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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策

第015章 齊公平宋衛(wèi) 鄭伯謀陳魯

東周策 陳義虎 10246 2017-08-07 21:14:13

  公元前715年,冰雪初融,兩騎快馬飛出新鄭城門,一騎往東,一騎往西。

  往東者入洛邑,傳書公子姬忽,令其前往陳室迎娶陳女媯氏。

  往西者入宛丘,致書陳公陳鮑,應其聯姻之請。

  其時齊都臨淄城內亦有一騎快馬馳出,往南直奔衛(wèi)、宋而去。

  因之此時北方晉室內亂暫歇,亦無蠻夷賊匪作亂,齊公姜祿甫得以滕出手來圖取中原。

  如今鄭宋之間雖無戰(zhàn)事,然因積怨太深,以致二邦貌合神離,加之衛(wèi)人從中攛掇,鄭、宋、衛(wèi)三邦之間再起兵爭乃是早晚之事,若是如此,齊室想要染指中原稱霸諸侯,將會難乎其難矣。

  由是齊公姜祿甫欲謀定,不如搶先一舉成盟三邦,借此抬高齊室威望,伺機獲取洛邑王室重視,其時天下諸侯維齊是尊,則霸業(yè)可成也。

  大略謀定,何處著手便成齊公姜祿甫首要解決之事,眼下宋、衛(wèi)自成一體,不若先從易處著手,先盟宋、衛(wèi),而后設法化解鄭與宋、衛(wèi)之怨,引領三邦成盟。

  如是想到,遂刻下書信一封,使人送與宋、衛(wèi)二公手中,邀約二公赴會溫邑,請與會盟。

  齊公擇取溫邑行會盟大典,乃是思及如周會盟,必定驚動天下諸侯,齊室威名必定遠揚,加之鄭室臨近溫邑,亦可就近調和鄭與宋、衛(wèi)二邦之間紛爭。

  書至宋地,宋公與夷召集群臣商議,廟堂之上,宋公與夷執(zhí)書問與堂下眾臣:“此乃齊公信簡,意為邀約宋、衛(wèi)與其溫邑會盟,眾卿以為孤當否前往赴約?”

  聞言,司馬孔父嘉當先出列諫道:“齊乃東方柱石,與其聯盟有利無害,就軍事而言,可大幅增強吾邦實力,其時宋、衛(wèi)、齊三邦互成犄角之勢,東可輕取鄭室,西可駕馭魯人,南可臣服陳蔡,北可抵御強晉;就民生而言,三邦會盟前所未聞,今日行此壯舉,天下必會為之側目,其時宋室聲譽大增,君上威名必為世人傳頌,諸侯歸附民心所向,圖霸中原指日可待也!”

  待其說完,華父督亦出列上言道:“齊室真心求盟,固然是好,然齊地遠處東海之濱,吾等對其知之甚少,且齊室與鄭人行之甚近來往頻繁,鄭與宋、衛(wèi)又素來不睦,若齊公勾結鄭人假借會盟之名,密謀圖取君上性命,在此情形之下,君上冒然前往,吾等救之不急,其時悔之晚矣,祈請君上三思而行!”

  宋公與夷端坐君位,聞得二卿所言,陷入兩難境地,謂顧群臣言道:“二卿所諫,皆言之有理,以致孤去往不是,不去亦不是。眾卿可有兩全其美之策耶?”

  見君問道,華父督再開尊口,向上獻言道:“齊公書上明言,邀約宋、衛(wèi)同往赴盟,君上何不資衛(wèi)些許財物,央請衛(wèi)公先行前往會見齊公,待其打探得虛實,其時君上只需順勢而為則可!”

  宋公與夷聞言大喜,言道:“此策甚佳,便依華父之言,不何人可愿為使,入衛(wèi)行得此事?”

  華父督續(xù)言道:“此事非君上親為不可!請衛(wèi)入齊,本有送羊入虎口之嫌,君上再不親臨示之以誠,恐衛(wèi)公難以應準君上所請!”

  聞其所言,宋公與夷亦感所言在理,由是當堂應道:“既然如此,明日孤便起程入衛(wèi),此事若成,眾皆功臣也!”

