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把手里的繩索一圈圈的繞過脖子纏在了肩膀上。他已經(jīng)走到了那座土壘的前面,看著華蕊父母的墓碑,只見土壘上的雜草有被踩過的痕跡。剛才華蕊消失了一段時間,劉叔便猜測到她是來了這里,現(xiàn)在看來,自己猜想的是正確的。只是,他不明白華蕊為什么會平安無事。
如果照之前自己的推斷發(fā)展,華蕊必然是凝魂的第三祭,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安然無恙地下了山,那么,誰才是真正的第三祭的呢?
也許答案就在地下之城里,他需要去一趟地下之城,解開心中的疑問。
一個人費力地把墓碑移動之后,進入地下之城的入口漸漸的出現(xiàn)在眼前。劉叔平靜的跳進了墓穴里,他似乎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鼻翼動了動,那是難聞的味道,比人血更血腥的味道。
他彎著腰鉆進了墓穴里之后,從里面觸動機關,石門又緩緩的被關上了,外面的土壘恢復了原樣。他此行是有備而來,在電話里張阿姨已經(jīng)把情況都一一向他說明,原本他準備晚上再到地下之城里去查看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筱萊到華家別墅里儼然已經(jīng)打亂了他的計劃,如今他只能在白天趕到后山來了。
在進入甬道時劉叔從腰間的腰包里拿出了手電筒,在他的腰間綁著的是一只戶外探險專用的腰包,那些在深淵里救筱萊時用過的鉤子也裝在里面。他一瘸一拐的向著甬道的深處走去,一路上都在僅有手電筒之光的漆黑中前行,到了地下之城時,他的眼睛首先看著的便是不遠處的那一方平地。在那里,立著的七只凹槽里有他迫不及待要去驗證的事情。
他站在凹槽的后面,先是環(huán)視了四周一圈,待發(fā)現(xiàn)一切都正常后他才邁著步子向前,向著那些凹槽的地方而去。
當?shù)搅税疾勖媲皶r,他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兩具女尸已經(jīng)變成了干尸的一幕,不過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大的驚訝,因為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愣了一下,接著目光就落到了干尸旁邊的凹槽上,那是七只凹槽里倒數(shù)的第三只凹槽。
果然,在里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異樣,它已經(jīng)被冰封了!但里面冰封著的不是劉叔料想中的華蕊的尸體,而是一個人不像人,狐不像狐的動物的尸體。
“這,估計就是華蕊腹中的那個孩子了吧!”
劉叔想起了在懸崖邊時李主任說出來的那句話:華蕊和孩子呢?當時李主任和筱萊都慌慌張張地去尋找失蹤了的華蕊和孩子,而所謂的孩子,不過就是眼前的這只在他們看來是“怪物”罷了的死嬰。
他的臉上出現(xiàn)了像在審視一件藝術品般陶醉的表情,如果手中有一只放大鏡,估計他會仔細的觀察一番吧!他的左手抱著右手的手肘,右手則曲直摩挲著下巴,目光盯著那個已經(jīng)被凹槽冰封了的尸體。這種模樣看起來是那么的變態(tài),而劉叔卻因為看到這具尸體而感到興奮。
“終于出現(xiàn)了……”他一直在自言自語,手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顫抖了,那是由于內(nèi)心激動導致的。他等待了這么多年守候了這么多年,這一刻終于看到了它的出現(xiàn)。劉叔的臉上開始出現(xiàn)欣喜貪婪的笑容,接著他就難以自控地哈哈大笑起來。
凝魂三祭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他把目標鎖定在了倒數(shù)第四個空凹槽上,第四祭會是華蕊了嗎?看著那只空凹槽,他又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了,目光漸漸的變得深邃不見底。
從冰壁上四面八方反射著的微弱之光正投射在那只冰封著畸形孩子尸體的凹槽上,從人面狐身的尸體的臉上可以看到那雙眼睛已經(jīng)斂聚了陰地之光,在這里的任何一點光亮都會刺激到那雙半閉著的眸子——如狐貍般嫵媚的眸子。
劉叔趕緊把手電筒關閉了,因為他不能為它提供更多的光源,現(xiàn)在還不是讓它蘇醒過來的時候。
