對對對。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要死要活。”
羽沐自從看到肖杰的遺書后,聽不得從他嘴里說出“死”這個字。她皺著眉頭嗔道:“說什么死活的?以后不許說這種話?!?p> 肖杰乖巧地點點頭,鼻音很重地“嗯”了一聲。
羽沐看著肖杰眼睛時睜時閉,離睡著也不遠了,便捏著他的鼻子晃了晃,“那你去洗洗,我給你倒點熱水喝?!?p> 肖杰一歪腦袋,親到羽沐臉蛋上,微閉著眼睛笑道:“好。”
————
肖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羽沐正守著一杯熱水發(fā)呆。
他們認識兩年多了,這是她第一次來他的住處,還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
肖杰坐過去,自己拿過水杯喝了一口,聲音還是有點沙?。骸吧盗??”
“你這兒有點大?!庇疸蹇粗莻€比自己房間還大的開放式廚房。
肖杰笑道:“爸媽有錢。”
“少來。”羽沐撇嘴,“我才不信你花的是家里的錢?!?p> 羽沐說的沒錯。肖杰這些年看上去不務(wù)正業(yè),投的資卻沒有一個賠本的,早就把從家里拿的錢掙了回來。只不過他對那些都提不起興致,一直沒找到可以把真正的心思投進去的事。
肖杰手在羽沐頭上蹭了蹭,沒有說話。
“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回去了?!?p> 羽沐站起身來,卻被跟著站起來的肖杰一把拽?。骸皠e走了?!?p> 別走了?羽沐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以前總說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現(xiàn)在可好,超速了吧?
肖杰解釋道:“這么晚了,我不放心?!?p> 羽沐深吸一口氣:“這個時間不算太晚,沒事的,我到家給你打電話?!?p> “不行。”肖杰態(tài)度強硬。
“小轍自己在家。”
“她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在家。”
“我沒有帶睡衣?!?p> “我這里有新的?!?p> “明天上班穿的衣服?!?p> “明天周日,你約了我?!?p> “還有……”
肖杰打斷她繼續(xù)找借口的慌張,無奈道:“又不是沒在一個房間睡過,你矯情什么?”
肖杰說的是在瑞士的時候。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是朋友的身份,現(xiàn)在怎么能和以前一樣?
“誰矯情了?”
“還是說你在怕什么?”肖杰不禁覺得好笑,“我也就是半個醉漢,還能干什么?我舍得這么醉醺醺地對你干什么?”
羽沐秀眉一豎,把肖杰推回沙發(fā)上。
“誰怕了?我就是認床?!?p> 肖杰一伸手,把羽沐也拽到沙發(fā)上。他一手摟著羽沐,一手揉了揉額頭,委屈巴巴地說道:“我真的頭疼,讓我睡個安穩(wěn)覺吧。”
又是那副羽沐看不得的表情,她無力地說道:“知道了。”
“表哥都說了,誰的人誰負責。”肖杰咕噥著,“還能是誰的人???”
羽沐又要發(fā)作,肖杰忙堵住她的話:“剛喝的酒是后勁,沒準兒半夜就吐得死去活來的,你心疼心疼我。”
羽沐沒好氣:“我看你不是后勁,是跟我來勁?!?p> 肖杰輕笑,并不反駁,只是說道:“客房里什么都有?!?p> 肖杰倒是愿意讓羽沐睡他的床,可那個房間里的酒味怕是一時半刻也散不干凈。
“嗯?!?p> 肖杰把嶄新的床單被子和睡衣找出來放到客房,又找出全新的洗漱用品交給羽沐。
“你看著弄吧,我睡了。晚安?!?p> 一個吻混雜著酒味和牙膏的薄荷味淺淺印上,肖杰就一步一晃地回了房間。
羽沐沒想到肖杰就這么把她一個人丟在客廳,看著手里的洗漱用品笑起來,這是真不拿她當外人。她忽然想和肖杰開個玩笑,想看看如果自己就這么走了,肖杰明天早上起來會是個什么反應。
只是想了想,羽沐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估計真的會生氣?!?p> 剛剛自我否定完,肖杰的聲音從他的房間傳來:“你別想偷偷走啊,后果很嚴重的?!?p> 羽沐啞然失笑: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
仔細想想,她也不能真的把這么個醉漢自己扔在家里,更何況這個醉漢是她的男朋友,萬一半夜真的難受了怎么辦?
那也只能誰的人誰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