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蘇清沅素手握拳,打了過去。但因這副身子太虛弱,拳頭打在孟知縣的臉上,根本沒什么力道,蘇清沅挫敗,吃了幾日的大魚大肉,還是沒補過來,究竟要到什么時候,她才能恢復。
孟知縣猝不及防,臉上白白挨了蘇清沅一拳,雙目幾乎冒火,這女人,還敢動手打他!
不指望她能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但毆打自己的夫婿,也太逾矩了!
張虎、半雪、半霜等人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珠子,夫人將大人給打了,還打在了臉上!夫人威武?。?p> “本官倒忘了,你是出身武將之家,你爹蘇耀同昔日曾任徽州府提轄,想來是教過你幾招拳腳?!泵现h緊緊抓住蘇清沅的雙手,“然你已為孟家婦,若不管教于你,是本官的失職。”
這是把她當什么了啊,她還要他來管教,蘇清沅聽得一頭霧水,還有她爹,準確的說,應該是蘇清沅的爹,還曾經(jīng)是一個州府的提轄。
提到徽州府,蘇清沅是再熟悉不過了,宣和二年,有個姓方的賊首竟然鼓動當?shù)匕傩找黄鸱纯钩?,還建立了自己的小朝廷,這場民間作亂整整持續(xù)了兩年,不止朝廷人心惶惶,就連宮苑女眷,也個個跟著提心吊膽,生怕那姓方的賊首派人到宮里來行刺。
等等,蘇耀同,蘇提轄,她想起來了,那次姓童的閹人前來面圣,正好,她也伴駕,姓童的閹人是提到徽州府一個姓蘇的武官,貪生怕死,臨陣脫逃,那時她厭惡那個閹人,便借著劉貴妃剛誕下皇子,不宜大開殺戮,算是留了那姓蘇的武官一條命。至于后來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有衙差抬著一張長凳過來,放在了蘇清沅的面前。蘇清沅這才相信,這個小知縣,還真是說到做到,迂腐固執(zhí)的可以。
“張虎,行刑!”孟知縣將蘇清沅拽了過來。
張虎懵了,驚嚇不已。
蘇清沅掙脫不了,不怒自威,“孟仲衍,你混賬!”
孟知縣臉色鐵青,訓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里是潯陽縣的縣衙,你身為本官的家眷,自當恪守禮法。蘇清沅,你可知錯?”
國法、家規(guī)還不都是人定的,國將不國,又哪有家,蘇清沅轉(zhuǎn)過了頭,決定不理睬這個莫名其妙發(fā)怒的小縣令。
“好。今日個,本官便會讓你記住,身為官家女眷,并非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孟知縣忽然將蘇清沅猛地一推,推到了一旁,蘇清沅踉蹌幾步,方才穩(wěn)住步子。
“張虎,打!”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蘇清沅萬分震驚,只見孟知縣自己脫了外袍,面朝下,橫躺在了長凳上。
“打!”孟知縣下令,不容置疑。
“是,大人?!睆埢⒁仓烂现h的脾性,一向自律,旁人犯錯,大人會罰旁人,但夫人犯錯,唉,那就只有大人自己替夫人來受罰了。
張虎一咬牙,拿起水火棍,便打了下去。
不是打她?蘇清沅更加認定這個孟知縣有自虐傾向,簡直是難以理解,她玩葉子戲、擲骰子,與他何干,他竟然要替她挨打。
“一、二、三……”
一下又一下的重打聲,雖不是打在蘇清沅的身上,卻比打她更令她難受,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責,也不禁問自己,難道真的做錯了?
小縣令,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