太陽正當午,華蕊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張阿姨為她準備好的生姜水泡在浴缸里,華蕊剛生產(chǎn)完就在浴缸里泡了澡。李主任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了,見華蕊已經(jīng)洗完了澡,便叫她過來一起吃飯。華蕊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坐到了李主任的對面。
張阿姨給華蕊盛了一碗紅棗湯端到了華蕊的面前:“把這個湯喝了吧,補血的,里面沒放桂圓肉,孕婦不宜吃?!彪m然不知道華蕊的肚子為何干癟了,但張阿姨還是按照孕婦的標準服侍著華蕊。
華蕊看著那碗湯,她用調(diào)羹舀著里面的湯汁,回憶起了在撒麗雅西餐廳請醫(yī)院七樓的員工吃飯時的情形,當時的唐月青熱情的招呼她吃桂圓肉,華蕊又何嘗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只是她選擇了將計就計。
“孩子沒了,以后不必再忌口了。”華蕊平靜的說道。
張阿姨剛在一旁坐下,聽到華蕊的這句話后就驚恐的看著李主任,她想聽李主任的解釋,但是李主任沒有作聲,算作是默認了。
“難道是……上了一趟后山就……”張阿姨的嘴巴已經(jīng)變成了“O”字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后山瘴氣彌漫,毒氣攻身,動了胎氣后流產(chǎn),也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李主任的話沒有任何的波瀾,描述得云淡風輕,聽起來怎么也不像是一個準爸爸會說出來的話。
張阿姨默默的低下頭,她靜靜的吃著午餐,時而偷覷著李主任和華蕊,他們夫妻二人都沒有看彼此,目光盯著桌面上的虛無,眼睛很用力,仿佛要把桌面看穿,只是張阿姨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方便去詢問自己的這兩位主人。
“劉叔怎么沒有下山?”李主任突然想了起來,此行上山可還有一個人沒有下山,他們竟然忽略了劉叔。
張阿姨愣了一下,她抬頭看著李主任,李主任卻看著華蕊。這時張阿姨才知道這話不是在質(zhì)問自己,她不動聲色暗暗地呼了一口氣。
華蕊抬眼看著李主任,她看起來對劉叔一事漠不關心,“他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下山嗎?”
“可他至少應該和我們打聲招呼再走吧!”李主任不解道。
華蕊并沒有將李主任的話放在心上,她喝著那碗紅棗湯,而就在這時,客廳里傳來了腳步聲,三人都抬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客廳門口赫然站著一個人,張阿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走到了客廳里,望著站在門口的人,手馬上掩在了嘴巴上。
接著李主任和華蕊都走到了客廳里,看著站在客廳門口的人,李主任這才哼了一聲,冷冷道:“說曹操曹操就到?!?p> “劉叔?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比A蕊看到劉叔后表情顯得有些意外。
張阿姨馬上退到了一旁,劉叔往客廳里走了幾步,看了看李主任夫婦后就放下身上纏著的那些繩索,還有腰間的那只腰包,扔到地上的時候發(fā)出厚重沉悶的聲音,還有腰包里發(fā)出來的金屬的聲音。
“能討杯茶喝嗎?”劉叔彎著腰,繩索和腰包離手的那一刻他停住了,抬頭看著華蕊說道。
華蕊走到了茶幾邊,一邊找著茶葉一邊說道:“劉叔這說得是哪里的話,都到正午了,何止是茶,我們還應該請你吃飯的?!?p> “飯就不必吃了,我等會兒就回去?!眲⑹逡蝗骋还盏刈叩搅松嘲l(fā)邊,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主任,李主任馬上露出了一個笑臉,他并不想讓劉叔覺得自己心里是不歡迎劉叔到此地來的。
劉叔像主人那樣毫不客氣地坐到了沙發(fā)上,華蕊已經(jīng)開始為他泡茶,他一直低垂著腦袋,仿佛并沒有想好要怎樣講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華蕊看出了劉叔的異樣,便試探著問道:“劉叔是有事情要說吧!”
