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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俠錄

2.少年雪中苦行 和尚分食結友

落花俠錄 瘋來獨往 7046 2016-10-24 15:26:00

  阿飛行了一夜,只走得天都大亮,也不見路上有個人影,心中不禁大為疑惑:“怎么這光天化日的,竟然看不到一個行人?”殊不知他在云莊練了大半年功夫,氣力要比以前增進不少,輕功腳力自然也要比以前快上許多。他趕了一夜路,早已經遠離城鎮(zhèn),行到荒僻的鄉(xiāng)野之地,又要去哪里找什么行人問路呢?

  阿飛從余萬霆那里學來的只是看日月星辰辨明方位,卻不曉得其他的認路之法。要說這天已大亮,他本可以看那東升紅日找到北行之路,只是這天上彤云密布,又哪里看得見太陽?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沿著大路前行,但見前方越走越是荒涼,心中便越發(fā)焦躁起來。

  過不多時,這路上竟?jié)u漸卷起風來,阿飛被寒風一吹,只覺得疲乏之極,心中煩惡,便暗思道:“也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走來走去也不見有人。我這一晚沒睡,真是困死了,干脆先找個地方窩一下,睡醒了再趕路也一樣,沒準兒到那個時候,天就晴了?!?p>  于是他便在路邊找了個避風處,抱著紫金刀,背靠一塊大石,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覺??蓜偞蝽餂]多久,這老天便簌簌地落起雪花來。那雪花伴著朔風,越下越急,沒多久便在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阿飛靠著大石,只覺得越坐越冷,便站起身來:“不成,可不能在這兒睡,在這里睡還不得凍死了,我還是得尋一戶人家才行?!彼岬吨鼗卮舐?,沿著剛才的方向繼續(xù)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走到雪住風停,也沒尋到住戶。

  趕路趕得又困又乏,更兼腹中饑餓,阿飛心中已是懊悔不已,覺得自己太過沖動,恨不得轉個方向,回去尋余才等人,跟著他們老老實實地回家。

  而恰在此時,一股烤肉的香氣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阿飛停步仔細嗅著那肉香,笑著搖了搖頭:“我這都已經餓出幻覺了,這荒郊野地的,怎么會有烤肉的味道呢?”

  可是,那香味越來越濃,似乎并不是幻覺,而是有什么人真的在附近烤肉,阿飛心中歡喜,拍手大叫一聲,循著肉香,就去找那烤肉之人。

  穿過路邊樹叢,只見一胖大和尚背對著阿飛盤腿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那陣陣烤肉之香,似乎就是從和尚那里傳來的。阿飛走了這么久,終于碰到了大活人,心里激動,不禁兩眼一熱,差點兒哭了出來,撒開腿就向和尚跑了過去。

  可還沒等瞧見那和尚長什么樣,阿飛就先看到了架在火堆上烤著的三只山雞。他見有烤雞在眼前,終于再也忍受不住,抽著鼻子嗚嗚嗚地哭出聲來。

  那和尚聽見身后有人在哭,便扭頭去看,見是個衣著光鮮的俊朗少年,不禁皺眉道:“小哥,你哭個啥?”

  阿飛也不理他,兩眼看著那烤山雞,只管哭。

  和尚瞧著阿飛的眼神,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從大石上下來,將一只烤雞遞給阿飛道:“喏,小哥,莫哭了,看你哭得可憐,給你吃吧。”

  阿飛抹了一把眼淚,道了聲謝,便捧過烤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喂,小哥,你慢些吃,小心噎到?!焙蜕辛嗥鹨恢豢倦u邊吃邊道,“那個你是誰家的孩子啊,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家大人也不管管你?!?p>  阿飛沒有吭聲,只是悶著頭把手中的烤雞吃光,然后便盯著火堆上剩下的那只烤雞對和尚道:“大和尚,我再吃半只行不行?”

  和尚摸了摸光頭,倒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為難,過了好久才道:“你……你都拿去吃吧?!?p>  “好,那多謝了。”阿飛倒也不客氣,拿起最后一只烤雞張口便要啃。

  “唉,等一下,小哥,掰個雞腿給俺?!焙蜕羞€是有些舍不得。

  “嗯?!卑w直接將兩條腿都掰了下來,“都給你。”

  “好,嘿嘿?!焙蜕邢驳?。

  全部吃罷,阿飛抓了把積雪蹭了蹭手,便對和尚道:“大和尚,我不能白吃你的,你說多少錢,我給你。”

  和尚聽了先是一愣,半晌才道:“錢?小哥你開玩笑吧,俺可是個出家人!”

