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田莊里,還不待李瑤打聽出什么,田莊就已經(jīng)莫名被官兵圍了起來。
誰料一夜廝殺,便改了天,換了地。
隔日,被看守在梅花庵里的一些官員家眷,很快就有幾家被投入大牢。梅花庵乃燕京城有名的大庵堂。這個季節(jié),這個時候,來此處庵堂的人家確實也不少的。其中就有傅景珩一家。
接著京都官宦人家被投入大牢里的人越來越多。
李瑤呆在女牢里不到十日,通過拼湊的消息,又結合隔壁牢里傅家女眷的一些旁述,很快就得知了一些事情始末。傅閣老家的女眷就關在她們隔壁的牢房里。
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而宣德帝卻恰好相反。他最愛他那最小的兒子,皇十三子季淳。
季淳乃宣德帝的寵妃安妃所生,安妃產(chǎn)子后即去世。故而季淳是由第三任皇后,也就是無子的沈皇后撫養(yǎng)成人的。季淳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卻還未去就藩。
老皇帝或許是回光返照,去世前精神非常之好。聽說他還打算在寒食節(jié)后就禪位給太子,但卻突然痼疾發(fā)作離世。
那晚季淳就伺候在老皇帝身側,故而老皇帝遺詔到底說了什么,只有季淳和伺候在側的人知道就是了。
不過聽說那季淳最終是以遺詔上位的。但光有遺詔不行,事前他還聯(lián)合禁衛(wèi)軍副頭領,他那舅舅平濟侯發(fā)動了宮變。不過造反逼宮都要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嘛,故而人家的說法是“為防止宮亂”。
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只聽皇帝的?;实劢o兵部下指示,兵部才能給五軍都督府下指示。得到皇帝和兵部的指示,五軍都督府這時才可以出兵。
也就是說這兩個衙門是上聽下達的關系。一個是下指令的,一個是出兵的,必須指令下達,才能出兵。
宮變前李濟民的上司,也就是兵部尚書就早已經(jīng)暗地里被收買了。他傳假詔令五軍都督府不得輕舉妄動,于是就這樣里應外合地將大事辦成了。
你若是問為何兵部尚書會背叛宣德帝?好吧,這樣解釋吧:就連我們平日里上個班都要有個明爭暗斗,更何況關系到一個朝廷軍政的兵部衙門呢!
在兵部李濟民太受老皇帝重視,而他那上司量小且對老皇帝不滿。他覺得自己兢兢業(yè)業(yè)多年卻還不如個流放回來的,于是他便反了!當然這個原因也是李瑤在后來才知道的??梢姟皇俏曳疥犛烟i頭,而是對方敵人太……量小!
宣德帝一生有三個皇后。如今這個沈皇后,乃信國公嫡女出身,其下無子。太子乃第一任元后所生。二月十六日確切的說應該是二月十七日凌晨宮變那天,沈皇后突然被軟禁,而二月十七日后,太子夫婦和皇太孫就已經(jīng)杳無音訊了。
得知這個消息,李瑤覺得,太子和皇太孫恐怕已經(jīng)兇多吉少。誰不知斬草要除根呢?這么具有威脅性的皇家嫡長血脈,季淳既然逼宮,自然會想法子暗地殺人滅口。如此的話,到時候就是死無對證……但她卻沒有猜對。還有這些話,牢里的眾人都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李瑤一家被下監(jiān),是因其祖父不承認皇十三子季淳的正統(tǒng)地位。而傅家因何被下監(jiān),她實是不知。但傅閣老乃閣部之首,又是老皇帝的重臣,估計他也不會承認季淳的正統(tǒng)地位。所以他家會被下監(jiān)很正常
這時在監(jiān)牢里呆著的、苦逼無比的李瑤,她只想問問她那祖父,問她那祖父上輩子是否和宣德帝搞基背叛了人家,故而欠了人家的?如若不然,為何他老人家兩次帶著全家遭罪都因為宣德帝!
倒霉的事情還沒完。沒兩日,邊境石林送來急報,有外藩北良人突襲邊境,鎮(zhèn)邊將領戰(zhàn)死,石林守邊兵士死傷過半,邊境各縣遭到北良軍燒殺搶掠,石林急需朝廷搬救兵救援。
國有難,不可一日無君!至此皇十三子季淳穩(wěn)坐帝位。
三月初五剛過,前六部閣首傅閣老死于刑部大牢。他是以大不敬之罪被投入大牢的。而前兵部侍郎李濟民因宮變時擅自放康王入宮,企圖引起宮亂而被治罪。
至于太子夫婦以及兩個皇太孫,因逼宮謀逆事發(fā),已經(jīng)出逃宮外。
康王助太子謀逆事敗,康王府一家全被下監(jiān)??低醯臻L子以及庶次子下落不明。
當然上述逼宮謀逆的說法,只是季淳一派的官方說法罷了。哪怕知道這官方說法是赤果果的欲蓋彌彰,新皇帝還是要在表面上掩飾一下的。
皇帝也愛面子,尤其是剛上臺還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新皇帝。還有……可能是迫于清流士人的輿論壓力,又要安撫朝廷百官吧,最終在三月十六日,季淳將傅家、李家以及康王一家流放石林而沒有處于極刑。
康王一家是皇親國戚,若是處以極刑,這就顯得新皇帝不夠仁慈了。這時李瑤若是想到這一點,她一定會虔誠祈求新皇帝更加仁慈些,讓她們不要去流放。但可惜的是,事情的發(fā)展進程并不是以她的意志力來決定的。
崖州李瑤還能說可能是海南某地區(qū),這石林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很快她就問了出來。她們這是要被流放到大泰最冷的地方,和北良相鄰。
只是最冷的地方不是該叫遼東或者東北么,為何叫石林?那地方如今不是正在打仗么?
李瑤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一再確認地低聲問道:“娘,每日里都要行走五十里嗎?”她才知道,他們這是要走路去石林。大概估算是要日行兩萬五千米,歷時四個月才能到達。她是運動白癡,平日里八百米都跑不下來。這下好了,在路上四個月就可以減肥了。
可誰想這樣減肥呢?
老天,這太坑姐了!她都準備好了,極品丫鬟都讓她斗過了,但說好的胖女宅斗逆襲呢?難道讓她穿越就是為了成為一個胖子流放犯?她還以為她要過官宦千金的生活呢,結果卻迎來了流放。為什么,這是為什么!?。?p> 李瑤心里一面演繹著馬氏咆哮體,一面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千金到流放犯角色轉換得太突然,她真是欲哭無淚。
“嗯,你別怕,乖女兒?!迸畠好嫔系幕袒虘n慮之色,韓氏怎么能看不出來呢?她們女眷這里雖埋汰,但卻沒怎么受苦,但公爹先前被審問用刑,可是受罪了!好在事發(fā)時她警覺,身上倒是藏了些銀票,盡管那銀票是小額的。
不得不說,韓氏流放過還是有經(jīng)驗的。可……說實話,誰又想要這些經(jīng)驗呢?
李老太太再一次確認道:“你那兄長可會來?”韓氏的娘家雖破落了,但到底還算仗義。李家流放崖州時,韓氏娘家后來幾次著人捎去銀錢。那時她娘家陳家也曾派她那兄弟帶著子侄去探望她,結果遇到海難翻了船,人都全沒了。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受到父母指責,后來陳家人便不再和她聯(liá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