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企外,某家茶室。
歐陽看著眼前的肖杰,想到在大連時挨的那頓揍,不自覺地感到臉有些疼。他知道肖杰聰明,早晚會查到他身上。只不過,這速度比他預想的快了太多。
歐陽嘲諷著開口:“不知道肖大公子找我這個小人物有何貴干?”
肖杰一陣反胃:“需要這種開場白嗎?直接說吧,是不是你?”
歐陽笑里摻了些無賴:“是我又怎么樣?你能奈我何?”
“為了羽沐?”
“對。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離開她是你唯一的選擇。”
肖杰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離開她,你就放過我?”
肖杰的笑在歐陽的解讀中變成了討好,似乎是在求他放自己一馬。
“那就看你表現(xiàn)了。”
“如果我說不呢?”
“沒想到你這么自私,居然拉著心愛的人和你一起死?!?p> 肖杰滿不在乎地回道:“你這么確定我一定死?”
歐陽篤定肖杰在跟他虛張聲勢,一副我看著你演的模樣。
肖杰憐憫地看著歐陽:“你有這個本事嗎?”
“你什么意思?”
肖杰笑容回收:“你以為冉奧這么容易被你利用嗎?把冉奧拉下水,你以為我會信你還有放我一馬的本事?尹何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你以為是你利用了他,其實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能坑我一把算一把。”
歐陽皺眉:“你們有過節(jié)?”
肖杰無所謂地挑眉一笑:“過節(jié)?也許吧?!?p> “所以,你們是私人恩怨?!?p> 肖杰手指點了點頭:“高智商人群的過招怎么能用私人恩怨這么低級的詞匯?”
“所以,他在利用我?!?p> 歐陽想到這兒,后背一陣涼意。他以為自己掌控全局,難道竟是別人的工具嗎?
肖杰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鄙夷道:“我只是來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確定你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并不是來給你答疑解惑的。”
歐陽定了定神:“誰利用誰都無所謂,重點是你就等著翻身無望吧。羽沐總會發(fā)現(xiàn)你的無能?!?p> 肖杰并不在乎這種人身攻擊,正要起身離開,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也總會發(fā)現(xiàn)你的卑劣。”
二人循聲望去,不遠處那個眼神冷漠臉色蒼白的不是羽沐又是誰?
歐陽惡狠狠地盯著肖杰:“你陰我?”
羽沐走過來,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歐陽:“他不必,他也不會。”
歐陽苦笑:“在你眼里,他就這么好?”
“對?!?p> 羽沐拉起肖杰轉(zhuǎn)身就走,顯然不想再和對方多待一時片刻。
肖杰則有些擔心地看著羽沐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歐陽忍不住吼道:“為什么你可以看到他們每一個人就是看不到我?我和司南只是過去,誰又沒有過去?你和季凡沒有過去嗎?他和司南沒有過去嗎?為什么唯獨我錯了?”
羽沐停下,卻沒有回頭:“即便沒有司南,你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p> “為什么?”
“我曾經(jīng)以為我很了解你,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我了解的那個歐陽只是你想讓我看到的樣子。你說我看不到你,你想讓我看到哪個你?從前那個虛偽的你嗎?還是現(xiàn)在這個陰險的你?”
歐陽詞窮。
而羽沐也沒打算聽他接下來的話,已然拉著肖杰快步離開。
——————
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羽沐才垮下肩膀,把自己埋進肖杰的懷里。
肖杰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羽沐的腦袋。
羽沐在肖杰懷里悶聲道:“我沒想到他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我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他,還是我把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人都是會變的。但他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他自己。真正愛一個人,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會勉強對方的。他那不是愛,是自私?!?p> 羽沐本來還在難過,不知想到了什么,輕笑了一聲:“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么傻。”
“嗯,”肖杰點頭,“大智若愚,我就當你在夸我。”
羽沐無奈地拍了他一下。
過了沒一會兒,羽沐抬起頭看著肖杰:“他是因為我才害你的,所以,是我間接害了你?”
肖杰若有所思道:“我覺得你這個說法不太恰當?!?p> 羽沐腦子里的問號掛在腦門上:“那怎么說?”
肖杰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我覺得我應該和你是同一條船上的,應該說他害了我們才對?!?p> 羽沐不由得翻了一個大白眼:“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油嘴滑舌的?!?p> 羽沐的表情明顯緩和下來。
肖杰知道歐陽的存在對羽沐來說是與眾不同的。不管是小時候在福利院的相護之情,還是重逢后的體貼關懷,在她目前的人生旅程中,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如今歐陽因愛生妒耍陰招不僅讓羽沐對他失望透頂,也不免對曾經(jīng)的友情產(chǎn)生懷疑,這對羽沐的情感上無疑是一個重創(chuàng)。如今只能讓她慢慢去調(diào)和自己的內(nèi)心。
肖杰又在感慨,幸好,歐陽露餡的不是和司南有關的事。工作室有事,即便是起因與羽沐有關,但終究他們可以共擔。倘若羽沐知道司南墮胎的始末,只怕不能自我原諒。真希望離這些事遠遠的。
肖杰鬼使神差冒出一句話:“我們私奔吧?!?p> 羽沐好笑地看著他:“這點事兒都把你嚇到了?剛才對著歐陽的時候,看起來灑脫得很,裝的?”
