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九章緣始緣終?愛的誓言
軒清暄守了我一天一夜,谷神第二天早晨才將藥熬好了端進來,他把藥放在一旁告訴軒清暄:“這一碗喝下去,她就能醒過來,不過也就是幾日的功夫就會……怎么選都在你?!?p> “那她若是不喝呢?”
谷神嘆了一口氣說:“拼盡我畢生所學(xué),可能能讓她活上個把月,可是都是這種昏迷不醒的狀態(tài),如今她的毒性已經(jīng)深入到骨髓里面去了?!?p> 軒清暄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若是自己沒有這樣的愛我,或許我現(xiàn)在還活著,最起碼我還是健康的,可如今,他卻把我?guī)氲饺绱司车?,想著自己曾?jīng)許下的誓言,他仿佛什么都沒有做到。
“你下去吧,我替以菱謝謝你……”
谷神冷笑一聲:“其實你該明白的,死對于以菱來說不得不算是一種解脫,上官伯父的身體也不好,我一直沒有告訴以菱,生怕她再擔(dān)心,您是天子,您可以擁有很多很多,可是對于以菱而言,她擁有的卻很少,放手有時候不失為一種更好的選擇?!?p> 軒清暄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在那里握著我的手看著我,谷神見了扭頭就離開了。
谷神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軒清暄的眼淚“啪”的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他把我的手貼在臉頰上,哽咽的問我:“以菱,以菱,我不想失去你,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后人們說,那一日鳳瑰宮的天都變了,烏云密布一直到皇后葬禮那天,所有人都說帝后的感情感天動地,才會如此,可是只有軒清暄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痛。
皇后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外,按照規(guī)制,是必須提前備下壽材的,禮部尚書和幾位朝中大臣都火速進宮。
“皇上,禮部尚書和朝中幾位大臣在宣政殿等您,您看……”
軒清暄早就已經(jīng)癡傻了,聽到這個才略微動了動:“怎么了?”
吳長清只好回稟道:“按照規(guī)制,現(xiàn)在必須給皇后娘娘備下壽材,一來是沖喜,二來是為了以防萬一……”
軒清暄一下子就暴怒起來:“皇后還沒死呢,皇后活的好好的!他們就這么迫不及待了嗎?!”
吳長清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您千萬別動怒,這,這都是歷朝歷代來的規(guī)制……”
外面的人聽到里面的動靜都也是嚇了一跳,軒清澈伸手安撫眾人:“都別激動,想必是朝中大臣要求先給皇后備下壽材,皇上這會發(fā)怒呢,這樣子,梅兒,你在這里照顧皇后娘娘,我去和皇上說,前朝那里我去打點?!?p> 落梅點了點頭:“你放心吧,這里交給我就行了……”
軒清澈拄著拐棍進了內(nèi)間,看見吳長清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軒清暄站在那里一喘一喘的,可見氣得不輕。
“皇上,這都是規(guī)制,皇后娘娘這里還需要人照應(yīng),前朝那邊,若是皇上不嫌棄,臣兄便過去處理……”
軒清暄氣的手抖有些發(fā)抖:“好,那就,那就辛苦皇兄了……”
軒清澈對吳長清使了個眼色,吳長清立刻就明白了,趕緊退了下去。
軒清澈坐著輪椅去宣政殿處理各種事宜,壽材選了上等金絲楠木做的壽材。
“諸位大臣,皇上此刻為皇后娘娘的身體正在擔(dān)心傷懷之中,朝中的事務(wù)還得有勞各位大人多多費心……”
柳相此刻雖然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可是心里高興的壞了:“那就全聽禮親王的安排了……”
軒清澈看著柳相心底還是明白的,便點了點頭:“皇上近來也是煩心事多,該備下的壽材便備下,禮儀規(guī)制,還請張大人多多費心?!?p> 禮部尚書張奉之抱拳點頭:“微臣明白……”
等眾人都退下去,魏國征走的比較慢,等著軒清澈一出殿門,魏國征迎上去:“禮親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軒清澈示意清須先退下去,自己轉(zhuǎn)動輪椅到一邊去:“魏大人不知有何事?。俊?p> 魏國征壓低了聲音說:“這皇后娘娘的情況不知道……”魏國征是靠著當(dāng)初我的引薦,才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雖然魏國征沒有明確的表現(xiàn)出來他是皇后一黨的,可是宮里明眼人都把他視為皇后一黨,如今皇后病重,他也不得不關(guān)心一二。
