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斯理的腦子亂極了,他開著車飛奔在普羅旺斯的鄉(xiāng)間小道上,晚霞已經(jīng)染紅了整個天空,一輪巨大的紅日正在向西墜去,整個艷麗遼闊的鄉(xiāng)村田園被涂上了一層神秘的血色。
就在紅日隕落的那一瞬間,衛(wèi)斯理打開了車燈,在光霧迷蒙中他突然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路的中央!
“哦,我的上帝!”
他本能地迅速踩下了剎車,可是強大的慣性依然無法阻止地讓汽車沖向女人,就在汽車要撞向女人的瞬間,衛(wèi)斯理在刺眼的燈光中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那是自己的曾祖母布蘭夫人!
布蘭夫人面無表情、臉色慘白地站在那兒,衛(wèi)斯理慘叫著把剎車死死地踩到底,可是車子還是無情地撞了上去。
在猛烈的撞擊下,在剎車系統(tǒng)死死地抱住輪胎的刺耳聲中,車子終于停住了。
衛(wèi)斯理長出了一口氣,他搖搖腦袋、定定神,打開了車門。
這時他才看清楚,車子撞到了一棵大樹,他圍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圈,打著電筒探身往車身底下看去,什么都沒有??!
普羅旺斯的曠野刮起了一陣又一陣嗚咽的風,那嗚咽里似乎帶著一陣又一陣女人的嘆息聲。
“見鬼?。?!”衛(wèi)斯理憤怒地大叫著朝自己的車屁股狠狠踢了一腳,不知他是真的憤怒還是替自己壯膽,他脫口而出的這兩個字比平時來得更貼切。
他打開車門鉆進汽車,用力地發(fā)動車,讓車頭變形的汽車消失在猩紅色天空籠罩的普羅旺斯夜色中……
衛(wèi)斯理走后的那一夜,馮婉瀅無法入睡了,她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花花公子會那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這反而讓事情變得麻煩起來。
如果她在衛(wèi)斯理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把孩子打了,那衛(wèi)斯理一定不會善罷干休,如果這事被老馬知道,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是如果她把孩子生下來,她和老馬的婚姻也就走到盡頭了,這她有些不甘心,不是她舍不得老馬,畢竟他們已經(jīng)分居好幾年,而是她舍不下老馬那龐大的商業(yè)帝國。
雖然嫁給衛(wèi)斯理能得個伯爵夫人的頭銜,但那是空的有啥用?
衛(wèi)斯理畢竟是沒落貴族,無論如何也沒法跟老馬帝國的蒸蒸日上相比。
還是得好好給衛(wèi)斯理做做工作,只有先擺平衛(wèi)斯理,這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先不著急回中國……
那一夜,狂風順著整個山谷鋪天蓋地而來,肆無忌憚地呼呼亂刮,尼尼薇城堡所有緊閉的門窗還是無法阻擋順著縫隙魚貫而入的風在整個古堡里上下穿梭、嗚嗚咽咽。
那一夜普羅旺斯的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低壓壓的猩紅色,一陣陣悶雷滾滾而來,古堡里一夜未眠的人們都知道普羅旺斯久違的暴風雨就要來臨……
從那天衛(wèi)斯理負氣離開尼尼薇城堡就沒有來過,婉瀅給他打電話卻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婉瀅這幾天惱人的妊娠反應(yīng)好了很多,她本來想見了衛(wèi)斯理再好好跟他談?wù)勌旱氖虑?,可男人小氣起來比女人還小氣,這回是衛(wèi)斯理躲著不見她,搞得她也沒轍了。
她本來想回巴黎散幾天心,順便看看婦產(chǎn)科醫(yī)生,但瓢潑大雨說來就來,下了整整一周,她也只能足不出戶。
從入夏以來普羅旺斯一直干熱無雨,這場意想不到的大雨讓人既興奮又擔憂,興奮的是今年的葡萄豐收有望了,擔憂的是五月花河的水猛然暴漲。
一個人呆在尼尼薇城堡里真是件寂寞又無聊的事情,看著工人們忙出忙進維護著葡萄園的安全,婉瀅卻幫不上什么忙。
當時買下這所莊園的時候,幸好保留了讓·尼尼薇家族負責照管莊園的勞倫斯小姐,這才讓馮婉瀅省了很多心。
勞倫斯小姐是位黑白混血的四十開外高個子女人,她精明強干,少言寡語,莊園的一切事物被料理得井井有條,因為有她得力的管理,莊園雖然換了主人,但這并沒有影響莊園的正常運行。
正在婉瀅寂寞無聊之際,尼尼薇城堡來了客人。
這時的瓢潑大雨已經(jīng)轉(zhuǎn)為綿綿小雨,兩把精致的蕾絲開花小傘下站著兩個精致的中國女人——曼珠和佳怡。
曼珠跟婉瀅是同一級的校友,曼珠的父親還是婉瀅歷史系的教授。
婉瀅當時是復旦歷史系的高材生,而曼珠是復旦中文系的才女。
曼珠和婉瀅當時在復旦都是學生會的積極分子,也是復旦的風云人物,自然關(guān)系就走得近,再加上曼珠主動追求過馬衛(wèi)國,雖然最后沒有成功,婉瀅倒后來居上成了馬夫人,但曼珠最終浮云一笑,并不計較,也不放在心上,反倒因為馬衛(wèi)國,兩個女人走得更近了,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曼珠后來嫁了個來復旦留學的法國博士,婚后就在法國定居了,現(xiàn)在在國內(nèi)她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旅法作家,由于她文風辛辣,有些文藝青年和憤青把她奉若神明。
佳怡跟婉瀅是老鄉(xiāng),她們在南方的同一座城市長大,佳怡的父親和婉瀅的父親是世交,從小她們就是彼此看著長大的好姐妹。
當年佳怡也考到了上海讀書,只不過她在的學校是上海師大,畢業(yè)了以后她又繼續(xù)到法國留學,后來就在法國工作定居了。
婉瀅在國內(nèi)的時候,三個女人時不時會飛過來飛過去地見見面,自從婉瀅來到法國,她們就更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了。
不過自從發(fā)現(xiàn)懷孕和有妊娠反應(yīng)以后,婉瀅就幾乎沒有和她們見過面,說實話雖然是閨蜜,但婉瀅還是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懷孕的事。
她自己因為身體反應(yīng)的原因在巴黎有些心煩意亂,再加上一開始她不想讓衛(wèi)斯理知道這事,于是找借口回了尼尼薇莊園,她也想乘機回城堡休養(yǎng)一下,這樣她跟曼珠和嘉怡面都沒見,僅僅打了個電話就不辭而別了。
她沒想到曼珠和佳怡會到尼尼薇莊園找她,她定了定心緒,熱情地把她們迎進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