  群臣齊言相附,大事謀定,宋公與夷起身宣告退朝,隨之文由華父,武隨孔父,依序散去。

  次日,宋公與夷車駕緩緩駛出都城商丘,一路向北行往衛(wèi)地。

  誰知車駕剛過邊境,行抵衛(wèi)地垂邑,道聽途說聞知衛(wèi)公姬晉亦已出使至此。

  宋公差人前去打聽,得知衛(wèi)公姬晉接獲齊公姜祿甫書簡后,亦想先行入宋,請與宋公與夷商議之后再做定奪,自離衛(wèi)都朝歌,歷時三日行經此處。

  未曾想衛(wèi)公此舉正中宋公與夷下懷,于是宋公下令車駕停止前行,轉道行往就近城邑犬丘。

  車隊入城之后,隨即又命隨行護衛(wèi)晏祺領人前去相迎衛(wèi)公姬晉,邀其犬丘相聚,繼而置酒擺宴,座等衛(wèi)公到來,衛(wèi)其接風洗塵。

  且說晏祺領人出得城來,因未知衛(wèi)公車駕現在何處,一路差人打探,終在離城三十里外官道之上尋得衛(wèi)公車隊蹤影,聞得探子奏報,晏祺領人于其必經之路上等侯。

  約過半個時辰,遙見遠方一隊車馬駛來,領頭騎甲打出一面“衛(wèi)”字大旗,來人應是衛(wèi)公姬晉無疑。

  晏祺領人列陣道路中間,欲待迎領衛(wèi)公前往犬丘與其君主宋公相會,不料衛(wèi)公車駕行至二百米開外,便停止不再前行。

  原是此時天色漸暗,遙見一隊騎甲駐守道路中,不知是敵是友,衛(wèi)公姬晉亦不敢冒然前行,由是命近身護衛(wèi)榮原查探。

  正值晏祺犯疑其間,榮原已近至身前,聞其言道:“衛(wèi)公車駕至此,何人如此大膽,膽敢阻其去路?”

  晏祺拱手回道:“吾乃宋公治下晏祺,奉命在此迎侯衛(wèi)公,有勞將軍通報一聲!”

  待其言罷,榮原笑顏回道:“原是宋公人馬,有勞在此稍等,吾這便前去通報!”

  說罷,調轉馬頭急馳而去,望其背影,晏祺領人駐馬原地等侯。

  不消一刻,衛(wèi)公車駕行近眼前,晏祺下馬上前請安,行于車前跪拜于地,開口言道:“屬下晏祺,領命在此等侯,奉迎衛(wèi)公前往犬丘,與吾主宋公相會!”

  聞言,衛(wèi)公姬晉挑簾問道:“宋公不在商丘,何以現身衛(wèi)地?”

  晏祺回道:“吾主本欲北行使衛(wèi),途聽衛(wèi)公亦已擺駕到此,由是轉道犬丘,特命某前來相迎!”

  事已明了,衛(wèi)公姬晉亦不再多言,放簾說道:“有勞將軍領道!”

  晏祺領命,轉身上馬,領隊前行領路,衛(wèi)公車駕隨后而行。

  行不多久,便至犬丘城下,宋公與夷接獲晏祺快馬傳信,此時已在城口迎侯。

  晏祺領眾行至跟前,先行下馬回命道:“回稟君上,屬下奉命已將衛(wèi)公車駕領至此處!”

  宋公聞言大喜,對其贊賞一番,繼而令其退下。

  此時衛(wèi)公姬晉亦已走下軺車,宋與夷一眼暼見衛(wèi)公君言,立時笑面將上去,攜起衛(wèi)公雙手,寒暄道:“在此荒郊小城得遇衛(wèi)公,真乃天命使然也!孤已備下接風宴,今日與君暢飲不醉不歸!”

  聞得此言,衛(wèi)亦笑顏回道:“今日晨起,睜眼便見漫天紅霞,原是暗喻今日將于此與宋公相逢!”說罷,二公相視而笑。

  既而二人攜手同行步入城中。

  不多時,二人行至一處亭閣,上書“野山亭”三字篆書,亭下置有石案一張,另有石凳數個,案上擺滿酒菜。

  二公同行步入亭中,無分賓主相對而座。

  宋公與夷提壺倒酒,繼而舉樽相邀,謂對衛(wèi)公姬晉言道:“山野小城別無長物,維有這山果珍釀還算可口,謹以此杯為衛(wèi)公接風洗塵!”

  衛(wèi)公姬晉亦端起面前酒杯,致言宋公與夷言日:“能于此處得遇宋公,孤之大幸也,然宋公出使至衛(wèi)地,孤卻未能盡地主之宜,孤之罪也,聊以此杯以向公宋致歉!”說罷,率先舉杯昂首一飲而盡。

  宋公與夷隨其后,亦將樽中美酒飲盡,放罷酒樽,謂對衛(wèi)公姬晉明知故問道:“衛(wèi)公出行至此,欲往何處耶?”

