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草
昨晚夜里，韋不凡始終難以入睡，一晚上都在想這個想那個。他老爹讓他學(xué)武，除強(qiáng)身健體外，其他的，會不會盼著他做武林盟主？
做武林盟主真的會死的很慘？如果做一個維護(hù)武林和平、人見人愛的武林盟主，肯定和其他武林盟主的死法不一樣。
韋不凡慢慢睡下，醒來一看，天還黑著。又睡一會兒醒來，天還是黑的。他感覺這夜過的太慢，這夜太長。
想到十年前，和老爹一同來到日月山的情景，韋不凡突然那么的想他老爹。十年沒和老爹見面，不知老爹這十年老了多少……
天還是黑著沒亮，韋不凡無心再睡。看看兩位師父的木屋，都黑黑的。他點(diǎn)亮油燈，拿出筆墨，鋪一張紙，在紙上揮舞一陣。
那張紙上，畫的是一幅畫。畫中有一座山，一個人在向山下奔跑。
滅了燈，韋不凡打開木門，周圍一片漆黑。他叫一聲“火眼鷹睛”，周圍的東西看的清清楚楚。
日月山的山路，沒人比韋不凡更熟悉。他腳步輕快，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天已經(jīng)大亮。
常遇金手拿一幅畫，急沖沖走到常遇銀的木屋前。
“銀弟，快開門！”
木屋內(nèi)，常遇銀伸著懶腰剛剛睡醒。他剛一開門，常遇金一腳踏進(jìn)門。
常遇金手的在常遇銀眼前一揮，手中的畫展開。
常遇銀一副睡態(tài)，眨著睡眼道：“大哥，我還沒洗臉，你給我毛巾干嗎？”
常遇金氣呼呼地說道：“你還睡？不凡不辭而別，昨晚下山了。”
常遇銀道：“下山就下山吧，你說過，不能讓他在日月山待一輩子?！?p> 常遇金氣的一拍桌子，畫落在桌子上。
常遇銀變清醒一點(diǎn)，坐在桌前，拿起那幅畫觀看：“大哥，徒弟下山被你作成畫了？畫的不錯。這里用筆淡一點(diǎn)會好些，這里用筆濃一點(diǎn)會好些……這畫掛在我屋里吧?！?p> 常遇銀等待回答，向屋里一看，已經(jīng)沒人。常遇金早被氣出木屋。
日月山的山下，一位小伙兒正快步走在路上。他是韋不凡。
昨夜，韋不凡走了半夜山路。天亮后，又走一段平路?，F(xiàn)在的韋不凡，看不出一絲疲倦。他滿臉喜悅，腳步還是那么輕快。
微風(fēng)撲面，路邊高高的青草輕輕搖動身軀，偏偏起舞。樹上的飛鳥咕咕鳴叫，展翅欲飛。
韋不凡不顧沿途風(fēng)景，加快腳步趕路。他心里只有兩個字：回家。
走著走著，眼前一綠，路被高高的青草擋住，前方?jīng)]路了。
韋不凡在日月山十年，但活動范圍只限在山上。山下的路，可分不清哪條路是哪條路。
他向后看看來時的路，又看看眼前的青草，傻了眼?；丶业哪莻€好心情，立刻沒了。
韋不凡蹲在地上，手掌支著腦瓜，開始回憶。
“十年前這條路可是通的……是我走錯路了？”
剛蹲下一會兒，突然感覺頭好重，身體好累。他身子向后一躺，壓倒一片青草，躺在青草上開始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耳朵傳進(jìn)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聲音越來越響亮，還有廝殺聲。
韋不凡打個滾兒站起，用手慢慢撥開長草。
透過長草的縫隙，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幫人手拿刀劍在打斗。交戰(zhàn)的雙方，一邊穿著統(tǒng)一的棕色服飾，約有二十多人。一邊是江湖人士的打扮，十多個人。
“這誰跟誰？”韋不凡隱蔽在草叢中，識別不出交戰(zhàn)雙方的身份。
江湖人士的一方，手拿長刀，出招狠毒。統(tǒng)一服飾一方都在招架，節(jié)節(jié)敗退，武功明顯不及對方。
“啊！”一聲慘叫，統(tǒng)一服飾中的一位被對方削下一只胳膊，鮮血飛流，嚇得韋不凡一閉眼。那人慘叫著，倒在地上翻滾。
韋不凡剛睜開眼睛，“?。 庇忠宦晳K叫，統(tǒng)一服飾中的另一位，被對方削下一條腿，鮮血猶如泉涌。
韋不凡迅速合上青草，不敢再看。
“真的走錯路了?！表f不凡低著身，心砰砰地跳著，想原路返回。
長草那邊又聽到幾聲慘叫，韋不凡轉(zhuǎn)身就跑。
沒跑多遠(yuǎn)，他突然停下。
“師父教導(dǎo)我，要懲奸除惡。眼前這幫人削人胳膊、砍人大腿，已經(jīng)可惡之極。我不能這么一走了之?！?p> 韋不凡想到對方都拿著長刀，自己什么兵器也沒有。看看周圍，一塊兒磚頭、石頭也沒有。長草那邊又是幾聲慘叫，慌忙中，看到眼前的青草。他拔下一根青草，向空中一躍，飛出草叢。
“住手！”
飛行中的韋不凡大叫一聲。交戰(zhàn)雙方都是一驚，分開對持。
韋不凡手拿一根青草，落在雙方中間。
“小子，別擋老子的財路。想活命的，滾開！”江湖打扮這邊，一個頭領(lǐng)模樣的喝道。
韋不凡順聲一看，這位頭領(lǐng)的頭上斜綁一黑布條，蓋住左眼，是一個獨(dú)眼。
“我叫你們住手，誰擋你財路？”
“他們是劫鏢的強(qiáng)盜！”棕色服飾這邊，一位身穿青衣的少年說道。青衣少年身上帶血，有多處傷口。