  “出家人?”阿飛方才只顧著吃,根本沒有打量和尚的樣貌?,F(xiàn)在仔細看來,那和尚生得是方頭大耳,眉似漆刷,面生橫肉,目射神光,活脫脫一副草莽英雄的模樣,又哪里有半點兒出家人的樣子?他見和尚先前坐著的大石上,還倚放著一根齊眉棍和一口鐵鍋,心道:“那根齊眉棍兩端包鐵,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用來打架用的,看樣子,他應該是個江湖中人”。

  “怎么,俺不像嗎?”和尚站起身來,轉了個圈,對阿飛道:“俺哪里不像了?”

  阿飛見這和尚竟然比徐云還要高上一些,而且身形壯碩,好似鐵塔一般,不由咋舌大呼道:“你好高??!”

  “哈哈,是吧!見過俺的人,都這么說?!焙蜕械靡獾?,“且慢,且慢,你還沒和俺說,俺哪里不像出家人了?”

  “哪里都不像,你別以為剃個頭,穿件僧衣就是出家人了。我以前陪爺爺去靈隱寺的時候,可是見過和尚的,他們一個個長得都慈眉善目的,哪里像你這樣兇巴巴的?再說了,有哪個和尚是吃肉的?”阿飛吃飽肚子,只覺得全身都有精神,話也就多了起來。

  “嘿,瞧你說的,你說的靈隱寺那是在杭州,杭州是什么地方,江南水鄉(xiāng),養(yǎng)的人一個個都細皮嫩肉,忒水靈,所以寺里的老和尚看起來才個個慈眉善目。俺呢,俺是西北人,長得粗獷些,又有什么錯?”

  “真會瞎扯,那你吃肉又怎么說?”

  “小娃娃沒見識,難道沒聽過酒肉和尚么?”

  “酒肉和尚……那你還喝酒嘍?”

  “阿彌陀佛,酒嘛,吃一些,吃一些?!焙蜕忻掳?,點了點頭。

  “又喝酒又吃肉的和尚……我知道了,你是假和尚!”

  “什么假和尚,凈胡說!俺是個行腳僧,俺可是有度牒的,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俺是在大慈恩寺受的戒,法號不智大和尚?!焙蜕须p手合十道。

  阿飛皺著眉,瞧著和尚道:“不智……就是不聰明嘍?那個和尚會起這樣的法號?聽這法號,就像是騙人的。”

  “唉,俺和你說不清楚了,還是不說為好?!辈恢呛蜕谢厣肀澈描F鍋,又提起齊眉棍,對阿飛道:“你是哪家的娃娃?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迷路了吧,快告訴俺你家在哪里,俺好送你回去!”

  “我家在杭州,遠著呢?!卑w見這個和尚張嘴就要送自己回家,似乎不是什么惡人,便如實說道。

  “杭州嗎?杭州也不算遠,往東走一走,要不了幾天就到了,你是杭州哪里人啊?”

  “余家莊?!?p>  “余家莊……是那個天下聞名的余家莊嗎?余萬霆老前輩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爺爺?!?p>  “那你是余家莊的小少爺了?你叫啥名啊,俺總不能一直叫你‘小哥’吧?”

  “我叫余飛,你叫我阿飛就行?!?p>  “行,那你先跟俺走吧,俺現(xiàn)在手頭有點兒事情要辦,等俺辦完了,就送你回家?!辈恢呛蜕泻俸傩χ?,沖阿飛一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誰說我要回杭州了?不用你送?!?p>  “難不成你是離家出走?那不行,那俺更得送你回家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往外跑?!辈恢呛蜕袚u了搖頭,似乎很是不滿。

  阿飛跺著腳說道:“我和你也說不清楚了,總之不用你送便是!”

  不智和尚覺得奇怪,便放下棍子,復又盤腿坐在大石上,對阿飛道:“我說阿飛小老弟啊,你是要做啥?說給俺聽聽,沒準兒俺能幫你呢?”

  阿飛見不智和尚話說得誠懇,嘆了口氣,便將自己在云莊學藝,以及張方洲被害,眾人誤認徐云是兇手等事一一講給了不智和尚聽,但隱去了張夫人托他轉告徐云話語一事,只說自己此行是為了尋找徐云,助徐云一同查找殺害張方洲的真兇。

  “你聽懂了么?”阿飛見不智和尚一直在摸著后腦勺,便問道。

  “差不多是明白了,你說你是要去北邊找徐云徐大俠?”

  “是。”

  “那不對啊,那你為啥不往北走,卻一直往西走呢?”不智和尚疑惑道。

  阿飛大驚道:“西?你說我是在往西走?”