  衛(wèi)公姬晉肅顏回道:“正欲前往商丘拜會宋公,不期在此得遇宋公,宋衛(wèi)兄弟之邦,孤亦不以虛言相欺,不知宋公是否收到齊公請盟書簡?”

  聞言,宋公與夷故作驚訝之狀,接其言回道:“前些時日是有收閱,這不正欲前往朝歌,邀君一同前往。莫非衛(wèi)公未得齊公相邀會盟?”

  衛(wèi)公姬晉微微搖頭,接其言回道:“非也!只因齊人與我二邦往來甚少,更無私交可言,齊公為人吾等亦一無所知,突然邀我二邦前往會盟,孤確實心下存疑,不知是應該前往會盟,亦或是放任不管,先行觀望一陣!”

  宋公與夷接其話語問道:“衛(wèi)公何以會做如此想?”

  衛(wèi)公姬晉見問,急言道:“孤亦不知從何說起,此次會盟關系重大,事成,天下諸侯莫敢與我三邦為敵,事敗,公與吾皆有性名之憂也!”

  待其說罷,宋公敵頭假似沉思,獨自飲下一樽山果珍釀,繼而面對衛(wèi)公說道:“若是如此,要知齊公是否真心與盟,維有當面前問于齊公,除此別無他法!”

  聞言,衛(wèi)公姬晉先是一驚,繼而探身向前,正色問道:“如何當面相問?”

  見問,宋公亦探身向前,于其面低聲說道:“吾等可湊得一些珍器珠寶,令人前往臨淄送與齊公,以供盟典操辦之資,并邀其朝歌做客,欲咨其會盟細節(jié)。其時齊公若是慨然蒞臨朝歌,便是齊公真心想與吾等會盟,吾等如期赴盟即可;若是其托言不敢前往朝歌,便表明三國會盟乃是齊公所設圈套,伺機賺取吾等性命!”

  聞言,衛(wèi)公姬晉心中疑云盡釋,大喜道:“宋公妙計也!”說罷,舉杯相邀,二公一陣大笑。

  酒過三巡,二公攜手走下亭來。

  待至眾人面前,二公互施一禮婉言辭別,繼而衛(wèi)公登車,宋公上馬,各引本部人馬踏上返程。

  臨行前,宋公與夷留下千金贈與衛(wèi)公,資其實施野山亭謀劃,一入朝歌,衛(wèi)公姬晉便從宋公之言依計行事,令人攜金千兩前往齊都臨淄,誠請齊公赴朝歌相會。

  話說齊公姜祿甫此時亦在思量如何辦好此次會盟,正欲動身前往鄭室,欲說鄭公參與此會盟。聞得衛(wèi)公姬晉請臨朝歌,由是計上心頭,不若借此良機化解鄭、衛(wèi)之爭。

  如是想道,欣然應準衛(wèi)公姬晉之請,約下旬日之后赴朝歌相會。

  轉眼約期將至,齊公姜祿甫擺駕南下,初春風光無限,加之風和日麗,一路通暢無阻,齊公姜祿甫一行得以如約抵臨衛(wèi)都朝歌。

  聞知齊公行將入城,衛(wèi)公姬晉萬分欣喜,隨即命人備湯置酒,親領文武前去相迎。

  朝歌古城,殷商王朝四代舊都,立世八百余年,其間數遭戰(zhàn)火洗禮,至今依舊巍然如故。

  入得城來,眼見的青石路面平如靜水,四車并行猶顯寬敞,路邊亭臺樓閣此起彼伏,路中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齊公姜祿甫挑簾觀望,為此昌盛景象感嘆。

  正觀看之際,衛(wèi)公姬晉領人行近車前,齊公隨即走車,行上前去與其相會。

  二公相見互施禮畢,齊公姜祿甫贊道:“朝歌古城果然名不虛傳,繁華昌盛天下諸城無可與之比擬者!”

  聞言,衛(wèi)公姬晉笑顏回道:“齊公謬獎,臨淄霧都方為人間仙境也!”

  說罷,欲邀齊公前往侯府,為其接風洗塵。

  然齊公意興盎然,托言久困車中,身心俱乏,欲借春風登城一觀。

  客有所請,衛(wèi)公姬晉亦不好相攔,遂令隨從城下等候,親引齊公登上朝歌城墻。

  上得城來,二公倚城而望,山川美景盡收眼底,齊公姜祿甫謂對衛(wèi)公姬晉言道:“敢問衛(wèi)公,上次登上城樓是何時?”