韋不凡轉(zhuǎn)過身，青草一指獨(dú)眼頭領(lǐng)：“你們是不是強(qiáng)盜？”
“奶奶的，快滾開！我們是不是強(qiáng)盜，關(guān)你屁事?！豹?dú)眼氣的大罵。
韋不凡不慌不忙地道：“這位大哥，是這樣。我在一座山上生活了十年，今日是我下山之日。我下山是為回家，見我十年沒見的老爹，今天也是我的回家紀(jì)念日。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所以，讓你們住手?！?p> “滾你老爹的，找死！”獨(dú)眼氣的呼呼喘氣，揮刀砍向韋不凡。
兩人之間有一段距離，獨(dú)眼拿刀奔來。還沒到韋不凡身前，獨(dú)眼的腳下突然一絆，一個狗啃屎摔倒，嘴角流血。
“大哥，你干嗎呢？我真的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來，快起來。小弟我?guī)湍悴敛裂?。?p> 韋不凡走幾步，拿出一個手絹，俯身要給獨(dú)眼擦血。
“兄弟們，先殺了這個混蛋?！?p> 獨(dú)眼爬在地上一揮手，身后的十多人拿刀沖上，群攻韋不凡。
韋不凡眼疾手快，手中的青草向前一伸一點(diǎn)，點(diǎn)在最前面的一個強(qiáng)盜的胸前：“躺下?！?p> 強(qiáng)盜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后面的強(qiáng)盜沖上，十幾把長刀攻來。韋不凡只是躲避，手中的青草不與鋼刀相碰。看準(zhǔn)空隙，手中青草連點(diǎn)數(shù)次，嘴里連叫：“跪下。蹲下。趴下。臥倒。鞠躬……”
一轉(zhuǎn)眼工夫，十多個強(qiáng)盜都不能動彈。站著的，跪著的，蹲著的……各種姿勢都占全了。
只剩下獨(dú)眼強(qiáng)盜，慌忙爬起，扔下手中的刀，嚇的屁滾尿流的逃走。
勝負(fù)已分。青衣少年連聲叫好：“好伸手，好伸手！
一個棕色衣服的人站出，手拿長刀，狠狠說道：“少鏢頭，為死去的兄弟報仇?！?p> 說著，舉刀刺向一個站立的強(qiáng)盜。韋不凡手一揮，青草脫手，急速飛出，擊中那人的手臂，長刀落在地上。
韋不凡道：“干什么？你忘了，今天是我下山和回家的紀(jì)念日，我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p> 那人拾起長刀，退了回去。
青衣少年手捂?zhèn)?，鞠躬道：“多謝大俠出手相助。不然，我鏢局名聲難保。”
“多謝大俠出手相助。”棕色們紛紛謝過。
韋不凡揮揮手道：“不用謝我，我不是什么大俠。你們謝的話，謝謝這堆青草吧?！?p> 青衣少年帶著十多人，走到韋不凡睡覺的那堆青草前，鞠躬說道：“多謝青草，多謝青草”。
這時候，幾個棕色衣服的人拉出一輛馬車。還有一人，拿出一面黃色旗幟，上面繡著四個黑色大字：萬安鏢局。
韋不凡看到旗幟上的四個字，心中一驚。
“你們是萬安鏢局的？”
青衣少年笑道：“是的?！?p> “剛剛沒有旗幟，怎么現(xiàn)在剛打出來？”
青衣少年一臉愧色：“剛和強(qiáng)盜打斗，丟了旗幟和鏢銀?！?p> 看到空中飛揚(yáng)的“萬安鏢局”四個大字，韋不凡立刻回想起十年前拜師路上，萬安鏢局的梁鏢師。他清楚記得，自己小時候，梁鏢師經(jīng)常和自己的老爹來往。
“萬安鏢局的梁叔叔，是你什么人？”
“萬安鏢局的梁叔叔……萬安鏢局的梁鏢師，是我老爹。”
韋不凡回想著：“你是梁……”
“梁沖?！?p> 韋不凡突然模糊想起，小時候和老爹去梁叔叔家，和梁叔叔家的小孩一起玩耍。
“哎呀，是你呀梁沖。多年不見，你和我一樣，都長這么大了?！?p> 梁沖左看右看，對韋不凡沒有一點(diǎn)印象：“你是……”
“我是不凡，你忘了？向你頭上撒尿那個?！?p> “是你，韋不凡。”
“是我?！?p> 兩人相認(rèn)，抱在一起。
梁沖道：“不凡哥，你怎么到的這里？”
韋不凡道：“我學(xué)武學(xué)成，今日回家見老爹，路過這里。”
梁沖道：“你不路過這里，萬安鏢局萬無一失，安全到達(dá)的金子招牌今日可就毀了?！?p> 韋不凡道：“我路過這里迷路，正遇到你?！?p> 梁沖道：“迷路？你忘了回家的路？”
韋不凡道：“是啊。離家十年，路已經(jīng)變了?！?p> 梁沖道：“我給你指指路。沿這條大路北行，向左轉(zhuǎn)、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向右轉(zhuǎn)。再向左轉(zhuǎn)、再向右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再右轉(zhuǎn)左轉(zhuǎn)，就到你家順天錢莊啦?！?p> 韋不凡道：“這么遠(yuǎn)，有幾天路程？”
梁沖道：“三天?！?p> 韋不凡道：“我直線行走，一天就到。好兄弟，我們后會有期?！?p> 韋不凡告別梁沖，直線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