  “啊,對啊,白云峰……要是俺沒記錯的話,應該在東邊才對。你說你是從那邊過來的,不就說明你一直是朝西走嗎?”

  “這……”阿飛不知該怎么回答,總不能承認自己分不出東南西北,瞎走的吧?

  不智和尚抓了抓光頭,突然撫掌大笑道:“俺明白了,你不認路吧?難怪會一直往西走。照你這走法,契丹是到不了的,不過倒是可以去巴蜀轉一圈了?!?p>  阿飛羞得臉頰通紅,急道:“誰說我不認路了?只不過今天陰天,沒太陽,要不然我早就找著北了?!?p>  “哈哈哈,阿飛小兄弟,出門在外,可不能光靠看天認方向啊,這辨方位的法子,多著呢!”

  “哼,你不就比我多走幾年路么,神氣什么?”阿飛有些不服氣,“那你和我說,哪里是北啊?”

  “這還不簡單?俺來告訴你,這個北嘛……”不智和尚剛想給阿飛指明方向,忽地眼珠子一轉,問道:“你真的要去找徐大俠?你當真認得他?”

  阿飛點了點頭:“啊,是啊,我每天都跟著他練武,當然認識他了,怎么了?”

  “那個……契丹國很遠的!你看你一個人,只身去契丹國,多危險?。∫话撑隳闳グ?!”不智和尚道,“再者,俺也想見見這江湖聞名的徐云,到底是啥模樣?!?p>  “好啊,那太好了?!睆淖蛲黼x開客棧,到遇到不智和尚之前,經過這一路折騰,阿飛早已明白,要是光靠自己,肯定沒法順利到達契丹國,找到徐云。他見不智和尚有意相助,心中大喜,便爽快地答應了。

  “阿彌陀佛,那好,那咱就這么說定了。不過俺現(xiàn)在有一件要緊事要辦,需要去趟岳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著俺一塊兒去???辦完了事,咱們就北上找你的徐大哥去,如何?”

  阿飛一聽不智和尚還有其他事要辦,便把臉一拉:“那怎么成,等你把事情辦完,沒準徐大哥都不在契丹了,你這也太耽誤事了。算了,算了,咱們各走各的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吧?!?p>  不智和尚見阿飛提刀要走,忙從大石上跳下,拉著他說道:“阿飛兄弟,阿飛兄弟,你可別,俺老早就從師父那里聽說過徐大俠的英雄事跡,心向往之,一直想瞧瞧他本尊是啥模樣。可惜俺以前一直在關中一帶行走,也沒啥門路,沒得人引見。今日得以遇見你,便是有機會能夠見到名滿江湖的徐云,你可別撇下俺,自己走了啊?!?p>  阿飛輕輕哼了一聲道:“我哪里有撇下你?明明是你自己也有事好吧。你既然老早就想見徐大哥,為什么不自己到云莊找他?。扛陕镞€要找什么門路?”

  “瞧你這話說的,俺這非親非故的,平白無故地去白云峰拜山門,這不是沒事找事,想要討打嗎?這絕對是不合道理,不合道理。其實,俺的事辦辦很快的,不會耽擱太久。再說了,這江湖險惡,你一個娃娃獨自上路,真的很不安全,要是路上遇到什么邪道中人,害了你的性命,剜了你的心肝下酒,落了個連囫圇尸首都找不到的下場,豈不是太過凄慘了些?這路上多個人,便是多個照應,你還是讓俺陪著你吧。”

  “這個……”阿飛瞧了瞧不智和尚,有些猶豫。

  “你說徐大俠,你那位徐大哥,是去契丹國找人對吧?”

  “啊,是啊,怎么了?”

  “你想啊,他又不是契丹人,到了那邊,人生地不熟,還言語不通,找起人來可是困難至極,跟大海撈針差不了多少,怎么也得找上個兩三年。等俺把手上的事辦完,咱們就趕過去,肯定來得及。”不智和尚瞪著環(huán)眼,信誓旦旦地說道。

  講心里話,阿飛當然還是希望能夠拉著不智和尚同行,他覺得和尚的話說得也有些道理,便松口道:“那你得告訴我,你是要做什么事,我好考慮考慮要不要和你去岳州?!?p>  不智和尚見似乎有戲,便將阿飛按在大石上坐下,嘿嘿嘿地笑著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你且坐下聽俺慢慢給你道來。”

  “好,好,你說來聽聽?!卑w見這鐵塔一般的人,笑起來卻自有一副憨態(tài),覺得有趣,便順從地坐下,打算聽聽看他想講些什么。

  不智和尚清了清嗓子道:“你既是武林世家出身,想必知道不少江湖掌故,這個岳州的瀟湘派,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瀟湘派究竟是什么來頭,阿飛是斷然不知道的。不過阿飛這個人雖然不好讀書,但是記性卻是極好。他隱約記得,當初在泥牛鎮(zhèn)春牛樓遇到小鈴鐺和趙平時,曾聽趙平說起“武林四公子”一事,提到那瀟湘派的江三少江公子也位列其中,于是便道:“瀟湘派嗎?我知道的,是不是有個叫江三少的,還是什么武林四公子來著?”