  衛(wèi)公姬晉回道:“邦中事務繁雜,極少能有閑暇登城觀景,上次登城還是即位大典時上城祈天!”

  聞言,齊公姜祿甫微微一笑,轉而問道:“在此遠目望去,衛(wèi)公可觀見何物耶?”

  見問,衛(wèi)公姬晉轉頭望向城外,繼而回道:“青山?綠水?恕孤眼拙,所見之物皆是世存常物,并無稀奇之處!”

  聞言,齊公姜祿甫張開雙臂,遠望天際回言道:“山野障目,以至未能遠觀,透過山川,吾等所觀天下也!”

  聞言,衛(wèi)公姬晉知其言外有意,便不再與其談論山景,直言問道:“以此論道,齊公定有諫言賜教,不妨直言相告!”

  待其說罷,齊公姜祿甫對其所言置若罔聞,續(xù)言問道:“不知衛(wèi)公對此次會盟如何看待?于天下大勢又有何見解?”

  見問,衛(wèi)公姬晉持言以對:“三邦會盟,必定震驚諸侯,其時三邦合力,天下莫敢與吾相抗者,借此稱霸中原,易如反掌也!”

  聞其所言,齊公姜祿甫搖頭回道:“非也,吾等皆為華夏兒女,同為周室臣民,同室操戈實非孤之所想也!當下周室暗若,天下諸侯各自為政,相互侵伐爭戰(zhàn)不斷,以致外敵有機可乘,南下中原劫掠猶入無人之境。三邦會盟僅為開端,孤欲聯合天下諸侯,停息內亂一致抵御外邦匪亂,重震周室盛世輝煌。”

  齊公言罷,衛(wèi)公姬晉對其拱手一拜,對其贊道:“齊公胸懷天下,心系蒼生,真圣仁之君也,孤自愧不如!”

  聞言,齊公姜祿甫搖頭擺手,示之以謙,繼而說道:“說之暢快,行非易事,亂世當道,諸侯相爭近百年,其間是非恩怨,想以孤一人之將其化解,無異于癡人說夢!”

  見說,衛(wèi)公姬晉接其言道:“承盟齊公看重,邀孤共襄壯舉,若得孤相助之處,齊公盡可言來!”

  聞言,齊公姜祿甫大喜,撫其肩說道:“如此甚好,眼下便有一事需衛(wèi)公襄助!”

  聞言,衛(wèi)公姬晉申手請道:“何事需孤相助?祈請齊公明言!”

  二人邊走邊說,齊公姜祿甫緩緩道來:“衛(wèi)地西境鄰邦鄭室,其君鄭公姬寐生乃周室卿士,其人忠君愛民,孤知鄭、衛(wèi)不睦,有意說和二邦,邀鄭共赴溫邑會盟,不知衛(wèi)公意下如何?”

  聞言,衛(wèi)公姬晉拱手致言齊公日:“齊公勿怪,此事恕孤無能為力!鄭、衛(wèi)相爭多年,而今已是仇深似海水火不容,即便孤肯應齊公之請與鄭言和,鄭人能釋東門之怨耶?”

  聞言,齊公姜祿甫近身上前,執(zhí)其手回道:“孤知此事不易,然事在人為。衛(wèi)公與鄭人之仇僅為家仇,戎狄侵吾大周乃是國恨,國恨當先,些小家仇何值一提?再者說道,當年圍攻新鄭之時,亦非只有衛(wèi)公一邦,另有宋、蔡、陳三邦,如今宋、陳二邦與鄭言和,若其未能釋懷東門被圍之恨,豈能與宋、陳言和?鄭公明曉是非之人,此點,衛(wèi)公大可放心!”

  聞其一習話,衛(wèi)公低頭沉思半晌,既而言道:“既然如此,孤愿與鄭人言和,有勞齊公前往說之!”

  說罷,拱手一禮,齊公姜祿甫托起其身軀,言道:“孤自當盡力而為!聞聽衛(wèi)酒棉柔醇香,不知孤今日有無此口福?”

  衛(wèi)公姬晉見說,笑顏回道:“齊公說笑耶?衛(wèi)酒管夠,今日與君同醉!”

