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館主
“義……渠,是……是姨娘?。 狈绞媾踔凶拥哪?,哀凄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同姨娘說說!”
淮王劉義渠揉了揉雙眼,一骨溜地跪伏在地,泣道:“姨娘,義渠絲毫辦法也沒有了,真的半點辦法也沒有了。”
這男人性情溫順懦弱,但志在奪嫡,然而若要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似乎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譬如其生母如妃。
同樣是一母所出的皇子,卻偏偏寵愛端王。
端王性情急躁,嗜馬成癡,是一個常往返于煙花之地的風(fēng)流王爺??杉幢闶沁@樣,如妃還是對劉義渠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他還是對你不管不顧?!”這句話雖然是動怒所出,聽者卻無不溫柔。
劉義渠踉踉蹌蹌地爬起來,繼續(xù)拎起桌上的白玉酒樽喝酒。
他面色潮紅,語意里透著不解和無奈:“她不會喜歡我的?!笨嘈σ粫海值?,“也許她從來就沒有把我當(dāng)一個兒子看待?!?p> “胡說!”方舒狠狠地摑了劉義渠一個耳光,嘴里喃喃念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
方舒認識淮王,并不是靠手段獲得。
她一眼望過去的寬闊無邊的凝香館就是為面前這個人而開。
因為他是她姐夫雷霆的兒子。
這個姐夫很多年前還是她的愛人,她一生當(dāng)中的摯愛。
不過最終方舒沒有同雷霆成婚,因為她的父親把自己的姐姐方翎許配給了那位才華橫溢的男人。
于是那個男人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她的姐夫。
不過在某日和暖如春的三月,一個太過適宜的日子里,她成婚已久的姐姐被當(dāng)朝皇帝看上,成為了艷冠后宮的如妃。
再后來,她眼看著自己的姐夫,自己的愛人雷霆傷心病逝。
老早就知道,這個并無皇族血液的淮王就是自己當(dāng)年愛人的遺孤。
方舒原想清靜地過完一生,可不知她從哪里得知帝都中赫赫威名的太子竟然是秦皇后的愛子杞王劉義菖。
正是這糾結(jié)痛苦的心情迫地這個女人歷經(jīng)二十年的努力,在富麗堂皇的帝都建康造起了這樣一座‘囚籠’,不僅是錢財,源源不斷地流進方舒口袋里的還有人和消息。
能干的人和可靠的消息。
“呵呵,也許……我真不是她的兒子?!眲⒘x渠憔悴的面容上更添幾分慵懶,那是被絕望抹平幾近崩潰的蒼白。
“其實,您不用再替我費心了。我劉義渠何德何能,有您這凝香館的館主幫忙!”劉義渠哭笑不得,“此生本王只能空有這個頭銜罷了。不過……”他看向方舒,感激涕零,“本王無人疼愛,如今在這百姓家認了您做姨娘,實乃本王的福氣。義渠沒別的想頭,只希望館主能另尋他人。也好過輔助我這么個無權(quán)無勢的落魄淮王!”
方舒一陣心痛,不得不說,她看見的是那樣一雙真誠而柔情的眼,就像看見昔日的情人。
也唯有情人,可以細心到如此地步。
至少,她看出,這位懦弱無能的王爺眼里那一抹濃厚的關(guān)切。
他讓一個選擇自己奪嫡的謀士退出,剖析地更準確些,又何嘗不是他無與倫比的善良呢?
“難道至始至終,你母親都沒有為你爭過那位置么?”方舒并沒有將話挑地太過明顯。
但即便含蓄,底下的人也聽得格外清楚。
包括劉義渠。
“她,為我?”劉義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她不在想盡辦法讓我遠離她身邊便不錯了!”
方舒聽不太明白。
因為她從未了解到劉義渠有多少因為自己母親的提議而被宋帝派往偏僻的疆場。
若不是他常表現(xiàn)地體弱多病,又無打仗的經(jīng)歷。只怕早已奔赴沙場,日夜沐浴煙塵,與黃土相伴。
“義渠,那你從來都沒有問過么?”方舒嘆了一口氣,盡量壓制內(nèi)心的醋意,“也許,她是為了你好呢?!?p> “這點,我也曾想過?!眲⒘x渠摸了摸自己中指的金扳指,搖頭道,“可有些事情,你就算不曾表態(tài),也大概能猜出個一兩分。為什么他連一個明確的理由也不肯說呢,至少,至少也該說個明白。我是她兒子,難道是非好歹都不懂得嗎?”
“這……”方舒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