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權(quán)辱國之君,向來為人所不齒,難怪連季菱這小丫頭也滿眼不屑。蘇清沅原本以為季菱不諳世事,卻發(fā)現(xiàn)她也知道的不少。關(guān)于季家,除了是潯陽縣的大戶,蘇清沅所知甚少,當然也沒什么興趣,然聽到季菱說到她爺爺季老爺子曾在太上皇面前諫言過,那么,季老爺子的官位也不算小,至少能面君。若真是這樣,指不定這個季老爺子,她還見過。蘇清沅再次感嘆這潯陽縣臥虎藏龍,一個出身神秘的孟知縣,一個昔日做過京官的季老爺子,他們二人在潯陽縣,是避世,還是等待時機?
蘇清沅繼續(xù)不露聲色道,“令祖父敢于直諫,實在勇氣可嘉?!?p> 聽到蘇清沅夸贊季老爺子,季菱更驕傲了,“若是換了旁人,自然抄家獲罪,但我爺爺不同,他所教的學生都各個貴不可言,爺爺說,我們季家能僥幸逃過一死,全仗貴人的庇護?!?p> 貴不可言,能有多貴重?蘇清沅臉色微變,仿佛隱隱猜到了什么。至于是不是,等會兒見了,就一清二楚了。
“夫人,季府到了?!辟R豐勒緊韁繩,停下馬車。
季菱卻搶在蘇清沅之前,第一個跳下了馬車。
“夫人,她……太無禮了!”連半雪都看不下去了。
蘇清沅意味深長道,“還不是你們知縣大人慣的。”當了人家的叔父,果然是比對她寬宏大量多了。
下了馬車,蘇清沅跟著季菱,走進了季府。
“菱兒,你怎么又去麻煩孟大人了,爹不是說過,孟大人公務(wù)繁忙,不要總?cè)ヂ闊┟洗笕?。孟……”在訓斥季菱的中年男子,正是季菱的爹季老爺,他在看到蘇清沅之后,聲音戛然而止,“菱兒,這位夫人是?”
季菱別過了頭,要她喊蘇清沅嬸娘,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季老爺是認識半雪、半霜的,有她二人在,那么蘇清沅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整個潯陽縣縣衙后宅,就知縣夫人這么一個女眷,不是她是誰。
“是孟夫人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早就聽說孟夫人您已醒來,只是府中瑣事纏身,故而一直未曾前去探望您,望您恕罪。”
季老爺一口一個孟夫人,很是客氣,如同剛剛訓斥季菱也是一口一個孟大人,蘇清沅不免狐疑,季菱是孟六叔、孟六叔喊得親熱,怎么到了季老爺這里,似乎與孟知縣的關(guān)系并非她想象中的親厚,倒像保持了幾分距離,恭敬有余。
蘇清沅壓下心頭的疑惑,開口道,“夫君身子疲累,正在縣衙內(nèi)休息,本夫人便代夫君來看看季老爺子。季老爺,冒昧前來,打擾了?!?p> “孟夫人哪里的話,您能過來,令我們季家蓬蓽生輝?!奔纠蠣斏焓种赶蚝笤?,“孟夫人,里面請。”
季菱跟在后面,不冷不熱道,“你來了,爺爺也未必待見你,自取其辱?!?p> “菱兒!”季老爺大聲喝止,“怎能如此跟孟夫人說話,快向孟夫人賠罪!”
“我說的是事實,又沒說錯?!奔玖馕?。
“你!”這孩子。季老爺不好再當著蘇清沅的面罵季菱,便對蘇清沅道,“孟夫人,實在對不住,是我教女無方,讓您見笑了?!?p>“無妨,無妨?!币f任性,季菱跟她當年比起來,那還差得遠呢。蘇清沅搖了搖頭,之后道,“季老爺,老爺子現(xiàn)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