  “對對對,那個江三少,乃是掌門人江月笑的大公子。”不智和尚點點頭道。

  “哦……你提這個瀟湘派干嘛,莫非你是要去岳州找他們晦氣?”

  “尋什么晦氣!真是豈有此理,俺也是瀟湘派的弟子!”不智和尚急道。

  “什么?你不是大慈恩寺出家的和尚嗎,怎么又變成瀟湘派的弟子了?你這個和尚,果然是假的!”阿飛眨巴著眼,已經完全被不智和尚說暈了。

  “哎呀,什么假和尚!俺真的是受過戒的和尚,俺也真的是瀟湘派的弟子!”不智和尚拍手大叫道,“這話怎么越說越亂了呢?”

  阿飛沖不智和尚擺了擺手道:“大和尚,你先不急,慢慢講。”

  “俺是要慢慢講的,可你東問一句,西問一句的,把俺都問亂了?!辈恢巧钗豢跉獾?,“既然要聽俺講,你就不許再插話。”

  阿飛抱著紫金刀,皺眉瞧著不智和尚道:“那我也沒插話啊,是你一上來就問我,知不知道瀟湘派什么的。你既然都問我了,那我能不應你嗎?”

  不智和尚一拍光頭道:“啊……也是。那好,那俺從現(xiàn)在開始不問了,專心講事情,要不咱倆這講到天黑,也講不完?!?p>  “嗯,你快說?!卑w笑著點點頭,心想這和尚真是有意思。

  不智和尚把背上的鐵鍋解了下來,盤腿坐在地上道:“好,那俺講了啊。剛才俺說俺是瀟湘派弟子,其實呢,俺從來沒去過岳州,沒見過那個瀟湘派的掌門人江月笑,也沒見過他的公子江三少。俺的師父,是那個江月笑的大師兄,所以說呢,俺就是那江月笑的師侄?!?p>  “師父他老人家本來在四方云游,途徑關中的時候,不知為啥,就收了俺做徒弟,在關中教了俺十五年功夫。有一天,師父在京兆府碰到了一個大慈恩寺的老和尚,隨便聊了幾句,沒想到覺得特別投緣,竟然促膝長談了三天三夜。然后師父就和俺說,他想在大慈恩寺出家了。”

  不智和尚搖著頭嘆氣道:“當時俺想著說,師父他畢竟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多,可能已經看破紅塵啥的,出家就出家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哪知道,他一個人出家不夠,還要拉著俺一塊兒剃度!俺當時就不樂意了。你說俺這輩子,沒別的愛好,就好吃東西,尤其愛吃肉,你說這當和尚不讓吃肉,豈不是要了俺的命?所以俺就三番五次地推辭,俺師父看俺沒那個心思,竟然以死相逼,非逼著俺跟他一塊兒皈依佛門。那大慈恩寺的老方丈,一看勢頭不好,便和俺聊了幾句,結果說俺沒有什么慧根,然后就勸師父不要逼俺出家了??蓭煾杆先思揖褪遣宦牐€拿著刀要抹脖子。俺一看這可不行,拗不過他,才跟著他一塊兒出家了?!?p>  阿飛聽不智和尚說自己出家的因由,覺得有趣,不禁在心里暗笑起來:“原來他是被逼著出家了啊,不情不愿的,難怪當了和尚還想著吃肉。”

  只聽那不智和尚接著講道:“俺跟著師父,在大慈恩寺待了五年,每天都是清湯寡水地過著,真是比死還要難受。沒有肉吃,俺都沒心情吃東西,吃三碗面,就飽了,一點兒也不愿意多吃。幸虧寺里的老方丈看出俺的心思,經常放俺出去,說是讓俺到外面修行,俺才有機會弄點兒肉吃,打打牙祭?!?p>  “一年前,俺師父突然得了病,爬不起床來,俺心里難過,便一直待在他身邊侍奉著??墒谭盍舜蟀肽?,師父終究還是圓寂了。師父圓寂前,曾跟俺說他好久都沒和同門聯(lián)絡了,所以囑咐俺一定要把他的死訊,和岳州的同門說一聲,所以俺這才離開了大慈恩寺,奔岳州來了。”

  阿飛見不智和尚不言語了,便問道:“講完了?”