軒清澈也是久在朝堂之人:“魏大人還是好好操心朝政為好,若是川渝兩省大有作為,這個功勞可是魏大人您的,至于其他的,魏大人還是少放些心思為好……”軒清澈自然不能讓皇后病危的消息透露出去,一旦走漏了風(fēng)聲,還不知道前朝的人心思如何算計。
魏國征見此,也只是換上笑臉說:“多謝禮親王提點,那微臣就告退了……”
軒清澈點了點頭,魏國征走后,清須走過來推著軒清澈往后宮走:“王爺,您看今回,會不會有什么大動靜啊……”
軒清澈抬頭望了望烏云密布的天空嘆了口氣:“誰能說得好啊,若是真的,怕是一場大風(fēng)暴啊……”
慕容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偏偏就要出征,可是聽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此刻的他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軒清玉也是著急,可還是寬慰自己的丈夫:“萬事還是以國事為重吧,宮里如今還傳不出來消息,而且聽念雙說,那位神醫(yī)不是也已經(jīng)進宮了嗎?你就別擔(dān)心了……”
慕容銳雖然知道谷神的醫(yī)術(shù)了得,可是就是因為今回什么消息都透不出來,他才覺得不安穩(wěn)的:“我心里還是擔(dān)心,這樣子,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萬不可出事,這件事情交給念雙吧……”
軒清玉卻握住丈夫的手:“念雙不僅要照顧承念,如今惠郡王也在京中,還要照顧安卿,我如今月份穩(wěn)固倒是沒什么的,過幾天我就進宮去請安,看看皇后的情況,你到了前線,見了上官云柏,可別什么都說,這萬一再著急上火的,你們在前線可千萬不能出紕漏的!”
慕容銳看著自己這位貼心的妻子,心里別提多暖了,伸手把她抱在懷里:“苦了你了……”
“瞧你說的話,咱們是一家人……”
慕容銳低頭吻了吻妻子的發(fā)頂:“對,咱們是一家人……”
冷御風(fēng)披著披風(fēng)獨自坐在園子中間,他的心有些不安,初春的夜晚帶著一絲秋涼,讓人不寒而栗。
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說了多少的胡話,軒清暄卻一直守著我,不吃不喝的守著我。
落梅看著谷神熬好的藥熱了一遍又一遍,可軒清暄還是不同意讓我喝下去。
軒清暄用熱手帕小心的擦拭過我的臉龐,這幾天我的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落梅她們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曾經(jīng)的她們以為軒清暄的愛沒有那么的深刻,可是如今看來,愛的如此深切,才更加讓人悲傷……
落梅拉了拉冰竹的袖子,兩個人默默的退了下去,整個屋子就剩下我和軒清暄,軒清暄站起來,端起那碗已經(jīng)熱過很多次的藥重新坐在我身旁:“以菱,你說,我該不該這樣做呢?你知道的,我有多舍不得你,若是,若是我知道這就是我們相愛的結(jié)果,我,我寧愿我從未遇見你,從未得到過這個皇位……”
那一天,鳳瑰宮的天烏云壓的很低,軒清暄的淚滴落在褐色的藥汁里面,軒清暄的愛,像是一本無法言說的無字書本,很多很多年后,人到中年的軒清暄的心里從未住下過任何一個人,他靜默的愛著一個人,反復(fù)的受著無數(shù)黑夜的折磨,因為你走后的天空,再也不會綻放出一絲陽光……
時光不會因為人們的不舍而停滯不前,次日一早的陽光準(zhǔn)時到老,而我也在漫漫昏迷中漸漸睜開我的眼睛。
軒清暄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一看我眼皮睜開了,立刻激動的握住我的手:“你醒了?”
我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是啊,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軒清暄微笑著搖搖頭:“不會,怎么會呢……”
我看見他臉上的胡子,還有眼底的烏青,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一直守著我的,我從被子里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臉,軒清暄一把就抓住了:“怎么了?”
