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們不會是想探葫蘆洞吧?”那老人開口說。
“啊,您知道這個洞的事情?”我一拍腦袋,才發(fā)現(xiàn)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我們尋訪了那么多的老人,卻忽略了離洞最近的守陵人。
“年輕人,我勸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吧,還好你們一開始就被我發(fā)現(xiàn),否則,這世上恐怕要多兩個冤鬼……”老人說完之后便轉身欲走。
我急忙把他攔住,“你也知道那寺廟的傳說?”
老人苦笑了一下,搖頭道:“何止,何止……”
“可是,我現(xiàn)在是非下洞不可?!苯酉聛恚野焉弦淮蔚慕洑v和回家的事情告訴了老人。
老人的面色凝重了片刻,終于開口道:“你們先和我回家吧,關于葫蘆洞的事情,我們慢慢說?!?p>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得知老人姓張,因長年生活在墳地之中得了“張老鬼”的綽號,平日里人們大多稱呼他為老鬼。他自小就被一個老和尚算定是命沖三煞,后來父母竟果真如那老和尚所言意外身亡。自從父母雙亡之后張老鬼便將家搬到了這片亂墳塋,一是為了給父母守靈已盡孝道;二是怕自己的命沖三煞連累什么人。
張老鬼的守陵小屋就在墓地的旁邊,屋子雖小但很干凈。招呼我們坐下之后老人便不緊不慢打開了話匣:“在幾年前,這村子里曾經來過一群城里人。說是為了研究村子里面的水質。但是……”
“其實就是為了那個葫蘆洞?”我忍不住接口。
張老鬼點點頭。
“他們到了這個地方,擺弄了很多儀器。最后圈定了這個葫蘆洞。因為他們的領隊古教授當時借住在我這里,所以他們并沒有刻意瞞著我。為了不被村里的人知道,他們是在一大早下洞的,一共十幾個人,我記得那天他們下洞的時候,天還是麻麻亮……”說到這里,張老鬼的話一頓。
“那然后呢?”
張老鬼望向遠方凄然一笑,“最后只有古教授一個人回來,而且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無論我問什么,他都沒有說,過了幾天,他就自己買了票回家去了。”
聽了張老鬼的話,我的心微微一沉,那神秘的葫蘆洞中究竟有什么呢?為什么會有僧侶莫名而亡?為什么十幾人的科考隊只有古教授一個人無功而返?為什么我會失去了洞中的記憶?
阿匪開口問道:“那么那位古教授我們現(xiàn)在還找的到么?說不定從他口中,我們可以聽到一些相關的事情。”
“我們已經失去聯(lián)系很久了,不過……”張老鬼話鋒一轉,重新點燃了我的希望。
他站起身來從一個舊箱子里面拿出一張紙條?!肮沤淌谂R走的時候對我說,如果有人想揭開葫蘆洞的秘密,可以去找他,這便是幾年以前他留給我的地址?!?p>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接過了那張微微泛黃的紙條。
地址是河北滄州的一個小縣城。
三天之后,我們踏上了北上的列車。因為只有張老鬼見過古教授,所以他成了我們此行的向導。
我們在火車上顛簸了三天三夜之后終于在一個陽光很不錯的早晨來到了那個縣城。
早上的太陽很給面子,既保持了它的笑臉又沒有多少溫度,這讓我們對這個夏日的早晨感覺頗為不錯??h城的街道很整齊,也很干凈,清一色的二層小樓和街道兩旁熱氣騰騰的早點攤子更是給這座縣城增添了不少令人回味的氣息。我們在街邊賣早點的小攤上匆匆吃了點兒面條之后便按照小販所指的方向找了過去。
一袋煙的功夫不到,我們來到了縣城北巷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面前。
雖然縣城里已有不少人家蓋起了紅磚瓦房甚至住進了二層小樓但眼前的這座宅子依舊保持著它古樸的風格。青磚砌成的高墻下面長滿了苔蘚,院中的樹木早已高過了院墻兀自探出頭來欣賞著外面的風景。至于這座宅子大門的設計卻讓我們感到有些不解,按理說這座宅子的大門應該是紅漆重木再配上兩墩高大威武的石獅,但這座宅子卻開了一個與院墻同高并稍稍凹進去的極為普通的紅木漆門,門框好像是用一整塊褐紅色的巨石雕刻而成,在門框上還有些類似波浪的符號。門前也沒有什么威武的石獅,只在左邊的門側立了一墩小小的像獅又像虎的頭上長著犄角的石像。
那石像雖小但面含威色,兩眼迸射出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吹侥嵌帐裎腋械接行┭凼欤坪踉谑裁吹胤揭娺^,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門是虛掩著的,出于禮貌我們還是走上前去敲了敲門。正當我們滿心期待著那位年逾古稀的老先生哆嗦著雙手打開門并面帶驚訝之色的時候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從門里傳了出來:“請進!”顯然,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這使我們不由得一楞,但我們立刻恢復了平靜,她應該就是那位古教授的子女了。我們懷著激動的心情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一股花草的香味便迎面撲了上來,于是我們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院子里種滿了花草,由于從小跟在爺爺身邊我能看得出這院子里種的都是些平時很少見的奇花異草。