這時候的李主任很快就找位置坐了下來,他不想錯過任何一件事情。
華蕊很快就把茶泡好了,她把茶杯移到了劉叔的面前,一邊給他倒茶一邊看著他的神色。劉叔沉吟了一聲,呷了一口熱茶后身體暖和了一些。他把杯子放回到了茶幾上后,眼睛就看著杯子里的茶水,茶水正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但很快就平靜了。
“劉叔看起來瘦了不少?!崩钪魅伍_口說道,他極少這樣稱呼劉叔,但是在華蕊的面前,他還是給足了劉叔面子。
劉叔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的手很快就摸在自己的臉頰上,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他意識到了李主任正在觀察自己的那雙眼睛,于是他若無其事的把手放到了膝蓋上,但神情極不自然,因為在他聽到李主任對自己說的這句話之后他的心情就無法平靜。
劉叔感到了恐慌,他不希望自己的身體也有這樣的征兆。如果說人到了生命的盡頭,總是會發(fā)福或者清瘦下去,那么,他不希望自己是二者中的任何一種。
“你怎么了?”李主任覺察到了劉叔情緒上的微妙變化,又問道。
劉叔找理由搪塞道:“沒什么,我不像你,年輕又有家室,家人會把你照顧得妥帖,一日三餐定時,作息規(guī)律,人自然春光滿面。”
“瞧你說的,其實你也可以過這種生活不是嗎?”華蕊接話道,“只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樣獨孤的一種生活方式——不喜歡別人參與你的生活的這種方式?!?p> “嗯?!眲⑹逯荒茳c了一下頭表示承認。
張阿姨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能看到劉叔的地方,她依靠在廚房的門邊,眼睛一直沒有從劉叔的身上移開過。
劉叔的手在膝蓋邊互相交叉在了一起,這個姿勢讓李主任看出了他終于要講正事,于是李主任也準備好了洗耳恭聽,目光如炬地看著劉叔。
“你們的孩子……已經(jīng)生了是吧?”
“???”華蕊怔忡著看著劉叔,她眨了眨眼睛,劉叔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頓時,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睛里變得黯然失色。
華蕊垂下了腦袋,她艱難的咽著口水,但是李主任坐在一旁并沒有打算替她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著聽這兩個人的對話。華蕊如鯁在喉,她咽下苦澀的口水之后終于吸了一口氣,有些憂傷道:“死了?!?p> 劉叔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的表情,反倒是站在廚房門口的張阿姨聽到這兩個字后嚇得差點叫出了聲音。
坐在沙發(fā)上的三人沉默了許久,劉叔又呷了一口茶,這才開始動著嘴唇,“凝魂三祭,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吧?”
華蕊的眼睛里閃爍著淚花,她微微的點了點頭,從悲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不過李主任的眉頭卻皺成了一團,他不明白劉叔所說的話的意思,但這些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劉叔和華蕊之間本來就有許多的秘密是李主任不知道的,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也是難免的。
“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如此。”華蕊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同意了劉叔的說法。
劉叔繼續(xù)說道:“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犯了錯誤。本以為只要驅(qū)趕就能讓惡夢遠離,但如今看來,即使讓她自毀肉身也不一定能讓她的凝魂體消亡了?!?p>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華蕊的臉上透著絕望。
劉叔的臉上下垂的皮膚里陷入了一道道深刻的皺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借你之腹代孕,這就是狐魂得以生存下去的一種方式,那只……那個孩子,你親手處理了它是嗎?”劉叔差些說“那只狐貍”,幸好反應了過來,才沒有讓自己在華蕊面前出現(xiàn)口誤。
華蕊的眉頭動了一下,“是?!彼瓜卵酆煟幌胱寗⑹蹇吹阶约旱纳裆?,她的眼球正在眼眶里轉(zhuǎn)動著。
“你也知道它不是你的孩子?!眲⑹鍞嘌缘馈?p> 華蕊像是被劉叔看穿了心思,她的手開始抓起了身上穿著的大衣上的衣角,牙齒也在不自覺地咬著嘴唇。
李主任終于按捺不住插嘴發(fā)問:“什么不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他并不是想以一個男人或丈夫的身份去質(zhì)疑此事,如此質(zhì)問不過是想知道謎底罷了。
“你還沒有聽明白嗎?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是代孕,狐魂代孕?!眲⑹蹇粗钪魅危脴O其嚴肅的語氣說道。
李主任還是一頭霧水,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劉叔,劉叔那不容置喙的表情讓李主任變得啞口無言。
“絕世七狐在千百年前就消失了,但是四十七年前我又看到了它們,其實那時候看到的只是它們的靈魂,成千上萬只狐貍在后山傾刻間消失,如今它們又回來了,因為一個人——筱萊。所以它們又回來了,它們找到了最適合寄宿的身軀,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主人?!?p> “你的意思是,筱萊就是狐魂的主人?”華蕊瞪大了雙眼,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
劉叔不置可否的緩緩點了點頭。
李主任卻撲哧一笑,“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們是不是……是不是還沒有從后山中的瘴氣之毒里清醒過來啊?”
