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幫一字一句的說出:“不要以為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钡臅r候,貝多分并沒有看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良久,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抬手揉了肖幫的腦袋:“傻孩子?;钪鸵呀?jīng)很不錯了吧?!毙豌读艘幌拢姥矍暗娜艘步?jīng)歷了暴風(fēng)雨的洗禮,沒有誰比誰更幸福,只有誰比誰更堅強。于是默默的把吃完的空盒子遞給貝多分:“拿去扔了。”語氣那么的理所當然,惹得貝多分立馬咆哮:“喂!你憑什么讓我給你扔……”還沒說完就被肖幫的嘆息打斷了?!霸趺戳??”貝多分又繼續(xù)問。
“沒事?!毙豌紤械奶痤^,發(fā)梢被微風(fēng)拂動。緩緩的開口:“其實很多事沒有必要那么認真的,對吧?”
貝多分心里一驚,他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竟然成長的如此迅速,從前那個憂郁的少年被歲月抹殺了么。想說點什么,卻始終沒有開口。
肖幫恢復(fù)冷靜的表情:“我一直覺得,我必須成為一個詩人或者藝術(shù)家?!鳖D了頓“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又有什么事是必須那樣的呢。其實每個人能就自己的努力過的快樂就已經(jīng)很偉大了。”
貝多分一直覺得肖幫是個善良的孩子,但是此刻,他發(fā)現(xiàn)其實肖幫還是一個智者。于是開口道:“所謂的夢想難道也是執(zhí)念么?”
“不,不。夢想是人的方向,但是就看怎么去實現(xiàn)了。所謂執(zhí)念其實就是不懂得生活的規(guī)則,總拿別人的缺點跟自己過不去?!毙驼f。
“好累……”貝多分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掉了。
有時候會突然喪失語言一般的厭倦說話。此時的貝多分就是如此,肖幫也沉默著。貝多分說:“我要回去了,有緣再見吧。”肖幫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貝多分扛著他的推車內(nèi)心的狂躁讓他快要失控。多久沒見呢,才多久沒見呢。為什么一切都讓人如此的厭倦。
肖幫愣在原地看著貝多分遠走的身影,心里竟然沒有任何波瀾。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遺忘么?當你把一個人從心底剔除過后,即使是那么想見面的人,也不過是短暫激動過后空洞的沉默。麻木一直侵蝕著他,他默默的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緩緩的往學(xué)校里走去。像一只被囚禁的鳥,長期以來的禁錮讓自己忘記了一切。美好的,溫暖的,感動的,全部都像泡影一般讓人無法去相信。麻木的自己攜帶著冰冷的靈魂終將傷害更多的人。所有的善意被自己扭曲,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墒怯行〇|西一旦形成就那么難以改變,或者說試圖去改變但是換來的依然是傷痛。
有冷風(fēng)吹過來,肖幫打了一個寒顫,卻并不覺得冷。有一種錯覺,仿佛體內(nèi)的溫度比外界低,所以難以平衡,空蕩蕩的感覺。
貝多分回到租的臨時居所思考晚上駐唱的事情。他不愿去想剛剛的事情。那個讓人心疼的人卻一直只不過是讓人心疼罷了,他從來沒有努力一點點去爭取自己的溫暖,只會被動的等待著快樂灰飛煙滅。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平淡以至于人們常常按耐不住想要找一些刺激的事情。然而現(xiàn)實是: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就真的是一無所有。
肖幫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沒有朋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著曾經(jīng)的感情墮落成為塵土般的寒暄,而自己像個木偶一眼無動于衷。難道自己成長了么?輕輕的抬起頭看著灰色的天,周圍的人迅速投來鄙視的目光,但是,他真的只是想看一下天空還有沒有星星?;蛟S可以看到小王子的那顆星球,上面住著玫瑰么?或是只剩下一個玻璃罩。小王子早就死了,沒有人會為他的玫瑰澆水,因為沒有人能找到他的那顆小星球,年代已久,最后傳說也會變得爛俗而不再完美。沒有人再去贊頌傳唱。所有的傳奇化為灰燼,上帝暴怒的俯視著這個不堪的人間。還是沒能放過自己么……肖幫這樣想著,微微蹙了眉。他難過憤怒的活著,得不到救贖。
有時候肖幫會想,也許自己早就死在那個荒蕪的暑假。原來人都是被所謂的愛殺死的,肉體的消亡并非是最可怕的事情。靈魂的滅亡才可悲,然而,明知是這樣也無法去改變。肖幫默默蹲下來,看著被踐踏成灰的落葉,內(nèi)心無比的悲痛。明明什么都還沒有經(jīng)歷對么?那為什么這么早就選擇了凋零?我想活著……肖幫的內(nèi)心不住的告訴自己,我想活著……但是眼前的事情就是,怎樣依靠自己活下去,從來不想繼續(xù)當個弱者像家長伸手要錢。那真是比當乞丐還可恥的事情。因為路人同情乞丐不會對著他叫囂,而他們卻咆哮著砸碎他所有的夢。明知道他們的本意并不是惡的,可是實在聯(lián)想不到善。因為多年的精神控制已經(jīng)讓他崩潰過??杀氖潜罎⑦^后也得不到解脫。窒息的空洞疼痛使肖幫不想再往前走,可是也不能后退。告訴自己:我不是弱者,始終都不是。站起來,強迫自己微笑,像往常一樣穿越并不需要任何期待的人群,獨自一人走進了寢室樓。
回到寢室洗刷完畢就躺下蒙上被子,還是聽得見同寢室人的嘲笑聲。戴上耳機聽音樂,依然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喧囂。真的快要窒息了,但是,我想活著……
貝多分從未感覺到酒吧里如此的嘈雜。當他在臺上唱歌的時候,底下的人亂成一片,打架鬧事的人群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他明白他只能一直唱下去,并且要若無其事。只是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沒有人能聽出那聲音里悲戚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