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簇跳躍的綠光,恍如一位神秘的入侵者。竟全不曾有任何一人發(fā)覺,便連阿魯斯也不例外。
真正的悄無聲息!
然后是時間靜逝……
……
……
“此處誰在主事?稽查府例行檢查,快點開門!”
一道威嚴的喝聲,陡然間響了起來。
回蕩在俱樂部里,就如重重雷聲。
十二道阿魯斯的分身與他的六位屬下,此刻本來是在緩緩下降的,并且來到了黑暗天空的中部,眼看距離那底下的巨石迷宮已經(jīng)不足幾公里了,誰知道這聲音竟來得這般突兀?偏偏挑中了這個時候?
可惜有陣幕隔絕,僅有阿魯斯一個人聽到了。
“嗯?大人,怎么了?”紫臉大漢看見阿魯斯忽地眉頭一皺,十二道分身竟就全都同步停住了,一下子脫離了下降的隊伍,頓時也眼睛一睜,微有訝然。
另外的五人聞聲一愣,自然是全都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帶著怔愕不解的表情,于是也接連看向了他們的主子。
然而這種事又怎么會讓他們知道?
眼見幾個屬下回頭望了過來,阿魯斯卻是不動聲色,搖了搖頭便道:“沒什么。是上面的拜夜陣出了點事,我要上去另行設(shè)置一番。就這樣吧!你們先下去,這十一尊影身會與你們同行。落地之后,一切按照原計劃實行。遇到了我的那位老朋友秦,你們誰都不準殺他,記得,只要把他兩條腿兩只手全部打殘了就行了。一旦弄廢了他,立馬通知我!”
“是,大人?!绷祟D時齊齊一應(yīng)。
“嗯,我去去就來。”阿魯斯淡然地揮了揮手,說罷,一轉(zhuǎn)身,整個人就以著遠比來速要快了十倍的極速,火箭似的直沖了天際。衣袂被風吹動著,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幾個黑武堂的家伙常年懾于阿魯斯的威嚴,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也不敢有任何想法。不過那個戴著棒球帽的槍擊犯,不自覺地移動了一下槍托,眼睛里卻閃過了一抹異色。尤其是當看到阿魯斯的前后速度差距這么大的時候。
——那里面,分明有了一絲急迫的味道!
是什么,竟然讓他這位主子能夠產(chǎn)生這種心理變化?
……
……
俱樂部大廳與巨石迷宮之間的距離,遠遠超過了幾十公里。
飛機在三維地球上,一般就都是要飛入平流層的,這一層度在對流層之上,約為12km~55km。但此時相較于巨石迷宮所在的地面,化作了星星的俱樂部大廳,卻遠要高出平流層的極限高度。
因為沒有太陽,所以這里一片黢黑。
說得再形象點,這里其實完全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天穹。只不過不知哪里來的微弱光芒,竟讓底下的迷宮能夠清晰可見。
一眼望去,除了頭頂那個唯一的亮點,以及地面曠遠而荒涼的迷宮,周圍就只剩下了無垠的黑暗。所以給人的感覺,除了死寂,還是死寂,宛如地球之外的外太空,是一片古老的生命禁區(qū)。
寒冷和寂靜無限地在漫延……
五個黑衣人和一個槍擊犯,持續(xù)在降落,大概還需要幾十秒就夠了。阿魯斯則費時不過一二十秒,就已經(jīng)來到了精怪俱樂部的大門外。
還是那條鋪著紅地毯的走廊。
前邊一扇寬闊高大的玻璃門,天花板與走廊的墻壁則金碧輝煌,俱是一種金黃色的木板建材,微微發(fā)著光,不晃眼,也不顯得黯淡,而是如同人間的日光燈一樣亮度適宜。
然而當看到玻璃門外的一片小小的空地上,盤旋著二三十道火光,都如同魚兒一樣在游動的時候,阿魯斯的眉頭卻不禁是直皺。
——總共二十六道傳音符,微黃的長條形符紙之上,大多都刻錄著一串火色的符文。其中有六道傳音符都是普通的樣式,但剩余的二十道,卻是于火色符文之旁,又加了金邊,背面更另有稽查府的金色府徽。符在游動,金邊與金徽便也像活過來了一樣,透射金芒金輝,凌空描摹出了一個個淡金色的字跡影像。
現(xiàn)了又消,一遍遍地在描摹。
每隔二十秒秒復(fù)現(xiàn)一次,這些金色字影便會自動重復(fù)起那一句話,宣威赫赫:“此處誰在主事?稽查府例行檢查,快點開門!”