劉叔和華蕊這時候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到了李主任的身上,他們的眼光犀利如劍,似要刺穿李主任。
李主任立刻收起了笑容,他在他們面前擺手道:“好好好,你們繼續(xù),繼續(xù)!”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剛走幾步就又發(fā)出了笑聲。這樣離奇的談話如果李主任繼續(xù)參與下去,他只怕會瞧不起自己,所以趁機選擇了抽身。
“他遲早會后悔的?!眲⑹逵挠牡恼f道。
華蕊看了劉叔一眼,沒有吭聲,眼下自己所遇到的最大的麻煩就是未找到劉叔口中所說的“絕世七狐”。
“你有什么辦法嗎?”華蕊向劉叔討教。
劉叔直起了腰,然后靠在了沙發(fā)上,整個人陷進了沙發(fā)里。
中午的陽光正烈,從窗外照進客廳里的一束束陽光讓人感受到溫暖,劉叔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有了困倦之意的他不顧華蕊的存在,而是固執(zhí)地閉上眼睛瞇了一會兒。
在這個過程里,華蕊也一直沒有打擾他,而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劉叔回答自己的問題。
“你生產(chǎn)這么大的事情也沒有通知我一聲。”劉叔睜開眼睛后說的竟然是這句話,華蕊聽出了劉叔話里的意思,他是在責怪自己。
華蕊的心里變得有些涼,“來不及通知你了,當時在后山突然間就感覺到腹痛,很快就生產(chǎn)了。再說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說著她就扭頭往廚房的方向看去,目光正和張阿姨的目光交匯,張阿姨神色慌張的低下了頭,隨之便轉(zhuǎn)身進了廚房里。
劉叔的嘴角動了動,他知道華蕊并不傻,于是又沉吟了一聲,想將此事翻篇,接著進行著下一個話題,“你生出來的那個孩子筱萊也親眼目睹了?”
“嗯?!?p> “她當時有什么反應?”劉叔看著華蕊的眼睛說道,似乎不容許有一點的謊言。
“反應?害怕,驚恐,難以置信?!比A蕊回答得很干脆。
劉叔的眼睛里掠過了一抹連華蕊也看不明白的色彩,她不知道劉叔為什么要關心這些,就算他說筱萊是狐魂的主人,可那也比不上找到絕世七狐重要啊。是劉叔親口說的,找到絕世七狐,才能阻怪力,斷魍魎。一個生來就是為亡靈而活的人有什么可在意的?劉叔卻始終不肯對筱萊放手,這一點讓華蕊想不通透。
劉叔的臉上覆上了一層陰郁,慢慢的變得難看起來。聽到華蕊的描述之后,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他明白,筱萊真的變得越來越強大了,她已經(jīng)基本上能控制住自己體內(nèi)的不屬于自己身體的那部分力量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變成了現(xiàn)實!筱萊一旦能控制自己體內(nèi)的異己,就會變成一個力量無窮之人,到時候自己再要實現(xiàn)目的,恐怕也只能是九死一生。
筱萊在看到華蕊生產(chǎn)出的畸形孩子時并沒有表現(xiàn)出欣喜若狂的狀態(tài)來就足以說明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人”。附在她身體內(nèi)里的邪惡之體已經(jīng)無法對她作威作福了,她竟然已經(jīng)將自己身體里的邪惡之靈壓制住了,不然在看到那個畸形孩子的時候她就不會表現(xiàn)出害怕,驚恐和難以置信的狀態(tài)來。這些都是人才會有的表現(xiàn),而不是邪惡之靈的表現(xiàn)。
才到凝魂的第三步,犧牲的不過是三具尸體,她怎么就能強大到這種地步?
