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鳴聽著眾人的話,默不作聲。
陳雨溪怒道:“我們這支部隊,又不是上戰(zhàn)場去打仗,用的著罰那么重嗎?你一會兒說要處斬,一會兒又說打一百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成心要把一鳴打殘?”
曹子睿正聲道:“我什么時候想把鳴哥打殘了?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軍規(guī)說出來而已!具體怎么罰還不是全由校尉決定?”
張一鳴沉聲喝道:“好了!叫大家過來,本來就是商量處罰之事的。每個人都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吵什么吵?”說完,他又轉頭問道:“馬大哥,你什么意見?”
馬胡子道:“我覺得曹子睿的處罰太重了!”
張一鳴想了想,又問道:“子睿,軍規(guī)里面,不知軍法初犯者怎么罰?”
曹子睿道:“軍規(guī)里面沒有‘不知者不罪’的說法,也沒有具體說明初犯者怎么罰。不過,我讀一些書中的故事,有酌情減半的舊例?!?p> 張一鳴閉上眼睛想了想,下定決心,睜開眼睛說道:“傳其他各隊隊長到中軍大營議事!”說罷,大步走出帳外。
陳雨溪狠狠瞪了曹子睿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營帳。田富貴輕輕拍了拍曹子睿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搖著頭也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眾人在張一鳴的營帳集合。
張一鳴朗聲道:“今天上午,行軍隊伍之中,有一人在沒有任何告知的情況下,擅自離開行軍隊列,雪地狂奔,其行為嚴重違反了軍中法規(guī)。依照軍中令律,本該脊杖一百,念其初犯,且認錯態(tài)度誠懇,改為脊杖五十。希望諸位以此為戒,今后嚴守軍規(guī),不得再犯!”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這么倒霉,碰到了校尉的手里。
張一鳴道:“大家不用看了,犯事之人,就是本校尉。稍后在營帳門口行刑。不過行刑前,本校尉還有幾道命令要宣布!諸位聽令:自即日起,曹子睿暫帶校尉一職,王星辰為監(jiān)軍,行軍之中,一切事物,均可向他二人匯報,由他二人全權處理!”
眾人一驚,曹子睿連忙說道:“校尉,我恐怕做不來!”
張一鳴微笑道:“我相信你,能做的比我好!你也不要有任何顧慮,只管放手去做,有誰不服的,你自行處置,不必向我匯報!”說罷,脫下外衣,走出營帳。
眾人都跟出營帳,有的跪下道:“校尉,如今天寒地凍,這杖刑打不得啊?!?p> 也有的跪下說道:“校尉,馬上就要進入大江國了,可以先將杖刑記下,等回到隨國,再罰不遲?!?p> 張一鳴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道:“執(zhí)法兵,行刑!”
張一鳴在營帳前行刑,此事迅速傳遍了大營。很快,士兵們紛紛跑了過來圍觀。
曾瑤公主聽到此事,大吃一驚,急忙從營帳里,走了出來,跑到跟前,大聲喊道:“住手!”她環(huán)顧四周,怒氣沖沖地問道:“是誰的主意,竟敢杖打張校尉?”
張一鳴道:“公主,沒有誰的主意,是我自己觸犯了軍規(guī)!公主,外面天寒地凍,請你快回營帳去。若是你受了寒,我們的罪責就更大了!”
曾瑤見他背上血跡斑斑,心如刀絞,道:“你如果一心要處罰自己,我就站在這里,絕不回營帳!”
張一鳴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執(zhí)法兵,問道:“多少杖了?”
執(zhí)法兵道:“報告校尉,已經打了三十八杖了!”
張一鳴提起聲音說道:“公主的身體是最大的事!如今權且將剩下的十二杖記下,等到日后再行補上?!闭f完,他看著曾瑤道:“公主,請回營帳去吧。”
曾瑤看著他,有心想上去仔細看看他的后背,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只能點點頭,道:“我現(xiàn)在就回去?!庇謱χ車娜撕鹊溃骸澳銈冞€不趕快把張校尉扶進營帳,給他上藥?”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張一鳴扶起來。
曾瑤也在侍女鈴兒的攙扶下,轉身走回自己的營帳。
回到營帳之后,曾瑤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鈴兒見狀,說道:“公主,要不,奴婢給張校尉送點藥過去?順便看看他!”
曾瑤連忙點頭道:“好!你快去看看他!”
鈴兒又道:“公主,看你著急的樣子,要不,你親自去看看他吧?”
曾瑤一怔,問道:“這樣合適嗎?”
鈴兒說道:“昨天張校尉到營帳來看你,怎么沒見他有那么顧忌?現(xiàn)在你去看看他,怎么不行了?”
曾瑤頓時被問住了,她忽然發(fā)現(xiàn),在昨天之前,自己和張一鳴之間沒有捅破那層紙,一切來往都覺得很正常,自從經過昨天之事后,好像整個人都變得心虛了,心里有種感覺,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樣,可實際上,只有身邊的侍女知道。
曾瑤想明白了這一層,站起身來,說道:“拿我的大衣來,帶上藥,我們去張校尉的營帳里看看他?!?p> 鈴兒抿嘴一笑,道:“是,公主!”
曾瑤帶著鈴兒來到張一鳴的營帳外,聽到里面有細微的哭泣聲,不由得疑心大起,忍不住停下腳步,猶豫不決起來。
鈴兒看不過她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干脆上前一步,喊道:“張校尉,公主來看你了!”
張一鳴在里面說道:“快請進!”
曾瑤只好走進營帳,只見張一鳴趴在床上,在他周圍坐了好幾個人,都是他平常的朋友,另外,蘇蕓坐在床頭,雙眼通紅,看起來,剛才輕聲哭泣的人就是她了。
田富貴和陳雨溪等人都站起來,行個禮輕聲道:“公主!”
曾瑤點頭道:“我就是過來看看張校尉傷的怎么樣了?順便帶了點上好的藥過來?!?p> 陳雨溪道:“公主,讓您費心了。剛才軍醫(yī)已經過來看過了,還好,只是皮外傷,敷點藥,過些天就好了?!?p> 曾瑤把藥瓶放在床頭,問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蕓連跪在地上,道:“公主,都怪我不好!”
曾瑤聽了她的話,越發(fā)有些奇怪,道:“你先起來,慢慢說吧!”
陳雨溪見狀,便說道:“公主,其實也沒什么,今天行軍的途中,一鳴帶著蘇蕓出去騎馬,玩了一會兒,結果就違反了軍紀!”
曾瑤聽罷,嘆了一口氣,道:“軍中的事情,我不太懂!你們這些做下屬的,怎么都不勸著張校尉呢?”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低下了頭。
曾瑤看到床頭放著飯菜,又問道:“你還沒吃飯嗎?”
張一鳴道:“我正準備吃!”
曾瑤道:“你還疼么?”
張一鳴道:“現(xiàn)在已經好多了,敷了藥不怎么疼了!”
曾瑤看看營帳里的人,有心要說幾句話私心話,卻又說不出口,只好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