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未曾見過主子,這些日子,只是傳消息給我,他讓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罷了?!迸忧撇欢锶A面色,又想起什么,頓時又加了一句。
“這些日子,他只傳了兩個消息給我,第一便是與林家兩位小姐一同出游,至于另外一條,便是叫我不許肆意妄為,讓我按兵不動。說是因為、因為,你得下落不明,再者不要讓右相大人生疑。”
“還有還有?!迸宇D了頓,瘙癢褪去,面上的傷口痛的她唇角抽搐了兩下。“主子交代,若是你尋上門來,便與你兩相對峙。將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只是….”
想到這里,女子不由有些生疑。覺得物華先前所說,其實也不無道理。主子向來心細(xì)如發(fā),這些他怕是早便想到,卻還執(zhí)意將自己送進(jìn)相府。
只是沒料想物華這些日子按兵不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接攪亂了別人的棋局。
物華關(guān)注的卻不在這,“既然,你主子讓你與我對峙,那表明對你下了十足的苦功?!辈?、或者是說,對自己的事情下了十足的苦功。
“你何時開始模仿我的?”物華頓了頓?!凹热荒隳軐⑽夷7碌娜绱撕?,那便定然不是一日兩日的時間。這些日子的事情,你又做得極好,想來,我這房里,也有你們的人。”
“誰?”
女子眸子眨動兩下,似乎在衡量些什么。
物華輕哼一聲,看穿了女子的想法?!敖袢漳慵热槐晃依α藖?,那人定然會發(fā)覺,到時候消息傳了出去,我都不必臟了自己的手,只要將你放出去便是了。”
“你猜猜看,你得主子若是瞧見你安然無恙的從我這出去了,他會有何種想法?”
聽到這里,女子冷汗直流,瞧向物華的眼神之中滿是懼怕之色,難怪先前秋烜會說,自己與真正的曲物華面容相同,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
她深吸了幾口氣,仰頭瞧著物華。“我已經(jīng)知曉了你的秘密,就算我說了,你能保證留下我這條性命?”
“我?guī)湍愠裟侨?,至少能保證你這條性命,不是么?互助互利,何樂不為?”物華唇角微勾。
就在女子尚在考慮疑惑中時,刀劍碰撞交集之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物華抬起頭,瞧向女子的目光之中皆是嘲諷之色,搖了搖頭。
女子哪里還有先前的驚懼恐慌之色,盡管在地上趴著,她也仰起頭高傲的瞧著物華,若非是她的面容上長著觸目驚心的紫色塊疹,她的氣度舉動,與物華當(dāng)真是有幾分的相似。
瞧到她如此模樣,物華不由拍了拍手掌,贊嘆道。“演技不錯,想必姑娘定是戲子出身吧?”
女子并不說話,保持著高傲的姿態(tài)?!耙獨⒁獟煜ぢ犠鸨恪!?p> 物華漫不經(jīng)心的點了點頭?!斑@般說來,外頭想必都是姑娘你的人了,真是好算計啊。倒是我想錯了。你來此一趟,本就是來赴死的?!?p> 物華頓了頓,滿面笑意,轉(zhuǎn)臉瞧向紅絲?!爸皇?,你還未瞧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吧?”
紅絲微愣,身邊便是云書的梳妝臺,她拿起放置在桌上的一面精致的圓鏡,遞到了女子的面前,瞧著女子面目可憎,紅絲不忍直視的避開目光。
在瞧見了銅鏡之中,形如惡鬼般的人后,女子發(fā)生厲聲尖叫?!鞍?!”
就在女子發(fā)聲之時,門外隱約可見燃起的火把,房門上印出隱隱灼灼的人影。房門被人用人踹開,領(lǐng)頭的,正是霖叔。
一進(jìn)入房間,他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惡臭,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散開。
霖叔身后站著一排家丁,手中皆拿著家伙,蓄勢待發(fā)的盯著房門,只要霖叔下令一聲,他們便會義無反顧的沖進(jìn)來。
房內(nèi)除了冷靜端坐的物華與略顯吃驚的紅絲之外,物華的腳下還有一個被捆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男子,在地上不斷滾動,濃密的黑發(fā)亂作一團(tuán)將男子的臉遮蔽的嚴(yán)嚴(yán)實實,仔細(xì)的看去,在那散亂的黑發(fā)之中,隱約能瞧見一塊塊的紫色,讓人惡心的作嘔。
霖叔瞧著這詭異的場景,揮了揮手。一旁手舉火把的曲南便后退了一步,將家丁打發(fā)到幾米外去了。
“公子,你怎的在此?”霖叔對著物華躬了躬身。
物華眉頭微動,輕呵一聲?!傲厥暹@話倒是問得奇怪,這乃是我的院落,我就算不在房內(nèi),只要未出院子在哪也不算奇怪罷。只是,不知霖叔你這大半夜帶人闖進(jìn)我的院子里,倒是想干些什么?”
霖叔聽出物華口氣之中的含義,他輕笑?!肮樱氡啬氵€不曉得,今夜府里進(jìn)了賊。老奴只是奉大人之命,追蹤那賊人的行蹤罷了?!?p> 物華眸色淡淡的與霖叔對視?!澳橇厥蹇梢蛭医忉尳忉專@追蹤賊人,怎的追進(jìn)了我院子里?”
