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洞,大個子已經(jīng)將一只野兔架在了火上。雖然只是簡單的教了他一次,但從他有條不紊的轉(zhuǎn)動,絲毫看不出他是個新手。也許,吃是萬物天生的本性吧。
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張老鬼打了哈欠做了起來。
“早啊,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p> 我們隨聲附和了幾句,然后圍著那堆火坐了下來。這懸崖底部的清晨較之外面確是別有一番風(fēng)景。涼風(fēng)習(xí)習(xí),樹影婆娑,尤其是那清脆的鳥鳴,在這寂靜的空谷里頗顯悠長、清脆,久久的回響在人的耳邊不愿散去。
我們吃了幾個野果又湊合著吃了點(diǎn)兒兔肉。處在這人煙絕跡的崖底,能吃上這些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吃過早飯,我跟大個子比劃了幾下示意他帶我去和老人打個招呼。大個子搖了搖頭做了個睡覺的姿勢,意為老人正在睡覺不便打擾。這時,我忽然想起了那只兇猛的爪蹄獸,二百萬年前的生物,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爪蹄獸,還是外形類似于爪蹄獸的其他動物?由于先前的那只早被吃的只剩下了一副殘缺不全的骨架,所以要想確認(rèn)那野獸的身份只能再去尋找一只它的同類。
我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同時跟大個子比劃了一下希望他能提供什么線索。聽到我的這個想法兒,阿匪和古靈很是興奮。但張老鬼卻極力的反對,理由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查明禪盜的真相,然后盡快的離開這里。也許是有蜘蛛在的緣故,大個子對于那爪蹄獸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恐懼,只是傻傻的抓了抓腦袋未置可否。
“老鬼,如果要查明禪盜的真相,你覺得我們應(yīng)從哪兒著手?”阿匪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這,我一時也沒有思路,或許那鼠山能給我們帶來什么線索?!?p> 張老鬼的話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們本以為他會盡量將鼠山的事兒掩蓋下去,沒想到他居然主動提出了去鼠山尋找線索。
“我覺得老鬼說的有道理。與其去找一個并不一定存在的爪蹄獸,不如去那鼠山看看,或許會有所發(fā)現(xiàn)也未可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聽張老鬼這么一說,古靈立刻順?biāo)浦鄹胶土艘痪洹?p> “那好吧,我們?nèi)ナ笊娇纯??!?p>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不一會兒就到了那鼠山之前。見到鼠山前面的尸體,大家不約而同的演出了一幅大驚失色的樣子。只有大個子一臉驚詫的站在那里愣了半天。
“這,也未免太殘忍了。”張老鬼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蹲了下去,而他的眼中,居然流出了兩行淚水。
“好一個老奸巨猾的歹人!”看到他那副假惺惺的樣子,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的罵了一句。
忽然,大個子手足舞蹈的表現(xiàn)出了一幅無比興奮的樣子,他嘰里咕嚕著對我比劃了一通然后頭也不回的沿著來路跑了起來。鑒于眼下的情勢,我也沒有過多的去在意他的舉止,想他一向茹毛飲血,總不至于被這血淋淋的場景嚇著。反倒是張老鬼的表現(xiàn),又一次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們本以為他表演一下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卻像上了癮一樣演起來沒完沒了了。他坐在地上不停的打著哆嗦,嘴里含含糊糊的叨念著“如此荼毒生靈,天必不容……”等一些奇怪的話語。
“老鬼,起來吧。這是自然界的法則,蛇鼠本就是天敵?!币娝歉被瓴皇厣岬臉幼?,古靈忍不住安慰了他幾句。而我和阿匪,則不屑的鄙視了他幾眼。
忽然,在我們來時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聽聲音好像是那些野人。果然,那群野人在大個子的帶領(lǐng)下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大個子一臉興奮的跑到我的面前嘰里咕嚕的比劃了一陣,然后便指揮著那些野人把那些死去的蛇、鼠還有那十幾只蒼鷹盡數(shù)撿了起來。見他們高興的樣子,我不禁擔(dān)心了起來,畢竟有些蛇含有劇毒,如果人吃下去的話很可能會當(dāng)場斃命。但對于這些毒蛇,我也無法全部分辨出那些有毒哪些沒毒,情急之下我大喝一聲止住了那些野人們的行動。大個子很不解的走到我的面前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大意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多豐盛的食物為什么不讓他們帶回去。由于語言不通,我一時也沒法跟他們解釋,只好從他手中的那些蛇中揀出了幾條有毒的放在嘴邊,然后做了個死去的姿勢。
這時,張老鬼突然走了過來,他一聲不吭的從大個子的手中又揀出了幾條蛇扔在了一邊。
“這些也有毒。對于毒蛇我比你在行。”他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依次從那些野人的手中揀出了帶毒的蛇。
“回頭教他們處理一下,這些蛇鼠的肉風(fēng)干了之后是不錯的美味?!?p> 他又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兀自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對于張老鬼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我們感到很是不解,但誰也沒有去說什么。我們開始覺得他今天的舉動并不像在演戲,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行為。
難道,我們錯怪了他?