  說罷,二公相視一笑,即而緩步走下城來,登車直奔衛(wèi)公侯府。

  次日,齊公姜祿甫擺駕西行前往鄭地,衛(wèi)公姬晉親自領人送其出城。

  待其走后,衛(wèi)公應先前犬丘之約,致書宋公與夷,言說齊公真心請盟,然欲擴大會盟規(guī)模,會盟天下諸侯,并將城上所談全數寫于書中。

  而后靜侯宋公與夷回音,三日之后,接獲宋公回書,書中諫言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由是衛(wèi)公姬晉座鎮(zhèn)朝歌,靜侯齊公音訊。此時,齊公姜祿甫車駕亦已抵鄭,得遇鄭公姬寐生盛情款待。

  二公久未謀面,此次相見分外欣喜,入席便連飲得三樽,寒暄禮畢之后敘說正事,鄭公姬寐生問言齊公道:“齊公此次使鄭,有何賜教耶?”齊公姜祿甫笑顏以對,言道:“非敢賜教,孤有一事相請也!孤欲于溫邑會盟諸侯,已請得宋衛(wèi)二邦共赴盟約,不知鄭公可愿加入此次會盟?”

  鄭公姬寐生聞言回道:“齊公親赴鄭地相邀,孤心甚慰感激不盡,然宋衛(wèi)二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次會盟恐有名無實也!”

  見其如是說,齊公出言慰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其膽敢有負盟約,孤必帶甲親往討伐!”

  鄭公姬寐生聞言大喜,笑道:“當今天下大亂,戰(zhàn)火叢生,百性苦不堪言,能與各邦達成盟好,以解百性之苦,孤之愿也!既得齊公主持公道,孤身為周室卿士,理當身先士卒,其時孤定如約前往溫邑參與會盟?!?p>  見鄭公如此爽快應下會盟之請,齊公姜祿甫舉樽相邀道:“鄭公大義,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無可為敬,借酒一樽以獻尊上!”

  聞言,鄭公姬寐生亦舉樽示謙道:“孤等所為不值一提,孤亦以樽中之久,謹祝此次會盟水到渠成!”

  說罷,二公相視一笑,飲下樽中美酒。

  宴席續(xù)開,席間二公說古論今,暢談天下大勢,不時傳來一陣陣大笑之聲。

  應鄭公姬寐生盛請,齊公姜祿甫逗留鄭室數日,其間使人快馬致書宋、衛(wèi)二公,書中言日鄭公愿釋東門之怨,與二邦息戰(zhàn)言和,約期秋七月中旬同赴溫邑會盟。

  中原事畢,于二月癸丑齊公姜祿甫辭別鄭公姬寐生,起行歸返齊室。

  齊公姜祿甫走后未過多久,洛邑周室傳來消息,周王姬林任命虢公忌父出任王室右卿士。

  無端被其奪權,鄭公姬寐生正欲前往洛邑面君討要說法,不料此時陳公陳鮑遣人送來書簡,書中問及公子姬忽何時前往迎陳其女媯氏。

  邦中事務繁雜,以致鄭公姬寐生盡將此事忘卻,今見其提及,便將此事提上日程。

  依鄭人習俗,公子婚娶當祈福泰山,慮及近來所生事宜,鄭公姬寐生欲棄祀泰山改祭周公,借此表明忠周之心,以辱周王弄權,再者溫邑會盟將至,亦可借此表率諸侯,以示會盟之誠。

  然周公祭廟地處魯地許田,前往祭拜恐生出事端。

  由是,鄭公姬寐生謀定出訪魯地,欲以泰山之祊易魯許田。

  擇定三月初十成行,風雨兼程行得十日,鄭公姬寐生率眾抵達魯都曲阜。

  鄭魯二公有過數面之緣,亦算是舊識,魯公姬息聞得鄭公駕到,親領百官出城相迎,二公相見分外熱情。

  互施禮畢,鄭公姬寐生公執(zhí)其雙手慰道:“一別經年,魯公容貌深嵌腦海,孤日夜思之!鄭宋和談,魯公大恩,孤更是沒齒難忘!”

  魯公笑顏道:“鄭魯兄弟之邦,鄭公之事即孤之事,略盡綿力不足掛齒!”

  說罷,挽其手同登軺車,一路馳往魯公侯府。

  府內已尊吩咐擺下接風宴,二公入席座定,鄭公姬寐生當先開口說道:“魯公調和鄭宋于孤大恩,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說罷,鄭公姬寐生眼望廳門,魯公姬息隨其目光觀去,只見廳外走進鄭甲兩名,合抬木箱一個,行至二公面前打開來,箱中盡是黃金珍寶。

  見此,魯公姬息謝禮道:“寡人何敢貪此大功,鄭公禮過重也!”

  鄭公笑顏道:“魯公過謙矣!鄭宋之爭,若無魯公出面調停,此時定是還在鏖戰(zhàn),禮薄難表魯公大恩,萬望笑納,此次使魯實是另有一事相請,公若不收,孤亦不敢開口也!”