“咦,那個是什么花?怎么是黑色的?”阿匪邊說邊用手指了指院子一角的一株約有一米來高的花。
順著阿匪手指的方向我看見在院子的一角長著一棵約一米來高,花朵如碗口般大小、花色淡黑的植株。雖然我以前見過不少奇花異草但從沒有見過黑色的花,印象中也沒有聽爺爺提起過關于黑色花朵的信息。
我向阿匪搖了搖頭做出不知道的樣子。張老鬼也說沒有見過。自從上次知道了守陵老人的名字之后我們便像常人一般稱呼他張老鬼,他倒也樂意,近年來隨著年齡的增大已經很少有人和他打招呼了。
我們一邊欣賞著各色各樣的奇花異草一邊往正屋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只見一個身穿淺黃色格子長裙扎馬尾辨戴黑框眼鏡的女孩正坐在窗前研究一塊石頭。她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們進門,依舊聚精會神的對著那塊石頭發(fā)呆,并且時不時的在紙上寫著什么。張老鬼爺剛要開口阿匪重重的故意咳了兩聲。
“隨便坐。”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石頭說道。
“請問這里是古教授的家嗎?”不知是出于激動還是因為年邁的原因張老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又有些顫抖。
“你們是……”她放下手中的石頭同時抬頭瞟了我們一眼。
“我們是古教授的老朋友,是來向他老人家請教點兒問題的?!睆埨瞎淼穆曇粢琅f有些顫抖。
這時候那女孩將臉上的黑框眼鏡摘了下來。摘下眼鏡之后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俊美的臉。彎彎的眉毛襯托著大大的眼睛,稍稍翹起的鼻尖與那張小嘴搭配的恰到好處,而那臉蛋上泛起的紅暈則猶如平靜的水面上輕輕泛起的漣漪……
“看夠了嗎?”她瞪圓了雙眼說道,顯然有幾分生氣。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不迭紅著臉低下了頭。剛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時候只見那女孩徑直走了過來。我想這下完了,但不就是多看了幾眼嘛,也不至于當真給我兩巴掌吧?
出乎我的意料,她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扭頭一看只見阿匪兩眼發(fā)呆正直直的盯著前方?!斑@倒霉孩子,咋比我還沒出息呢?!蔽倚睦镟止镜?。但接下來更令我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女孩徑直走到阿匪面前竟把臉湊了上去,在兩個人的鼻尖大約相隔零點一厘米的時候停住了。她雙眼睜得圓圓的和阿匪對視著,而阿匪竟絲毫沒有扭頭的意思,兩個人剎那間僵持住了。
“你擋住我了?!边@次是阿匪說話了。
“什么?我擋住你?”她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氣的說道。
“嗯。我在看你身后的那幅畫,你盯著我臉看什么?一個大姑娘家不害臊!”阿匪將頭歪向一邊呵呵的笑道。
我這才看到在她剛才坐著的上方有一副水墨丹青,畫的是兩個約有四五歲光景的小和尚在滾動著一個與他們個頭相仿的西瓜。
“我們家的畫誰允許你看了?”她自知尷尬但又不想讓步。
“這——那幅畫上也沒寫著‘不許觀看’啊?”看的出阿匪在故意和她斗氣。
“行了,你別搭理他,他就那德行。我們……”
“德行?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都一個德行!”她打斷我的話說道。
我見她尷尬本想替她解圍沒想到竟成了自找沒趣兒。這時候阿匪和張老鬼忍不住大笑起來,而我剛才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念頭現(xiàn)在直接上升為想上吊了。
“我們找古教授有要緊的事兒,請問你是……”張老鬼強忍住笑說道。
“我是他女兒,你們有什么事情和我說好了,我爸爸不在?!彼坪跻呀泴ξ覀儺a生了敵意。
“我們是從廣西來的,這次來找古教授是為了一些過去的事情?!睆埨瞎硪部闯隽怂龑ξ覀兊臄骋狻?p> “廣西?你們可是為葫蘆洞的事來的?”她的眼里充滿了期待的目光同時充滿了淚水。
“正是正是!古教授跟你提起過?”張老鬼的聲音顫抖的更厲害了。
這次她沒有回答,而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吹剿劬餂坝康臏I水我們趕緊勸她有什么事情不要難過要想開點兒。她似乎并不理會我們,只管一個人坐在那里旁若無人般的嚎啕大哭。
大約過了一袋煙的功夫之后她漸漸停止了哭泣??吹剿K于停下我們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對于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的三個大老爺們來說哄一個嚎啕大哭的女孩子確實是一件很崩潰的事兒。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后便向我們講起了這幾年發(fā)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