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除了每天至少要見到陸沉一那張面癱臉兩次,偶爾被他挑剔之外,顧星冉的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坦,沒事就常和方之原溫爾雅一起游戲,舞團要六周年了,方之原在想要做點兒什么活動。
團群里也是熱鬧,溫爾雅的發(fā)言簡單粗暴,“刷喇叭唄,不管它大的小的,咱們給輪上一天?!?p> 顧星冉和方之原都對其表示鄙視,能不能上點檔次啊……動不動就喇叭喇叭的,還刷一天霸屏,還不得被別人吐槽死?
[丫丫]:智障。
這句話一發(fā)出來,整個團群熱鬧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有些微妙,誰都知道,同為高管的丫丫和溫爾雅兩人不太對付,此時丫丫開口,決計不是朋友間的玩鬧,而是明明白白的嘲諷。
[逆水寒]:說誰呢你?
逆水寒是溫爾雅的游戲名,她玩的男號,別人一直都叫她寒哥。眼看著她與丫丫就要吵起來,顧星冉只得出來和稀泥。
[星芒]:我說,今天還有誰沒做團任務的?跟我坐標,一起做
之后她又特意私聊溫爾雅,讓溫爾雅克制克制,不要跟丫丫吵,不過顧星冉也知道,此時不吵,也只是此時,兩人的矛盾由來已久,又在同一個舞團,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是無法調和。
論私交,溫爾雅與方之原肯定是好過丫丫跟方之原,但丫丫也算是舞團元老級別的人物,對舞團貢獻很大,這么些年,來來去去的人實在是太多,回望過去如走馬觀花,真正留下的人不過寥寥,大家都在盡量避免沖突和諧相處,一個舞團,能撐這么久,已實屬不易了。
這場團慶討論就此無疾而終,顧星冉和方之原商量著過段時間再談。
又是周四,顧星冉中午不用幫陸沉一打飯,因為幾人約在一食堂已成習慣,她一邊吃飯一邊刷新著手機頁面,許如清好奇地湊過去瞧了眼,字太小,沒看清楚,“你在干嘛呢?”
顧星冉舀了一勺飯往嘴里送,眼睛沒離開手機屏幕,“藝術類公選課啊,十二點半要選。”
“噢,對哦,不過我好像已經(jīng)修過了誒?!痹S如清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欠揍。
范同也樂呵著附和,“我上學期修的,這課大部分都是大二的時候修吧,清清你怎么就選完了?”
“對啊,藝術類公選課給大二的名額比較多,但大一的時候也有啦,我手速比較快,選了個書法課,是網(wǎng)課,閑著的時候開電腦看完就行了。”
藝術類公選課可以在大一至大三的任意一學期選修,課程都是從一學期中間才開始上,有些是網(wǎng)課,有些需要去教室,當然,網(wǎng)課時間更自由靈活好摸魚,所以也更受歡迎。顧星冉這次也一心想選一門網(wǎng)課。
時間從29跳至30,顧星冉刷新頁面……
What?!
頁面呢?!
顧星冉一口飯還沒吞下去,不是吧,竟然選個公選課都這么激烈,等她的屏幕慢吞吞地刷新出來時,幾門網(wǎng)課都已變成灰色不可選,她一臉灰心喪氣,“我們學校學生這手速真是簡直了……”
許如清安慰她,“沒事兒,這不還有幾門嗎?快點選了,好歹也算是選上了呀?!?p> 顧星冉可不想下學期還要搶課,別無他法,只得隨意選了一門其他的。
范同也出言算是安撫,“沒事兒,我當時也沒選上網(wǎng)課,選的那叫什么,中外紀錄片賞析,每節(jié)課都是看電影,挺輕松的?!?p> “真的?”
范同拍胸脯保證,顧星冉想了想,決定相信一次范同,于是選了可選數(shù)額還有很多的中外紀錄片賞析。
下午她要參加一個防艾講座,還要四處貼海報,顧星冉無比怨念,說好的宣傳部閑出個蛋呢?還沒清閑多久呢,事兒就來了,后邊似乎活動還不少的樣子,顧星冉深深的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等她完事有空再上游戲時,卻沒想到,只是短短幾個小時,舞團竟然被盜了!