  見說,魯公姬息亦不再推辭,使人收下,轉而問道:“不知鄭公此次使魯,有何事相請?”

  言說正事,鄭公姬寐生肅面直言道:“犬子姬忽大婚在即,效仿先人禮拜泰山,恐惹諸侯異議,欲改祭周公,祈請以泰山之祊易魯許田,不知魯公意下如何?”

  聞言,魯公笑道:“鄭公欲祀周公,國人之福,孤若不允,天理難容也!”

  鄭公姬寐生聞言大喜,舉樽相邀道:“魯公大義,孤代鄭室臣民在此謝過,借酒一樽以敬尊上!”

  待其言罷,魯公姬息亦舉樽相附道:“鄭公謬獎,孤實不敢當,與君同飲孤之大幸也!”

  說罷,二公齊飲一樽。

  意向達成一致,二公喜笑顏開,推杯擲盞暢談天下,宴至夜幕降臨方才醉歸。

  魯地事畢,鄭公姬寐生馬不停蹄敢回鄭室打點公子姬忽婚典事議,并致書一封送往洛邑,勸令公子姬忽擇時前往陳地迎娶陳女。

  話說這姬忽接獲父君書簡,二話不說辭別周王姬林,連夜馳馬回鄭。

  面君問日:“和陳與盟,邦國之大計,兒臣別無異議,既已成盟,何需再結姻親?依兒臣之見,當是多此一舉!”

  鄭公姬寐生聞言回道:“亂世春秋,權益當道,盟約猶如廢紙,維有連姻或可困縛盟邦,讓其為我所用!”

  一習話語說得姬忽無從辯駁。

  四月甲辰,姬忽依父之言前往陳地迎親,陳公陳鮑厚禮相待,許以陳女媯氏,甲寅,姬忽攜陳女媯氏領眾返鄭,陳人陳鋮隨行相送。

  行得三日入鄭,于其父鄭公姬寐生主持下,先成婚,后入許田祭祀周公,以告先祖。

  陳鋮觀隨行觀禮,心生不滿,返陳面君言曰:“臣以為鄭人此次與吾和親,非真情實意也!慶典數日之久,公子姬忽終未正眼觀其妻,同寢一室而未有夫婦之實,如此何以能育?陳鄭合盟終難久矣!”

  陳公陳鮑聞言,嘆道:“鄭公姬寐生一邦熊主也,終非池中之物,雖是真龍?zhí)熳右酂o法將其困縛,更別說弱邦鄰國如陳者,與其聯盟于陳百利,日后天數難料,思之無用!”

  自此,鄭陳之間相安無事數十年之久。

  轉眼之間,時至溫邑會盟之期,齊、鄭、宋、衛(wèi)四君齊聚溫邑,會與瓦屋。

  周公黑肩應邀,前往主持盟典,秋八月中秋禮成,于齊公姜祿甫撮合下,鄭、宋、衛(wèi)得以互釋前怨終成盟好。

  盟典過后,宋、衛(wèi)二公先行各自返邦,齊公姜祿甫得鄭公姬寐生相邀,并應周公黑肩之請,同往王畿覲王。

  二公由周公黑肩引領,行至洛邑王室廟堂,王前二公施以君臣之禮。

  周王姬林自掌周室江山,還未曾有過諸侯君主自請前往覲見。

  今日悍鄭強齊二邦之主齊至,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意欲借二邦之力重振周室雄風。

  當下起身張開雙臂虛請一回,言道:“二公同至,王畿生輝,寡人之榮欣,快請平生!”

  二公應諾起身立于大殿一側,周公黑肩上前稟道:“齊公說和鄭、衛(wèi)、宋三家成盟,助吾王平定四海止戰(zhàn)護民,社稷之臣也!”

  周王姬林聞言大喜,接其言道:“齊公大義心系海內,憐天下蒼生之苦止兵歇戰(zhàn),周室得公良臣復興有望,敢請齊公常駐洛邑,以謂寡人詢之治國良策!”

  齊公姜祿甫聞言出列面王回奏道:“吾王錯愛,臣受寵若驚,然······”

  未待說完,周王姬林會意,知其難以挽留任職王畿,然心有不甘,欲委以重任再做一博,由是斷其話語續(xù)言道:“齊公過謙矣!先王許鄭武公為右卿士,奉衛(wèi)武公為左卿士,然至今日二公皆歿,衛(wèi)室內亂自顧不暇,鄭境興兵紛爭不斷,以至無人輔政,懇請齊公留待洛邑輔佐寡人,公意可否?”