“你看你,胡子都出來了,還不刮一刮,吳長清也太不稱職了……”
軒清暄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沒你督促他們,他們都懶了……”
我笑出聲來:“瞧你說的,我還能管的了吳長清他們呢……”
軒清暄溫柔的看著我:“我都被你管著……”
“我哪有那個本事,還管的了皇上呢?”
軒清暄把我的手放在他臉龐,感受著我的溫度:“我只是你一個人的……”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我想停下來,靜靜的,好好的看看他,將他的樣子永遠的刻畫在我的心里,到死也不會忘記。
軒清暄親自給我穿上衣服,扶著我出了寢殿,落梅看見我,便知道軒清暄還是把藥給我喝了,可是見軒清暄沖他們所有人輕輕的搖了搖頭,便按下沒有說。
“娘娘醒了……”落梅快步走上前扶住我。
我對她淺淺一笑:“連你都驚動了?”
落梅扶著我坐下:“我和王爺不放心,便進宮看一看,娘娘餓了吧,我這就去小廚房讓他們做些吃的過來?!?p> 我拉住她:“不用忙了,想必你也是忙了好幾個晚上了,快回去吧,王府里怕是還有好多事要你忙呢,嫁出去了,就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落梅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我對她搖搖頭:“去吧,我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落梅其實想問那枚藥丸去了哪里,可是礙于軒清暄在場,她實在是沒有了辦法,只好另想別的主意,走的時候?qū)Ρ裾f:“冰竹,你來一下……”
冰竹送她出宮,落梅一直叮囑她:“想辦法問問娘娘那枚項鏈放在什么地方了,記得,一定是要在皇上不在的情況下,知道嗎?”
冰竹雖然疑惑,可還是點了點頭:“好的,你放心便是了……”
冰竹送走落梅回來的時候就看將,軒清暄端著熱騰騰的粥,一點點的喂給我吃,那副溫柔的畫面是冰竹從未見過的。
落梅的心還是一直懸著,出了鳳瑰宮沒多久,麗容就說道:“王妃要不要等著王爺一同出宮啊?王爺這會怕是在宣政殿呢?!?p> 落梅搖了搖頭:“一會你找人去給王爺通傳一聲,我就先回王府了……”落梅出了皇宮并沒有回到王府里,而是先去了冷府,如今這里已經(jīng)改成了惠郡王府,落梅提起裙擺快步的走進去,果不其然冷御風(fēng)一直在等她。
“怎么樣?”
落梅面露難色:“娘娘的那粒藥丸找不到了……”
冷御風(fēng)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若是還有牽有掛還不那么讓人擔(dān)心,落梅出嫁了,冰竹也有了著落,冷夏也回到安城,就連憐雨也平安的送出皇宮了,我此生仿佛再也沒有了牽掛,冷御風(fēng)扭頭看著搖籃里冷安卿身上的玉佩,就連他的兒子,我都想盡一切辦法的安排好了,真的就了無牽掛了嗎?
冷御風(fēng)沉默不語的樣子讓落梅的心里更加的難受,剛要說話的時候,谷神卻走了出來:“老天爺看來還是不會虧待好人的……”
冷御風(fēng)自從谷神回來就一直問他,可是他卻什么都不說,這會倒是跑出來說話了。
“谷大夫這是什么意思?娘娘她到底怎么樣了?”落梅滿臉都寫滿了焦急。
谷神走過來,站在石桌的旁邊用手指沾了沾寫下了兩個字,冷御風(fēng)和落梅的臉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可是落梅臉上更多的是開心。
“那谷大夫您怎么不和娘娘說呢?”落梅不由的疑惑道。
谷神看著字跡慢慢的干涸,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覺得我要是說了,以菱還有可能離開皇宮嗎?如今離不開皇宮,怕是也只有一個結(jié)局吧?”
落梅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已經(jīng)讓冰竹在無人的時候問一問,無論如何都要找到?!?p> 冷御風(fēng)掩面輕咳兩聲:“這件事情不要著急,除了咱們?nèi)齻€人之外,再也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了……”
谷神一挑眉毛,不確定的問道:“你確定嗎?”
