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沅是認(rèn)得這把戒尺的,當(dāng)年上打過皇子龍孫、帝姬宗姬,下打過侍衛(wèi)、太監(jiān),現(xiàn)在偏安江南的皇上,就曾被這把戒尺打過。
“多謝季老?!碧K清沅拿了戒尺,心道,看那個(gè)小縣令還怎么為難她,哼,等會(huì)兒回去,鬼才給他抄孟家的家規(guī)。
季府的府門前,賀豐駕著馬車,在一旁候著。
見蘇清沅走出季家的大門,便恭敬地拉開了馬車的簾子。
半雪、半霜扶著蘇清沅上馬車。
“清沅丫頭,有空常來。”季老爺子喝了酒,紅光滿面,一下子精神了許多。
“一定?!奔炯矣芯朴腥?,她一定會(huì)來。
蘇清沅朝季老爺子揮手,季老爺子笑著慈祥,因蘇清沅的開導(dǎo),他又有了可以期盼的希望,到時(shí)不單單是恩召而回,而是恩召他的那個(gè)人,是太上皇。
車簾子放下,馬車緩緩前行。
“夫人,這里有醒酒藥,您吃一顆?!卑胨沽税氡o蘇清沅,還遞上了一顆藥丸。
蘇清沅一怔,隨即輕笑道,“本夫人又沒喝醉,吃什么醒酒藥?!?p> 半霜尷尬地將藥丸收好。
半雪嘻嘻笑道,“夫人酒量好,就算所有人都喝醉了,夫人也不會(huì)醉?!?p> 半霜不像半雪大大咧咧,她擔(dān)憂道,“夫人,你一身酒味,等到了縣衙,您得先換身衣服,若被大人聞出來,大人會(huì)生氣的。”
“也是。萬一你家大人一生氣,又讓張虎打板子,瞧他那讀書人身子,還能挨幾下?!碧K清沅玩笑道。
半霜愣住,照正常的反應(yīng),不該是夫人心疼大人嗎,怎么夫人對(duì)大人一點(diǎn)都不在意。
“放心,你家大人有張良計(jì),本夫人有過墻梯?!眱H僅一招苦肉計(jì),就想逼她福德就范,那也太小瞧她了,她是看不得小縣令自虐,但小縣令還想繼續(xù)自虐,她是不會(huì)再去攔了,一次尚可,次次來這招,真當(dāng)她福德是這么好騙。
蘇清沅雖未醉,但喝了足足兩壇子酒,頭還是有些暈眩的。
她閉上眼,小憩。
半雪、半霜一左一右坐著,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以防她坐不穩(wěn),倒下來。
馬車走得緩慢,穿過街市。
忽然,蘇清沅睜開眸子,“賀豐,往北走?!?p> “是,夫人?!辟R豐掉轉(zhuǎn)馬車。
往北走?半雪、半霜困惑,往北走,那就是大人常常釣魚的江邊了,夫人到那里去干什么?
“快!”蘇清沅催促道。
隨著馬車飛馳,離潯陽江越來越近,半雪驚訝道,“咦,哪來的簫聲?”
的確是蕭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幽怨流轉(zhuǎn),孤寂悲涼。半霜猶豫,夫人這么遠(yuǎn)都能聽到簫聲,若非身懷武功,便是耳力超凡,這件事她要不要告訴大人。但這又是她的猜測,或許只是巧合呢。
“賀豐,別過去了,就停在這里?!碧K清沅掀開車簾,極目遠(yuǎn)眺,飛檐高起處,有夕陽余暉下金光閃閃的三個(gè)字,‘潯陽樓’。
潯陽江邊的潯陽樓,潯陽樓上的簫聲,蘇清沅眸色閃動(dòng),悵然若失,乍一聽,以為是他,這會(huì)兒吹了江風(fēng),酒醒了,便什么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