  “講完了?!辈恢呛蜕悬c了點頭。

  “我可以問了不?”阿飛笑道。

  “問吧?”不智和尚又是點了點頭。

  “所以,你只是要去岳州,告訴瀟湘派的人,說你師父已經圓寂了,就可以了?”

  “對,差不多就是這樣?!?p>  “那我可以陪你走一程。”阿飛笑著道。

  不智和尚大喜道:“真的啊,那就好,這樣一來,你這一路上有伴兒了,俺這一路上也有伴兒了?!?p>  阿飛伸了個懶腰,起身道:“嘿嘿,那咱們走吧!那個岳州,離這里遠不遠?。俊?p>  不智和尚愣道:“怎么,你不知道岳州在哪里嗎?”

  “啊,不知道啊,在哪里???”

  不智和尚將鐵鍋背好,拾起齊眉棍道:“西邊,在荊HB路?!?p>  “???這么遠??!”

  “阿彌陀佛,也不算太遠,俺都打聽過了,咱們往西走,趕到大江邊坐船,溯江而上的話,可以直接到岳州?!?p>  “哼,隨便你說了,反正我也不認路,可我怎么覺得我好像被騙了呢?”阿飛一邊跟著不智和尚走一邊說道,“咦,不對啊,你說你從SX路出發(fā),要去荊HB路的話,你怎么會兜了一個大圈子,跑到這里來了?難道你也不認得路?”

  “瞎說,俺繞遠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件蹊蹺事,才跑到這里的?!?p>  “什么蹊蹺事啊?”

  “俺本來可以坐船從關中直接到岳州的,方便得很,根本不會跑到這里。只不過船到襄州的時候,岸上死了一個人。”

  “死人?”

  “嗯,俺看了那人的死相,懷疑是中了俺師父提過的一門瀟湘派已經失傳的功夫——尸毒掌,所以俺就下了船,調查起兇手來。經過俺一番調查,知道那打人的是個叫韓澤的人,所以俺便一路暗中跟蹤他。后來發(fā)現(xiàn)他在唐州和光州又殺了人,用的也都是尸毒掌,不過等俺跟著他到了杭州后,發(fā)現(xiàn)他突然不見了,俺找不到他,所以只能按照原來的計劃,去岳州找瀟湘派的同門好了?!辈恢呛蜕姓f罷,忍不住嘆了口氣,似乎頗有不甘。

  “大和尚,你跟著那個韓澤,是想要干嘛?”阿飛問道。

  “俺是想問問他,他為啥要殺人,還有他的尸毒掌是從哪里學來的?!?p>  “那你都跟著他走了那么遠了,為什么不把他叫住問問他呢?”

  不智和尚一拍腦門道:“對啊,你說的有道理?。∥覟槭裁床蛔プ∷麊栆粏柲??下次,下次一定要抓住他,問個清楚。”

  阿飛搖頭嘆道:“唉,大和尚,我算是明白,你為啥叫不智了?!?p>  “啊,你說什么?”

  “沒什么。對了,你是被你師父逼著出家的,那你師父現(xiàn)在都已經不在了,你為什么不還俗???”

  “嗯,還俗嗎?俺還真沒想過。畢竟做了五年和尚,習慣了。其實除了不讓吃肉外,做和尚也沒啥不好的。更何況,俺現(xiàn)在又沒人管著,可以隨便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辈恢呛蜕泻俸俸俚匦α似饋怼?p>  “沒人管了,你以后是不回大慈恩寺了嗎?”

  “啊,是啊,俺不是那種能老老實實打坐念經的人,所以方丈說準俺去做個行腳僧,四處行走修行,不用回寺里了?!?p>  “得了吧,我看是你吃太多,方丈不愿意繼續(xù)留你,趕你出門了吧!”

  “胡說,俺們大慈恩寺,那可是個大寺廟,哪里會差我一口飯吃?”

  “哪里是差一口飯?你一個人可是能抵好幾個人的飯量??!”

  “阿彌陀佛,阿飛兄弟,你的話太多了……”

  “哈哈哈……”阿飛大聲地笑了起來。

  不知何時,天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但阿飛的心里,卻是暖的。因為他覺得,有這個奇奇怪怪的大和尚陪伴著,接下來的路,應該會變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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