  待其說畢,齊公姜祿甫聞言躬身一禮,回言道:“得王如此看重,臣本當慨然應諾死而后已,然齊處東海之濱,海上東夷做亂,陸上林胡患難,加之晉室內亂,戰(zhàn)火燒至齊境,臣之封邑危難,一時難容臣脫身他顧,還望吾王恕臣一心難以二用!”

  一習話語說的誠懇有禮,周王姬林亦知其難以挽留,便也不再強人所難,接其話語言道:“即是如此,寡人亦不便多加強留,愿齊公早日勘平邦中禍亂,周室大門永為齊公敞開,司徒一職非齊公莫屬!”

  聞言,齊公姜祿甫謝恩退立一側,周王姬林轉而言對鄭公道:“此次瓦屋會盟,鄭室能與衛(wèi)、宋釋怨成盟,百姓之福也!加之鄭室立邦周鄰,鎮(zhèn)守周室東大門,護佑周室王畿,鄭公功不可沒。愿公恪守君臣之道,上下同心重鑄周室輝煌!”

  因鄭周多生齟齬,君臣二人不和天下皆知,聞言鄭公姬寐生出列謝恩,亦未多言,躬身一禮回道:“謹遵吾王號令,臣當盡忠職守保境安民!”

  待其言罷,周王姬林稱其身體困乏宣告退朝,周公黑肩并鄭、齊二公施禮依序而退。

  朝后,周公黑肩欲請二公府上赴宴以盡地主之宜,然出得宮門便得奏報東海蠻夷趁虛做亂,齊公姜祿甫謝周公美意,便匆匆駕車離去。

  待送走齊公,鄭公姬寐生亦稱邦務繁忙,告別周公黑肩領眾返邦。

  因戰(zhàn)情緊急,齊公姜祿甫一路急馳,急行七日趕抵齊都臨淄。

  下得車來快步行往廟堂,急召文武眾卿前往廟堂議事。

  朝報得知此次東夷來犯,全仗齊將連硑統(tǒng)兵有方將其擊潰,海濱漁民方才逃過東夷賊匪劫掠。

  邦中有驚無險,齊公姜祿甫心中巨石緩墜落地,由是便可別無他顧,專心處理中原事宜。

  三邦會盟使其名聲大噪,齊室稱霸之路更進一步。

  此次會盟達成,魯公姬息為其出謀劃策,連鄭訪宋當屬頭功,齊公姜祿甫差人備下重禮,令夷仲年使魯至謝。

  歷經七日奔波行抵魯都曲阜,夷仲年帥眾直去行人府,依例呈交過國書等侯召見。

  卻被告知魯公姬息出使莒地未歸,讓其去往驛館等侯。

  主家不在,夷仲年亦無他法,只得領眾去驛館暫歇。

  入得驛館不過半日光景,便聞魯大夫眾仲前來拜訪。

  二人相見寒暄一翻,繼而選得一僻靜雅間相對而坐,眾仲當先致歉道:“貴使駕臨敝邦,禮應吾主魯公廟堂召見,然近日吾主出仿莒地未歸,只得使吾待為接待來使,失禮之處還望勿怪!”

  夷仲年笑顏回道:“國事為大,邦交至重,且免得此等虛禮!外臣此次前來亦無甚大事,此次三國會盟的成,吾主齊公感念魯公四處奔波,力成此事功不可沒,特命外臣攜得些許薄利前來致謝!”

  見其說道,眾仲亦回贊道:“齊公大義,釋三邦之怨促成合盟,視天下蒼生安危己任,天下諸侯若論賢者,無出齊公左右,當為四方君侯效仿之楷模。如此大義之舉,吾等魯人更無由袖手旁觀也!”

  說罷,二人舉樽共飲一杯,繼而談古論今,借酒暢言半夜方散。

  至次日,魯大夫眾仲親送齊使夷仲年出城,目送其車隊消失天際方才領眾回府。

  話鋒轉至魯地,且說魯公姬息為何出訪莒地。

  鄭、宋、衛(wèi)三家止戰(zhàn)成盟,與魯東西對立。

  若是三邦聯兵伐魯,魯軍僅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此使齊人乘虛南下,魯室立有滅邦之險。

