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諾和宋浩庭吃過午飯就回嵩縣了,蕭楠則進山了。
此時臨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備年貨,野味在青孚鎮(zhèn)極受歡迎,蕭楠自是要趨著這個時候多獵點獵物,給家中備點儲備資金。
她進山,江靖軒自是跟著一同去了,林氏知道這兩孩子從小要好,也不阻攔。
江靖軒習武天份極佳,雖才十三歲,功夫卻已與十八歲的宋浩庭不相上下。
至于狩獵這一塊,他自小就與蕭大郎、蕭楠一同在林中打滾,宋浩庭拍馬都趕不上他。
蕭楠受記憶限制,她對江靖軒的功夫并不十分了解,進了山林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綜合武力值遠在自己之上。
他不但能拉開蕭大郎的那柄兩石之弓,箭法目力更是了得。
他不出箭則已,一但出弓,必不會空手而歸,這等本領,較之蕭大郎也不見得差多少了。
“師兄,你狩獵的本領如此了得,日后就算一輩子當個獵戶,也足夠保證自己和家人衣食無憂了?!笔掗频皿@嘆不已。
她前世槍法不錯,來到這里之后又接收了這個軀體的天賦,箭法也算相當不凡了,可和眼前的江靖軒一比,高下立判。
“大娘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江靖軒一邊撿起剛剛射中的獾豬,一邊開口道。
“我???我喜歡過那種既不用為衣食發(fā)愁,又不需天天與人勾心斗角的田園生活,嗯,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就很滿意。”蕭楠笑答。
“那過了年我就去和師母說,書我不讀了,以后有我每日陪你入山打獵,咱們家的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肯定不成問題?!?p> 江靖軒轉過身來,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道。
“別,如果阿母知道是我挑唆你不去讀書了,定然會打死我,師兄,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希望你能認真思考自己的人生,遵從你的內心去選擇你喜歡的生活方式?!?p> 蕭楠以為江靖軒是在說笑,正要說好,可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江靖軒臉上認真的神色,溜到嘴邊的好字頓時縮了回去,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她靜靜的看著江靖軒開口。
“大娘,你變了,以前的你雖然也是聰慧過人,但遠沒有現(xiàn)在這份冷靜沉著,那時候的你天天喊著要當大將軍,也要求我去當大將軍。
如果不是你的很多習慣都和以前一樣,對師母和梓修也一如繼往的維護,我都忍不住要懷疑現(xiàn)在的你到底還是不是你了。”
江靖軒看著蕭楠的目光中略帶上了幾分審神之色。
“以前的我有父親遮風擋雨,我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考慮,只需盡情的隨著性子撒歡就好,自然說風就是雨。
可父親去了之后,我很快體會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一個小小的山村人際關系都這么復雜,外面的官場還了得?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又如何適應得了官場上的復雜生活呢?!笔掗念^一緊,面上卻是神色不動,她微微搖了搖頭,接口道。
“說得也是,大娘若不是大娘又能是誰呢?還有什么人會像你這般不顧一切的去維護照顧師母和梓修呢。
大娘,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我剛才之語完全發(fā)自內心,既然你不喜歡官場,不喜歡勾心斗角,我定然也不會喜歡。
我自五歲開始拜到師父門下,師母便像對待兒子一般對我,你和梓修都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一般。
在我的心里,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讓你、師母,還有梓修臉上永遠都能掛著舒心快樂的笑容,不必為其它的生活瑣事發(fā)愁。
師父去世之后,生活的重擔全壓到你一個人的身上,我人雖在學校,心卻時刻在煎熬?!?p> “可我仍然堅持在學校讀書,因為你小時候曾和我說過,你喜歡大將軍,你自己日后也要像戲文史記里的花木蘭一樣,當個女將軍。
而當將軍,光會武藝不是行的,還需有學問,懂兵略,所以,我希望盡量的多學點學問,然后去考武舉。
但現(xiàn)在你根本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又何必再在學校時浪費時間呢?!苯杠幠恐械膶徱曂巳ィ^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炙熱情感。
這種情感其實與愛情沒有什么關系,江靖軒的年紀尚不能完全懂得愛情的定義,更多的是從內心將蕭楠一家當成了自己最親近最在意的人。
他三歲時,母親便跟人跑了,父親臥病在床,他的祖父祖母和叔伯等人更是恨不得日日詛咒他和父親去死。
他所有溫暖的記憶全來自蕭楠一家人,在他的心里,沒有什么比蕭楠一家更重要。
“師兄,你這會和阿母說不讀書了,阿母絕對不會同意的,這樣罷,你至少爭取考個秀才功名回來,等你到了十六歲,你再認真思考一下你希望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如果到時候你的意愿仍和現(xiàn)在一樣,我就與你一同說服阿母,讓你回家?!?p> 蕭楠被江靖軒目中流露出的濃烈情感給震住了,她從眼前這個少年眼中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這一家人在他心里,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聽你的,我定會在十六歲之前拿下秀才功名。”江靖軒靜靜的看了蕭楠一會,道。
有了江靖軒這么個好幫手,蕭楠的收獲每日成倍增漲,從二十到二十五這幾天,他們獵回來的獵物足足賣了二十兩銀子。
除此之外,家里還留了不少備用,臘月二十六,他們沒有再進山,這一日家中要殺年豬,殺完年豬之后要送年禮。
接下來自己家也要備年貨,從此刻開始,一直到年后,他們都不會再有時間進山。
二十六一早殺完豬之后,林氏備了一葉豬肝,半個豬頭,一條約莫有十斤重左右的豬腿,一只野雞,一只雞兔,外加一丈細綿布和二十個雞蛋,讓蕭楠帶著梓修送過去。
梓修是蕭長河的親孫,也是蕭楠家唯一的正式合法男丁,送年禮,他自然不能不去。
林氏備的這一份年禮,相比富貴人家當然算不上豐厚,但就鄉(xiāng)下人家來說,卻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了。
蕭楠將其裝進背簍,便帶著梓修一同朝朱氏的家走去。
朱氏家在村東頭,離蕭楠家足有四五百米距離,他們的家是一棟三間正房,后面套了二間耳房的院子,房子全用青磚切成,蓋著大瓦,雖不如蕭楠家的院子高大氣派,卻也不差。
“喲,這是大娘和梓修啊,什么風把你們給吹來了?”剛來到朱氏家門口,便遇見同樣也回娘家送年禮的蕭菊云,她一看到蕭楠姐弟,立即陰陽怪氣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