“自然,若是有旁的人知道了,保不齊軒清暄就會知道,到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就真的難以預(yù)料了?!?p> 冷御風(fēng)從一開始就打算瞞著所有的人進行,可是還是讓落梅知曉了,如今再也不能讓任何知道,尤其是上官云柏,只有他表現(xiàn)出真真正正的悲切,軒清暄才會相信。
慕容銳雖然不放心京城里的變故,可是想著冷御風(fēng)還在便也放心了,按照時刻出發(fā)去邊關(guān)和上官云柏匯合,軒清玉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榮太妃自從出宮之后便對這個女婿說不上來的滿意,除了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對待自己的女兒也是體貼有佳,榮太妃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軒清玉回頭一看是自己的母妃甜甜一笑:“母妃,您怎么到門口來了……”
榮太妃緊了緊女兒身上的風(fēng)衣:“舍不得了?”
軒清玉有些擔(dān)憂的點了點頭:“是啊,邊關(guān)苦寒,我怕,怕他受不了?!?p> 榮太妃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寬慰她說:“駙馬久經(jīng)沙場定會平安回歸的,你便安心養(yǎng)胎便是了,我讓李嬤嬤熬了百合粥,去用一些吧?”
軒清玉乖巧的點了點頭:“還是母妃在身邊好……”
榮太妃和軒清玉并肩向里面走去,太妃溫柔的拉著自己女兒的手:“本宮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寬厚,成全了你們這段姻緣,本宮怕是也只有老死宮中的結(jié)局啊……”
軒清玉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自己嫁給了朝廷重臣,自己的母妃又有什么機會離開那個囚禁一生的牢籠呢?看看自己的姐妹,一個遠嫁祁國看似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實則的日子怕是過得也不滋潤,而自己那個年幼的妹妹,李太夫人位分低,將來還不知道要許給什么人家,相比之下,自己自然是好的。
“本宮瞧著皇后的身體不大好,還是早些進宮探望探望的好……”榮太妃不由的叮囑道。
軒清玉扶著腰緩緩的坐下:“原本我也打算這兩日便進宮去看看,可是這禮親王妃進宮那么多日都未出宮,想必是不太好,我這也是擔(dān)心的上?!?p> 榮太妃親自給女兒盛了一碗百合粥遞過去:“也是,人太多皇上也不一定喜歡,還是過些日子好了,快嘗嘗看……”
如今宮內(nèi),軒清暄寸步不離的守著我,甚至我的每天的膳食,都得由軒清暄親自過手,由此一來,朝野上下的議論之聲就愈演愈烈。
盡管我久不出門,可是前朝的事情我還是多多少少耳聞了一些,我按下軒清暄的手:“你整日在我這里,難道這皇帝你不要做了?”
軒清暄卻不以為然的看著我:“我現(xiàn)在只想陪著你……”
我有些欣喜,可是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心疼和無力,因為我知道,我的大限就要到了,我再也沒有辦法陪在他的身邊,現(xiàn)在的每一眼看過便少過一次。
“傻瓜,你是皇帝啊,怎么能天天陪著我呢?快去宣政殿吧,這幾日怕是吳長清也都頭疼壞了,去吧,晚膳的時候,你再過來陪我好不好?”
軒清暄還想說什么,我摁住他:“聽我的,好不好?”
軒清暄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站起來:“那好,你等我,我去去就回來,不會太久的……”
我微笑的點點頭,目送著軒清暄離開,冰竹見軒清暄徹底離開鳳瑰宮才慌忙跑到屋子里,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倒是嚇了我一跳。
“你這丫頭,這是做什么呢?”
冰竹抽抽搭搭的說:“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您和落梅有什么秘密,可是落梅說了,死也要找到那枚項鏈,她說,您看過這個就明白了……”冰竹說完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來遞給我。
我接過來,小心的打開,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可是我的眼淚卻一下子就下來了,看來,老天爺并未有太過于苛待與我,我黑暗下去的世界,在這一刻突然明亮了起來,我要給愛一個承諾,一個我傾盡所有都要給予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