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怒意未消,訓斥季菱不斷,“爹這回兒沒空說你,等會兒讓你娘來管教你?!闭f完后,便走過去親自為蘇清沅引路,“孟夫人,家父就住在前面的那個院子。老人家脾氣古怪,稍后若得罪了您,請您海涵?!?p> “知縣大人都能屈能伸,本夫人身為他的妻子,自然也是夫唱婦隨?!碧K清沅本就說著玩笑話,但季菱卻一臉恨恨地盯著她,蘇清沅心道,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就算及笄成人,也是稚氣未脫,喜怒之色全在臉上。
“季老爺,你們這是?”蘇清沅剛走進院子的院門一步,與她一起來的季老爺?shù)热藚s都停下了腳步。
季老爺嘆氣道,“家父正在氣頭上,吩咐我們都不許踏進一步。就算……”后面一句,季老爺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蘇清沅恍然,“那本夫人一人進去吧,半雪、半霜,你們兩也留下。”
“是,夫人?!卑胙胨Ь吹?。
“如此,有勞孟夫人了。”季老爺招手,便有一名丫鬟拎了一個紅漆食盒過來。
蘇清沅接過,面上欣然應允,“季老爺放心吧,本夫人會勸季老爺子用膳的?!?p> 季老爺又再三拜謝,雖然季老爺心里也認同自己女兒季菱所言,老爺子這回鐵了心,連孟知縣都被趕出來了,必然是不會見蘇清沅的,但沒辦法,老爺子不用膳,總不能放任不管吧,多一個人試試,都是好的。
蘇清沅拎著食盒,走進了院子。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剛推開屋子的門,一個中氣十足的老者,拿著戒尺,就朝蘇清沅打了過來。
蘇清沅終于知道季老爺為何這么一臉愧疚了,這一進來就是要挨打啊,難道孟知縣也是這樣被打?
未經(jīng)思考,蘇清沅就熟練地躲到了老者的背后。老者見沒打中蘇清沅,便又揮著戒尺,迅速地打了過來。
其勢猛,其力大,根本讓人躲避不及。
倘若換了旁人,自然是挨打的份,但蘇清沅一看又是這招,便習慣性地朝戒尺打來的方向躲去,而且在那瞬間,當機立斷用食盒擋了過去。
啪!
戒尺沒打到蘇清沅,剛好落在食盒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震驚了老者。
也讓蘇清沅想到了過往。
老者一臉難以置信,“你長得很面善,老夫到底在哪里見過你?”
蘇清沅笑笑,在聽到這老者震耳欲聾的吼聲時,她便已經(jīng)認出來了,闊別多年,想不到她還能在潯陽縣遇到昔日教過她的季太傅。
這是她再次醒來,見到的第一個曾經(jīng)認識的人。說起來,季老不算她的太傅,而是九皇子的太傅,只是那年她的太傅染病,就臨時讓季太傅教了她幾日。她記得這老頭教《尚書》,是宮苑內出了名的嚴苛太傅,很多皇子、帝姬都怕他。
一晃都過了這么多年,季太傅這暴躁脾性還是沒變啊,蘇清沅沒有回答季老爺子的問話,而是將食盒放在桌上,“季太傅,請用膳。就算您要死,也不該當個餓死鬼去投胎啊?!?p> “呸呸呸,你這丫頭,說話怎么這么刻薄啊?!奔纠蠣斪右詾樘K清沅也是來勸他的,結果,等到的是蘇清沅催促他去死的話,氣得灰白胡子抖了起來,“等一下,你剛喊老夫什么,季太傅?丫頭,你再喊老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