“先前老奴路過院落,正好聽見一聲慘叫聲,為保公子周全,老奴便貿(mào)貿(mào)然闖了進(jìn)來,不想,竟是驚擾到公子,還請公子贖罪才是。”
“即是為追蹤賊人,那么何來請罪之說?”物華頓了頓,轉(zhuǎn)過身,瞧向了床幔的方向?!霸茣w虛,需要好生休養(yǎng)。霖叔若無旁事,便去別處瞧瞧吧。”
物華這話,是明顯的逐客令了。
霖叔卻不急著離開,目光落在地下不斷翻動的男子身上,瞧見了那人身上穿著的紫綢凌云衣袍已經(jīng)被她的動作弄得皺皺巴巴,看不出原貌,但這綢子是依文夫人所挑,這件衣服也是他親手送至物華房內(nèi),晚膳時他才瞧見了物華穿,現(xiàn)下怎會?
他的目光在物華身上流轉(zhuǎn)了一圈,見她穿著藏青色單袍好整以暇的端坐著,似乎不甚在意他的目光一般。
霖叔向后退了一些,問道?!肮樱恢@是何人?老奴怎的好似在府內(nèi)并未見過?”
發(fā)覺霖叔的動作,物華似笑非笑,放置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霖叔未曾見過也是自然,她并非是府內(nèi)的人?!?p> “不是府中之人?”得到這么個答案,霖叔眸中掠過一抹了然之色,面上卻裝出一副吃驚之色?!半y不成竟是老奴追蹤許久的賊人?”
“是不是霖叔追蹤的那人,我并不知曉。只是這女子不知為何,偷了我的衣裳蒙了面。跑到云書這里,也不知是想干些什么。正好被我撞見,我便讓人擒拿下了她。還未問出些什么,霖叔你便帶人闖了進(jìn)來。”
“恩?”霖叔點了點頭,并未發(fā)表意見?!胺績?nèi)只有公子與紅絲在。這賊人身懷武功,不知是何高人將擒下?”
物華答非所問?!叭羰侨绱?,那么瞧來,此人與霖叔所尋的賊人并非是一個了?!?p> 霖叔目光閃動,只是他的目光從地上的黑巾瞧到物華與紅絲的身上,他的身子微傾,瞧向了床的方向?!肮邮侨绾沃獣缘模俊?p> “此人并沒有武動底子?!?p> 物華順著他的目光而去,已有不悅?!霸趺??霖叔這是懷疑我包庇賊人了?需不需要我將云書喚起來帶出去,再讓你們好生的在這房間內(nèi)搜查一番?”
發(fā)覺物華眉眼之中隱隱浮現(xiàn)的不耐之色,霖叔不動聲色的收斂了自己的動作,微笑道。“公子多慮了,老奴只是怕這賊人周邊還有同伙潛伏,想著是否要留下些侍衛(wèi)家丁好保護(hù)公子的安危罷了?!?p> “此人雖說不會武動,但他這大半夜貿(mào)貿(mào)然闖進(jìn)云書的房間,想來也是心有不軌?!闭f道這里,霖叔似乎這才想起,這人乃是個女子之身。
瞧著痛苦的在地上一直翻滾,神志不清的人影,他實在瞧不出那是個女子。
只是一個女子,既不會武動,又是如何進(jìn)入這層層戒備的相府?霖叔心中未免起疑,猜測道?!斑@位女子是否是與云書相識之人?”
物華的目光略過地上的人影,女子的臉掩藏在頭發(fā)之下眉眼間盡是痛苦之色,只是一雙眸子依舊閃亮如斯神志清醒的很。
“云書乃是孤兒,平日里呆在相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里會認(rèn)識這么個手腳不干凈的?”
霖叔還要說些什么,被物華伸手直接打斷,瞥了立在門口的曲南一眼。“若是霖叔著實好奇這個女子的身份,便帶下去好生盤問盤問罷?!?p> 物華這明擺著的逐客令讓霖叔生了幾分的遲疑。畢竟他在右相身邊已久,主子的事有時也能插上些嘴,但是主子畢竟是主子,可一不可二的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霖叔正在遲疑之時。
“哥哥?!辈活櫾褐屑叶〉淖钃酰瑹钊A從門口探身進(jìn)來,霖叔身邊站著的曲南自動自發(fā)的退了一步,霖叔轉(zhuǎn)頭望了燁華一眼?!靶」?,你怎的來了?”
燁華對著霖叔點了點頭。“今夜動靜鬧騰的如此之大,我如何會不曉得,聽聞府中入了賊人,母親便將所有人召集了起來,直道是統(tǒng)計統(tǒng)計損失,看看到底是丟了些什么?!?p> “我瞧著哥哥這邊燈火通明,我便來瞧瞧熱鬧?!睙钊A一進(jìn)來,便看見了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影,好在他反應(yīng)快,這才沒有一腳踩上去。他滿是好奇的上下打量了那人幾眼,眼見地上那人被捆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
“恩?此人難不成就是私闖進(jìn)府里的賊人么?”發(fā)覺地上那人身上的衣物有些眼熟,燁華思索了片刻,驚道?!斑@件衣服,不是上次母親特地為我與哥哥定制的那件么?”
霖叔先前在心中所想直接被燁華提了出來,他輕輕一笑?!按巳松矸莶幻鳎皇遣恢€有無同黨。公子說此人盜取了他的衣物與配飾后,不知怎的闖進(jìn)了云書的房間里,正好被公子抓個正著?!?p> “既然如此。”燁華了然的點了點頭。
“母親與父親皆在大廳之中等著,哥哥,我們先過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