劉叔不愿意相信這樣的事實,他總覺得是哪里出了錯,僅僅不到一半的凝魂過程,怎么可能讓筱萊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不相信,才到第三祭,為什么筱萊就可以不讓身體里邪惡的那一面掌控自己的情緒了?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眲⑹遴哉Z起來,他已經(jīng)坐不住,站起來在茶幾旁邊走了幾步,然后就向著客廳門口走去。
“劉叔,你去哪兒?”華蕊站了起來,對著他的背影問道。
劉叔撿起了剛才扔到地上的繩索和腰包,“我該回去了?!?p> “你還沒有吃午飯的吧?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比A蕊禮貌性的說道,實則是想知道劉叔為何突然要離去。
劉叔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朝著客廳外走去,華蕊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劉叔的身影,嘆了一聲。她的挽留終究沒有起到作用,看來她又失去了一個探知劉叔心底秘密的機會。
當華蕊回到了餐桌上時,李主任已經(jīng)快吃完午飯了,他看了華蕊一眼,問道:“聊完了?”
華蕊心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沒有吭聲。
李主任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張阿姨,趕緊把菜都熱一下吧,華蕊回來了?!?p> “哎?!睆埌⒁搪牭搅朔愿乐缶痛掖业膹膹N房里走了出來,經(jīng)過華蕊身邊的時候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華蕊,只見華蕊面無表情的坐著,眼睛望著空氣中的虛無。
李主任完全沒有把劉叔和華蕊的談話放在心上,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升職一事。如今華蕊的肚子已經(jīng)恢復了原樣,不管那是誰的孩子,都已經(jīng)無關緊要了。
“你怎么能吃得下飯?”華蕊突然發(fā)難,看著李主任咬牙問道,郁悶的她此刻正需要一個發(fā)泄的端口。
李主任拿著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他沒有抬眼看華蕊,而是冷靜的回答:“人是鐵飯是鋼啊?!?p> “你永遠都這樣,真的是讓人感覺好冷血??!”華蕊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已經(jīng)對李主任感到了絕望才會咬牙切齒著又不想讓自己情緒波動太大去說出這句話。
不過李主任像是接收不到這種嘲諷自己的信號,他放下了碗筷,嚼完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飯菜,又把旁邊的湯碗端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湯之后就咂咂嘴對華蕊說道:“有人說,人活著,無非就是吃飯工作和睡覺,其實想想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如果我每天都像你和劉叔那樣,估計現(xiàn)在坐在你對面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再是我了吧!”
“我還是你的妻子嗎?”華蕊還是回到了李主任一直想避免談論的問題上。
他舔了舔嘴唇,面不改色道:“當然。”
華蕊苦笑了一聲,心想,現(xiàn)在連說謊都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了。
李主任的臉上還對華蕊掛出了一副無害的微笑,他竟然能虛偽到這種程度,和華蕊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讓他適應了自己扮演的角色。
華蕊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難看至極,此時似乎就要有一座小火山爆發(fā)了。李主任已經(jīng)在察言觀色中判斷出了危險信號。見機行事的他趁那座火山還沒有爆發(fā)之前就起了身,他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餐桌。
“吃飽了就得散散步,不然難消食。我到院子里去走走,如果你吃完了有興趣也可以出來走走!”
華蕊沒有作聲,而是看著李主任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她終于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把拳頭砸到了桌面上。這時候剛從廚房里把熱好的菜端上來的張阿姨差些就因為驚嚇手抖而摔了盤子。
“菜熱好了,你快吃點吧。”張阿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始往桌子上擺菜。
菜盤子剛放下,華蕊就伸出雙手把桌面上的盤子一掃而落,一陣噼里啪啦陶瓷碎地的聲音響起,張阿姨把手掩在耳朵上,驚恐的張大了嘴巴。
剛邁出客廳門口的李主任聽到了里面的動靜,但是他并沒有轉(zhuǎn)身,更沒有打算回頭去看上一眼,而是若無其事的朝著荒園里走。之后他也一直在荒園里散步,感受著午后愜意的陽光,這樣不可多得的周末,他還是得好好的享受。
“太可惡了!”華蕊狠狠的罵了一句,眸子里似要迸出火花來。
張阿姨很快就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殘局,不時還抬頭看看華蕊,生怕她又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大發(fā)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