肖杰知道羽沐提起這個名字肯定是別扭的,只不過盡量表現(xiàn)得自然,好讓他不擔心而已。他能做的也只是配合她慢慢接受不想面對的事實。
“對他還用裝?就是這些破事兒,煩!”肖杰吊兒郎當?shù)匾皇植宥担皇汁h(huán)著羽沐往前走,又想起羽沐的突然出現(xiàn),“你怎么會過來?”
羽沐這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輕呼一聲,道:“我是來找大楊的。小巴查到了他的手機定位?!?p> 離七企這么近,兩人都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不管怎么樣,先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
小巴給的定位就在七企大樓。這么大一棟樓可怎么找?
肖杰電話撥了過去:“具體位置。”
小巴不知道羽沐和肖杰在一起,還以為他問的是自己,呆愣愣答道:“我在公司?!?p> “我問的是大楊?!?p> “我在翻監(jiān)控,有些辦公室里沒有攝像頭,我在翻大門口今天早上的記錄?!毙“妥炖镟洁洁爨欤偷匾缓埃翱吹剿?!我看看他往哪兒走了。前臺……電梯……這是……22層?什么情況?他……他進了……”
肖杰聽到22層,已經(jīng)有了些許猜測,略泛怒氣催道:“進了哪兒?”
小巴小心翼翼答道:“董事長辦公室。”
“下來?!?p> 肖杰冷哼,抬腳走進大樓。
羽沐沒有聽到電話里說了什么,但看肖杰的面無表情也知道發(fā)生了讓他極為不爽的事情。
小巴知道事態(tài)不妙,趕忙躥到大廳。
肖杰吩咐道:“你陪羽沐待會兒,我去找人。”
繼而又對羽沐柔聲道:“在下面等我?!?p> 小巴內(nèi)心狂醋:至于這么雙標嗎?
羽沐雖然心里有一堆問號,但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順從地點點頭。
肖杰徑直來到肖少卿辦公室門口,直接推開了門。只見大楊正站在辦公桌前低著腦袋。肖少卿面色帶慍,似是剛剛斥責過面前的青年。
肖少卿被打斷,看了一眼肖杰,正欲開口,卻被肖杰打斷:“在我身邊安人?玩無間道?”
大楊此刻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他平時就不太敢和肖杰說話,一是心虛,二是肖杰的身份,三是肖杰自身的氣場。今天身份敗露,還是在這種窘迫的狀態(tài)下,更是讓他無地自容。
“老板?!?p> “老板?”肖杰諷刺道,“你在叫我嗎?我有什么資格當你的老板?你手眼通天的老板在那兒坐著呢?!?p> 肖少卿雖然也覺得自己監(jiān)視兒子的行為不太上臺面,但依舊斥道:“少跟我在那兒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你要是能讓我放心,我至于派個人盯著嗎?”
“有用嗎?”
肖少卿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大楊:“廢物!”
“廢物?不也是你挑的人嗎?”
“行了,你噎我能解決什么問題?”
“我是想解決問題呢,你把我的人截走了,我怎么解決問題?”
“不找他,怎么幫你解決問題?”
“用不著。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p> 肖杰走過來,把手搭在大楊肩膀上,實實在在把大楊嚇了一跳,動都不敢動。
“你說他是廢物是吧?那你應該是不打算要這么一個廢物的。我就好心幫你回收一次。但是看清楚了,我回收以后,這廢物就是我的了,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不是你的眼線,更不是你的監(jiān)控攝像頭?!?p> 肖杰又看著大楊:“你呢?是繼續(xù)留在這兒跟他交待還是跟我走?”
大楊已經(jīng)宕機了,仿佛沒有聽懂肖杰的意思。這兩個人不是父子嗎?跟誰交待又有什么區(qū)別?
肖杰以為大楊對肖少卿還存有幻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多說了兩句:“我不知道他拿什么條件蠱惑你答應做這么個吃力不討好的眼線,你自己也不動動腦子,做過這樣的事,他將來會放心留下你?不怕你某一天又做了別人的眼線?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一次他都在懷疑你聯(lián)合外人算計了我?!?p> “我沒有。”大楊終于說了見到肖杰后的第二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