顧星冉已經(jīng)沒時間去看團群那秒刷屏的消息,因為游戲上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她游戲名片上舞團那一欄寫著無,高達七十多萬的貢獻一夕清零,心里亂糟糟又空落落,喇叭頻道不時冒出幾個詢問指會跳舞是不是被盜團了的訊息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打開家族列表,團內交好的人都在線,方之原的名片夾也是孤零零的,舞團一行空白,他站在一線大廳內,顧星冉給他發(fā)私聊發(fā)QQ都沒有一丁點兒回應。
她想打方之原電話,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早就沒電了,等她充上電才看到微信短信里躺著數(shù)條溫爾雅發(fā)來的信息,還有一些沒寫備注的團員的詢問。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亂,她還沒搞清楚這件事是怎么發(fā)生的,這么突然。
從通訊錄里翻出方之原的號碼,電話通了,卻一直無人接聽,此刻敲門聲也有規(guī)律地響起,她起身開門,當陸沉一那張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電話那頭有了回響,
“星冉?!?p> 疲憊的男聲。
她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門口,不敢動了,目光雖是看向陸沉一的,整個人卻全神貫注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喂?方之原,你…”
她本想問一句,“你還好嗎?”卻覺得太過多余,自己的心里都那么那么難受,又何況是方之原呢?
陸沉一來是想問她怎么沒按時打飯,甚至準備好了說辭挑剔顧星冉,但此刻也難得的看懂了她的不對勁,默默地轉身離開,自己下了樓。
“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啞。
顧星冉突然很想哭,在她面前的方之原,永遠驕傲得像只孔雀,永遠只有他趾高氣昂指點江山批判潮流的份兒,五年多來,從未有一刻,這般脆弱。
“對不起,是我的錯?!?p> 顧星冉站在寢室門口,卻忍不住蹲了下去圈成一團,聲音已是哽咽,“你別這樣……”
“是我沒有保護好舞團,我不能推卸責任,”
她一直搖頭,卻忽略了對方根本看不到,“方之原你不要這樣,誰也沒想過會發(fā)生這種事的,我們都還在呢。”
還在嗎?說完這句話,顧星冉都沉默起來。
如果她剛剛那匆匆一瞥沒看錯的話,團里已經(jīng)吵得不可開交了。
許如清買完零食回來,就看到虛掩著的門后,顧星冉紅著眼睛坐在地上,頓時嚇了一跳,她扔下手中的塑料袋,蹲到顧星冉旁邊,“喂,顧星冉,你怎么了?”
“星冉?”
“喂,你別嚇我!”
顧星冉的眼神這才有了焦距,“我沒事?!?p> “你這哪像沒事的樣子???先起來起來,”說著許如清便想扶起顧星冉,顧星冉?jīng)]什么力氣,攀著許如清站了起來,走到自己座位旁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覺得心里特別難受,看許如清一臉擔心,她出言安慰,“我真的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坐會兒,游戲里的事?!?p>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剛買了面包什么的。我等會還要去老師那,你真沒事?”許如清很為難,叫她去的老師她沒法推辭,卻又放心不下顧星冉。
顧星冉勉強勾起嘴角,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吃完就去老師那吧,我就心里有點難受,等會就好了。”
等許如清出門,她一個人在陽臺上坐了會,太陽慢慢落下,天光漸暗。
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回,舞團是保不住了。
這不止是來自舞團外部的壓力,更是舞團內部的矛盾激化,盜團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早早地就潛伏在團里,才能順利傳位,此刻舞團名字已經(jīng)改成[十萬贖團],獅子大開口,夠不要臉的。
舞團收人的工作一直是丫丫在做,溫爾雅在團群內質問丫丫,丫丫也不甘示弱,回嗆如果不是方之原自己沒做好密保措施,怎么會被洗號還被盜團。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積攢了一堆的私人恩怨此刻也徹底爆發(fā)了。
[丫丫]:你捫心自問,到底是誰對不起誰?是誰玩弄誰?搞清楚了你才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呵呵
[逆水寒]:這事你還沒完了是吧?這和舞團有什么關系?游戲而已,你也太當真了吧,那會結婚的時候我就說過只游戲不現(xiàn)實,怪我?
[丫丫]:你根本就從來沒有過歉意,我也算是看清了你
[丫丫]:既然現(xiàn)在團被盜了,那行,咱們各走各的陽關道,這么些年我大號小號貢獻也捐了不下三百萬了,從沒做過對不起團長的事,既然如此,那走著瞧吧,愿意跟我走的我們東山再起,不愿意的那也希望就此不見了
[逆水寒]:我去,你要走就走,還要帶團員走是幾個意思?
沒人回答,緊接著,身為管理員的顧星冉就收到了丫丫退群的消息,緊隨其后陸陸續(xù)續(xù)不少人都默默退群了。顧星冉輕笑了聲,說得那么大義凜然,可現(xiàn)在看來,離開并不是隨便的決定啊,她想走,也不是今天的事了吧。
原來一夕之間支離破碎,是很簡單的事,因為…本來就只是勉強維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