如果是我們錯了,那昨夜之事又如何解釋?
回到主洞,我和阿匪教會了那些野人如何處理那些“意外的收獲”??吹揭叭藗兣d高采烈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如果在這里生活下去或許也是種不錯的選擇。
老人依舊沒有出現(xiàn),好像在刻意躲著我們似的。我?guī)状蜗虼髠€子示意,讓他帶我去見老人但都被他拒絕了。我感到很是不解,既然在這之前老人不惜以洗髓之術(shù)救了我們,那他為何要躲著我們?
把那些蛇鼠處理完后,天色已經(jīng)漸漸的暗了下來。我和阿匪弄了一身的血腥兒,還好有那洼泉水,不然的話恐怕古靈連晚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到了晚飯的時候,老人仍然沒有出現(xiàn)。大個子揀了一只烤好了的老鼠給老人送了進(jìn)去,然后便很快的出來了。我比劃著向他詢問老人的消息,他只搖了搖了然后表現(xiàn)出了一幅叫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吃過晚飯,我和阿匪、古靈聊了一會兒天便早早的躺下了。對于那些意外的、豐盛的食物,野人們著實(shí)興高采烈的慶祝了一番。不僅圍著火堆跳起了舞蹈而且當(dāng)場學(xué)著野獸的樣子亂吼亂叫。
“或許,單純就是一種幸福吧。”我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我們沒有像昨晚那樣一起等著張老鬼行動,而是只留下了古靈佯裝睡覺。張老鬼昨晚表現(xiàn)出來的實(shí)力讓們深感恐懼,尤其是那只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的貓頭鷹,猶如一道陰影一樣深深的刻在了我們心頭。所以,我們要保留好充足的體力準(zhǔn)備隨時可能到來的戰(zhàn)斗。張老鬼已經(jīng)捉到了那只七心鼠,很難說他下一個行動的目標(biāo)不是我們。
雖說我們留下了古靈守夜,但我卻一直處于清醒的狀態(tài)難以入眠。迷迷糊糊的到了半夜,張老鬼絲毫沒有行動的跡象,反而有節(jié)奏的打起了呼嚕。借著洞外微微的火光,我仔細(xì)的看了看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松弛的皮膚,凌亂的頭發(fā),深深的皺紋……看著那張慈祥的面孔,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爺爺。爺爺離去的那天,我剛剛過完十二歲的生日。我想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那邊過的很好吧??粗鴱埨瞎砟菑埓认榈拿婵?,我忽然感到一陣?yán)б鈧鱽恚瑵u漸的,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感覺耳朵上傳來了一陣疼痛,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白癡,趕緊起來,張老鬼朝鼠山去了?!惫澎`擰著我的耳朵低低的說了一聲。
不知什么時候,張老鬼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心頭一驚,我趕緊爬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
迎著呼呼的山風(fēng),我們大步的走著,但一路上卻沒有發(fā)現(xiàn)張老鬼的身影,直到我們到達(dá)鼠山。
鼠山前面,張老鬼正倒背著雙手站在那里。
“來了?!彼^也不回的說了一聲。
聽到那兩個字,我心里頓時一驚:怎么,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嗯?!币粋€蒼老的聲音傳來,在灌木叢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了一個與張老鬼個頭相仿的身影。
“昨夜你下手太狠了,不該殺那么多?!睆埨瞎砣耘f頭也不回的說道。
“呵呵,你什么時候變成一幅菩薩心腸了?想當(dāng)年你追殺——”
“夠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兒了。師傅的傷怎么樣了?”
“正在愈合之中,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能痊愈了。那七心鼠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奇物,一顆心臟被挖出來之后還突突的跳個不停。對了,師傅讓你瞅個空子過去一趟,說有些事要親自交代給你?!?p> 張老鬼身子微微的顫了一下,接著冷冷的說道:“知道了,讓他老人家把傷養(yǎng)好?!?p> 說完這句,那神秘之人轉(zhuǎn)過身去鉆進(jìn)了灌木叢中,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張老鬼站在那里苦笑了幾聲,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朝著來時的小路邁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