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在此刻清明,當(dāng)鴨脖子扯著一聲又一聲的傳音出來時,人們的心中有一道道澎湃的情感在升起,仿佛蕩漾起了一片片波浪,翻滾在心田。
“傳,靈族神子蘇寧覲見!”
是的,就是這樣的九個字,卻飄蕩在這片蒼穹,久久不散,像是一首豪邁壯闊的歌聲一般。
“寧公!”大太監(jiān)伸手前引,微笑致意。
“嗯……”蘇寧點點頭,紫色官裝莊嚴(yán),錦線色彩似林星,裹著他那柔弱卻修長身軀。
階梯漫長,一道道圖騰鑲嵌在那其上,將其分裂成了左右兩塊,盡情嚴(yán)肅。
“殿下,殿下……”
“殿下……”
“殿下……”
……
兩旁一個個臣子在躬身行禮,他們像在對著蘇寧的步子配合,有侍衛(wèi)跪地,有將軍舉劍恭候,迎著蘇寧緩慢的步伐,這座殿宇便從冬日進(jìn)入了春天,活過來了。
“蘇寧,參見陛下!”
他只是彎腰行了禮,靈族神子這樣的身份若是論起來,與每一位帝皇皆可一視同仁。
“免禮,來,賜坐!”
高臺上,楚曉哈哈一樂,下一句話已經(jīng)使得群臣議論紛紛。
“陛下,君臣有別……”甘許大學(xué)士有言語不滿,上前進(jìn)言。
“哦……”皇帝聲音打了一個勾,嘲諷正是從那里噴薄出來。
“大學(xué)士出謀獻(xiàn)策時一語不發(fā),輪起禮義廉恥……倒是言無不盡吶!”皇帝腆著肚子,微胖的身軀緩緩立起,一道道陰冷的目光正從眼眶中直射出來。
楚曉對于這個朝堂是極為失望的,一群不能為皇帝分憂的大臣,那與豬圈里無憂無慮的豬有何區(qū)別?除了臨死時那高亢中氣十足的無謂吼叫,還有什么用?
“陛下!”甘許跪拜下去,“瑟瑟發(fā)抖”了。
“陛下息怒!”太史肖瞿出列,言到:“甘大夫只是一時情急,并無不敬之意?!?p> 說著這話,肖瞿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檢獄司少卿,只見后者老神在在,似乎并無出口意圖。
“哼……”那帝皇冷哼,而后抬手指向太師安項:“太師難道無話么?”
這話可就意味深長了。
安項曾是流涯師長,皇帝對他多有猜測,如今說出來這話,發(fā)泄著一些可怕的心思。
皇帝并不相信太師,甚至他可能還會覺得安項是流涯的細(xì)作。
畢竟那一日大搖大擺進(jìn)城的事情還在城內(nèi)傳染,現(xiàn)在想來,后怕仍然。
“臣意,憑陛下談霖降處?!碧珟煿笆痔鹑缫猓吂М吘?。
“呵,太師瘋魔朝政三十余載,詭異伎倆令旁者短語,如今難不成瘟神附體,無言不語了?”皇帝已經(jīng)走下龍臺,嘲諷之意還在嘴角。
“朕意賜蘇先生王爵……”
“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蘇寧一無功跡,二傾越國,如今只來魏國半月便握重權(quán),實屬魏國逢亂之兆啊。”甘許匍匐在地,像那些忠臣故事里死諫的人臣。
“放肆!”皇帝大怒,大殿內(nèi)人群噤若寒蟬,他低頭直視甘許顫巍巍的身軀,怒道:“有事臨汝等頭顱之時,鳥獸四散,無一擇決之法,然他人絞盡腦汁出盡計策時,汝等又百般阻撓,涕泗橫流,朕問……”
他的聲音讓這里傳來回響,一聲后寂靜,腦袋里只有那悠悠而來的后續(xù),是帝皇的大怒,是“何意!”
“朕問我魏國百官文武大臣,汝等……何意?”
這像是一場宣戰(zhàn),皇帝無任何人相助,卻仍然在這里成為了霸主。
此地所有人都曾想過蘇寧入魏國朝堂的結(jié)果,蘇寧成為掌權(quán)者的可怕,可是他們在此之前是選擇沉默的,甚至太史、大學(xué)士與檢獄司少卿三人都曾推波助瀾令蘇寧出現(xiàn)在今日朝堂。
但是事到臨頭,甘許為何又要這般出言反對?
于是蘇寧無話,他靜靜的站在那里,無話!
就像要進(jìn)入這座殿門之前,他自問的那句話一樣——一垢就這樣可怕么?
于城門口有人演了一出戲,希望蘇寧化干戈為玉帛,現(xiàn)在,又有人于金鑾殿演戲,而他們希望的……
蘇寧抬頭看向那位帝皇,他們希望的,是樹立帝皇在自己心中那不留余地包容的身軀,令自己——感恩戴德!
蘇寧這時候明白了一幅畫的含義,那是蘇齊于生前畫下,留于靈族的。
畫中:一老農(nóng)望著遍地狼煙,抬著一碗糊面,無語哽咽。
難得糊涂??!
或許一垢還是挺可怕的吧。
“陛下,要絕滅魏國的危機并不是蘇寧能不能在這大殿之上坐下!”蘇寧開口了,而且只是一句話,所有的喧囂怒意都成了雕塑。
“蘇寧來此,是為退圍城之士卒?!?p> “恕一垢直言,陛下之怒實在毫無用處,大學(xué)士之哀求更加……”蘇寧的停頓使得眾人有一息喘息時間,但隨后的沖擊卻更令人覺得難以緩沖。
“傻不拉幾!”
是的,對于甘許一切作為,這個站在那里一直沒有話語的人,就是用了這四個字去形容的。
甘許所做一切——傻不拉幾!
這令多少人想起了當(dāng)年的檢獄司少卿流涯,那個人也是毒舌無比,甚至逼死了很多思想固執(zhí)之人,對于他人的價值評判,也從不嘴軟,都是一語驚人,仿佛宣判。
“你……”甘許站了起來,差點動手。
“一垢此來,是帝皇相請,為幽都百萬性命。”蘇寧對此不屑一顧,他繼續(xù)說道:“然今,于朝堂之上,一垢見到的竟是諸位因為諸如般般小事……意氣用事!”
“一垢直言之,魏國以今日局面,帝皇無能,臣子不思進(jìn)取,舍本逐末,本末倒置,不知所謂,是為——活該!”
所以這座殿宇有一股又一股的冷風(fēng)吹來,沉寂了。
一眾人徹底傻了,呆呆的望著那個秀士,瞪大雙眼。
……
……
“我去!”
久久這里終于有一句話,而且是兩個人重合之音,出自異口同聲,一個是放浪形骸的太師安項,一個是脾氣暴躁的今檢獄司少卿。
“蘇寧,你……放肆!”
有將軍出列來了,童野與蘇寧雖只是第一次相見,但他們之間是有很多不可言說的恩怨的。
先不說如今蘇寧就要執(zhí)掌禁軍,與童野中郎將身份的權(quán)利的對峙,就是童孝那檔子事,也能令二人關(guān)系成為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