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錦停在原地,遠遠的望了一眼,四谷莊園內陽光繁盛。
“怎么不走了?”走在前頭的女子頓下腳步,拎起自己的裙擺折回來。高跟鞋埋進鵝軟石鋪就的小路里,她走路的姿態(tài)一搖一擺。
江年錦蹙眉,挪開了目光,木廊下莊園的工人正悠閑的從草筐里拿起苜宿草喂馬,這場景,消散著他心頭的那團郁結。
“江年錦!”
隨著一聲高呼,鐵蹄踢踏的響動由遠及近,身邊的女子下意識的往他手邊縮了縮。
他扭頭,一匹紅棕色的駿馬正從西邊奔騰而來,馬背上的女子緊握著韁繩,烏黑的馬尾揚起又落下,甩破她身后的陽光。
嘶鳴聲止的時候,女子颯爽的翻身下馬,馬靴蹬著地面,她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蘇聽溪。
“老陳說,小騰病了?!苯赍\掃了一眼精神抖擻的馬兒,眸光折回來,辯不出情緒,他上前一步,摸了摸馬兒的臉,馬兒乖順的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我讓他這么說的。”蘇聽溪揚了揚下巴,眉目里桀驁不減。
江年錦眸色暗下去。
“你騙人干什么?”他身邊的女子撇了撇嘴。
蘇聽溪充耳不聞,目光依舊凜然的落在江年錦的身上,絲毫不予別人分毫。
女子無端被冷,心有不甘,只得撒嬌挽緊了江年錦的胳膊。
“有什么事非要當面說?”江年錦對上聽溪的目光。
“不止要當面說,還要只對你說。”蘇聽溪朝著那個已經滿臉不快的女子歪了歪脖子。
“你……”
“下去?!?p> 女子晃了晃江年錦的胳膊正欲反駁,卻被他冷冷打斷,她緊抿著唇委屈的難以言喻,卻還是聽話的轉身往門欄邊走去。
“江年錦,你就是喜歡對你言聽計從的女人?!碧K聽溪嗤笑。
“說吧?!苯赍\不耐,扶了扶額頭。
聽溪的目光看著他眉宇里的倦態(tài),忽然溫柔下來,“你當初說如果我騎馬贏了你,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還算數(shù)嗎?”
她的聲線婉轉,纏繞著江年錦的心,他有心不理,卻還是無法自拔。
江年錦沉吟了一下,才答,“算”。
她眸光里閃過一絲狡黠,不作任何停頓,轉身踩上馬鐙。蘇聽溪將小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木廊下一匹黑馬聞訊奔過來。
他看著,眸光里凝上了一層霜,許久不來,這兒倒成了蘇聽溪的天下,連這些平日里見人都有三分警惕的馬匹都成了她麾下的乖順小將。
也是,她素來討喜。
“你技術好,馬就不讓你選了,小騰歸我?!碧K聽溪說的理所當然。
江年錦仰頭看著她居高臨下的模樣,因是背著光,周身都是暖融融的影兒圈。
他沒有扭捏,幸而今天穿的輕便,直接跳身上馬。
“看到假山前的那簇美人蕉了么,先采下,就是贏!駕!”她說罷,就連人帶馬奔出去。
江年錦提起韁繩,看到小騰已經縱身躍過了第一根橫木,蘇聽溪得意的揚起了手。
她從來不是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可是今天,似乎非贏不可……
“駕!”江年錦隨手揚起掛在馬脖子上的皮鞭,狠狠一抽。
蘇聽溪聽到江年錦追上來的聲音,她側目,看到騎著黑馬的江年錦從她身側飛馳而過,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肆意的陽光在他身后鋪陳也沒有讓他的背影看起來多一絲溫暖,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冷漠,無情,孤傲……比什么都難駕馭。
胯下的小騰似乎感染了聽溪的情緒,也漸漸跑亂了節(jié)奏,她的心被顛的一下一下的疼。
她知道,只要他不愿意,她就永遠贏不了他。
冷冽的風迷了她的眼,有淚水從眸間飄出來落在臉上又被風吹開……她慢慢地,松開了手里的韁繩,身子往后一仰……
“?。“。。。 鄙砗髠鱽砼梭@恐的尖叫,劃破寧靜的莊園。
聽溪感覺自己像是被風抬起來了,時光她記憶里匆匆倒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江年錦,原來不是在那暗色的深巷,而是陽光和煦的長街。
那時候,是她在跑,他在追……
聞聲回頭的江年錦狠狠夾著馬肚抬肘勒停了奔跑的馬兒,沉靜的眉目里盡是倉惶。
“蘇聽溪!你他媽瘋了!”
他的咒罵在馬兒的嘶鳴聲中依舊清晰。
疼痛一點一點在聽溪的身上綻放,她卻微揚起了嘴角。
是他教她的,掌控不了的,那就毀掉!
包括她自己。
?
姐妹們,輕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