  此前齊公欲成三邦會盟大計,前來求策之時,魯公姬息便隱有擔憂。

  然北方強齊前來求言,明言拒絕亦非善舉,如今三邦會盟已成,形勢一眼明了。

  為保魯室無虞,唯有一計可行,便是籠絡莒紀以制齊。

  好在魯莒盟好,且魯、紀亦以歇戰(zhàn)言和,如此可保魯地無后顧之憂,再以利好盟結鄭宋衛(wèi),則可去兵爭之險。

  兩者達成,魯室方能于中原大地穩(wěn)住腳跟,想及此間種種,魯公姬息為穩(wěn)固莒紀盟好,遂備下重禮出仿莒地。

  魯莒本就為姻親之盟,此次親仿莒地,莒君莒子大為高興,領魯公于浮來游賞半月之久。

  后經莒君莒子提議,欲邀約魯公姬息同游。

  然天有不測風云,信使還未遣出,便自魯地傳來噩耗,魯司空無駭病重仙逝。

  軍中無將掛帥,稍有差池便有覆國滅邦之危。

  魯公姬息嗅知危機,絲毫不敢大意,隨即辭別莒君莒子,連夜擺起車架趕回魯地。

  魯公姬息端座馬車之中,無暇顧及窗外雪景,一路閉目沉思。

  車架急馳三日,行抵曲阜城下,魯公姬息挑簾觀望,既而下令隨行副將繞開正門,轉由西北偏門入城。

  進城慢行約莫半個時辰,魯公姬息一行到達府邸。

  入得府門,魯宮轉身面對隨行人等,肅顏傳下君命,此行返邦不可走漏半點風聲,并使人前往召見羽父、眾仲,請其后府寢宮議事。

  不多時,二人驅車齊至。

  下得車來,互施禮畢,二人齊步同往魯公寢所行去。

  此時,魯公正于寢宮思焦急等待,來回渡步,忽聞二臣齊至,既而快步迎向前去。

  二臣行至門前,望見魯公出門來迎,二人連忙上前,施以君臣之禮。

  魯公姬息見狀,拂袖言道:“急召二傾,實有要事相商,無需多禮,進屋說話!”

  二卿應諾,尾隨魯公姬息身影,依序行去入房中。

  三人分賓主座定,魯公姬息嘆息一聲,開口言道:“今三軍主帥司空無駭驟然仙逝,軍中無人主事,以致軍心不穩(wěn),四鄰諸侯虎視眈眈欲食魯地!此事處置不當,立有覆邦之險,不知二卿有何良策,可化此危局?”

  話音落地,大夫羽夫起身言道:“君上所言極是,臣意眼下二事最急,一為司空無駭喪典處置,二為司空要職人選擇定?!?p>  言罷,大夫眾仲起身接其言道:“臣意亦是如此,司空無駭掌軍十余載,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zhàn)功,加之治軍有方,營中官兵對其敬仰有加。今其殯天,忘君上多加撫恤,論功行賞以安軍心,若不如此難安士卒之心,恐生兵變!”

  見說,魯公姬息忙問道:“若是如此,愛卿何以教孤?”

  大夫眾仲接其話音回道:“天子以立諸侯而頌有德之人,兼以賜姓封地揚其功。君上何不效仿之?”

  聞言,魯公姬息面顯茫然,大夫羽父見狀奏道:“無駭曾領兵入極,血戰(zhàn)極侯攻下極地,臣請君上將極邑封與無駭后裔族人,以示君上賢德!另臣知無駭字展,可謚無其族,彰顯其名以固軍心!”

  聞之,魯公姬息大喜歡,贊道:“賢卿良策,孤定當從之!”

  說罷,魯公斂顏續(xù)言道:“兵書有云,國之所依者兵也,兵之所依者將也!當下司空要職空缺,以致軍心不附,二卿意下以為何人可當此大任?”

  見問,二人低頭思索一陣,羽父當先回道:“臣聞無駭膝下一子,自幼熟讀兵書,八歲隨父出征,現為隨軍參將,臣思此人可當大任!”

  聽至此處,大夫眾仲接言道:“羽父所言之人,莫不是無駭幼子展商!臣亦聞知此人,自無駭仙逝至今,此子堅守軍營,軍中大小事務盡由其操辦。軍中無帥,營中未見絲毫亂象,此子功不可沒!”

  聞言,魯公姬息點頭贊道:“即是二卿力薦,此子定乃大材,明日孤邊檄文撫恤無駭族人,傳詔展商接任司空!”

  二臣聞言齊聲應道:“吾主明斷!”

  大事議畢,大夫羽父、眾仲先后退去,僅剩魯公姬息獨做按前揮筆撰寫檄文!

  次日,魯公撫恤檄文盡貼于曲阜大街小巷,百姓見此無不頌揚魯公賢德。

  詔命傳至曲阜大營,灼升無駭之子展商接任司空,營中將士大呼展氏萬歲,勤加操練是以軍心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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