“此處誰在主事?稽查府例行檢查,快點開門!”
“此處誰在主事?稽查府例行檢查,快點開門!”
“此處誰在主事?稽查府例行檢查,快點開門!”
……就這么聽了幾遍之后,阿魯斯就算是只豬也感到情況有些不妙了。
若是稽查府無法確定里面有人,他們會這么一遍遍不耐煩地宣告?更何況他還知道曉稽查府公帑不足,一向吝嗇。由于人員組成駁雜,官制疊床架屋,相互牽制之下,導(dǎo)致就連那些最基礎(chǔ)的公用法具,發(fā)放手續(xù)都無比繁瑣,層層審批,層層克扣。
如果沒有必要,這些高階傳音符,他們可絕不至于一次性用上二十張。然而這俱樂部里,這時候又哪來的檢查的必要?精怪俱樂部的洛原分店,每三年一次的例行檢查,不是半年之前就進行過了嗎?他可是確認過了,那些螻蟻發(fā)送的求救信號,確實全都被他攔截了,無一余漏??扇羰沁@些都不是,又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想到這里,阿魯斯的神情便也愈發(fā)地陰沉了。
沒再多想,他左手往那墻壁上輕輕一按,上面立時就是一陣光華流動,閃現(xiàn)出來了一個電子屏幕。屏幕上很直接地顯示出了來人的面貌,以及老李拳擊俱樂部后門處的一些大致情況——
兩個府衛(wèi),一僧一道。
一個鬼怪,修為不值一提,看著倒像某些酒店里的銷售人員……
“這些人,到底來干嘛的?”越看眉頭越皺,阿魯斯也搞不明白了。對于稽查府這種橫亙六界的龐然大物,顯然他也有著絕大的顧慮,輕易不敢與之觸及。于是委決不下,一頓萬分為難的思慮,他才選擇拿出藏在身上某處的一個手機模樣的特制通訊器,撥出了一個電話……
……
……
阿魯斯撥出那個電話,大概兩分鐘后。
人間,遠在幾百公里以外的另外一座城市里的某間武警醫(yī)院,四樓的某間主任辦公室里,電話鈴聲便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那個坐在辦公桌后面的中年醫(yī)師,此時盯著一個視頻通話,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畫面里顯示的地方,正是洛原市遠郊閻村旁邊的一條大馬路。畫面晃晃蕩蕩的,起伏劇烈,似乎這個視頻通話的另一端,正在跑動。依稀可見,偶然跳出視頻通話畫面之外的,赫然是一只臟乎乎的獸首。
聽見座機鈴聲響起,這醫(yī)師顯然是不耐煩的。不過是瞥了一眼來電坐標,便似乎知道了打來這個電話的是誰,然后他眼睛里便生出了一絲厭棄。
“大人,不接嗎?看起來好像是那個西方魔修打來的。他平時可是心高氣傲,向來不求人的??!這回似乎遇著什么麻煩事了,我們——”中年醫(yī)師的椅子后面,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助手倒是發(fā)了聲,可惜話沒說完,便被喝止了:
“沒空!”
中年醫(yī)師自然懶得看他一眼。
向后頭擺了擺手,便是冷冷一語,斷了阿魯斯的求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