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生生的張阿姨把收拾好的碎盤子都扔進了垃圾袋里,現(xiàn)在華蕊估計也沒有心情再吃午餐了,張阿姨識趣的離開了餐桌,她想讓華蕊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華蕊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終于讓自己浮躁的心情得以平靜,她冷靜下來后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過于暴戾,于是扭頭對著廚房里說了一聲:“張阿姨,真是不好意思了,害你白忙活一場?!?p> “沒關系的,如果你餓了我現(xiàn)在就可以再為你炒幾個菜。”張阿姨笑容滿面的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像是剛洗過手。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比A蕊沒有轉(zhuǎn)身,只是用側臉對著張阿姨說道。
張阿姨不再勸說,只好繼續(xù)去做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了。
回到了醫(yī)院樓下保安室里的劉叔把身上的繩索和腰包都解了下來,他已經(jīng)顧不上去整理它們了,隨手扔到了一個角落里之后就匆匆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壁畫面前。他抬頭看著它們,想從壁畫上的臺階里看到新“長”出來的臺階,但是在云霧繚繞的地方只看到了新“長”出來的一個臺階,從黃陳煜的死亡開始,到現(xiàn)在被冰封在地下之城里的那只人面狐貍,一共是三祭,正和壁畫上的新臺階相對應,新“長”出來的臺階也不過是三個而已。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筱萊為什么這么快就能自控體內(nèi)的異己之力?”劉叔的腦海里不斷的問著自己這些問題。
保安室里的時針在嘀嗒嘀嗒的響著,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了許多倍,他回過神來,自己還應該接著去上班。
于是把保安室的門關上后他就徑直向著保安亭走去,到了那里坐下后就開始找出那本本子,翻開里面自己涂鴉過的地方,“黃陳煜”“黎黏黏”“凝魂”“一祭”“二祭”……他在上面寫上了“三祭”字樣,然后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圓圈和潦草的字體開始發(fā)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正是這種沒有表情的表情,才讓他的那張臉變得更加晦暗不明。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八十六年了,本該是看透世事的那雙眼睛里卻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午后的太陽猛烈,四月中旬的這座城市已經(jīng)開始被烈日灼烤,劉叔的身上開始發(fā)熱,他脫下了身上穿著的外套,從華家別墅回來之后他就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穿著,這時候才感覺到燥熱得不舒適。
把外套披掛在椅背上后他就又開始盯著本子上的字發(fā)呆了,從保安亭前經(jīng)過的那些病患已經(jīng)不能引起他的注視。像這樣的工作,他本來就是在維持一個形式,院長從來沒有指望過步入高齡的他能將保安這份工作做到盡職盡責。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只要他沒有其它事情時,都會準時在自己的崗位上值勤,雖然沒有為工作付出太多的汗水,可也早在這家??漆t(yī)院的人員面前留下了兢兢業(yè)業(yè)的形象。
無論是誰,只要進入了這家醫(yī)院里工作,都必不可少會被告知劉叔的過去。因為,他可是幾十年前的抗日英雄,是這家??漆t(yī)院曾經(jīng)的榮譽招牌。
就在劉叔準備全神貫注地研究本子上寫下來的那些字眼之間的前后關聯(lián)時,章一旗的那輛被改裝過的轎車忽然停在了醫(yī)院門口的那片空地上,發(fā)動機的聲音剛剛停下,劉叔就注意到了這輛不同尋常的轎車。
他抬頭看了看從轎車上走下來的人,正是章一旗。劉叔馬上收起了桌面上擺放著的本子,立即起身走向章一旗,他在章一旗的面前微微低頭行禮,沙啞著聲音道:“你來了?!?p> 章一旗一身筆挺的西裝讓他看起來威風凜凜,他站在佝僂著身軀的劉叔面前,垂下眼皮不屑地瞥了劉叔一眼,接著又微微仰頭看著眼前的這棟醫(yī)院大樓,挑了挑眉頭面無表情道:“是,回來看看?!闭f完他就負手離開,朝著醫(yī)院的大門口走去了。
劉叔把頭抬了起來,身子也隨即挺直,他的嘴唇緊閉著,看著章一旗的背影,眼睛半瞇了起來。
章一旗剛進醫(yī)院的大廳,所有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的人立刻就拘謹起來,集團的董事長突然出現(xiàn)讓員工們都像被別人在背后攻擊了一下似的臉上變了顏色。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去通風報信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整個醫(yī)院里的員工都已經(jīng)知道了章一旗周末來查崗一事。
章一旗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張揚之人,他的出現(xiàn)時常是出其不意,這是他多年來步步為營和有著豐富閱歷之后的結果,從三十八歲的總經(jīng)理職位做到集團董事長一職,他僅僅用了七年的時間。如今站到了集團的最頂峰,錢權在握,可唯一令他不滿意的還是李主任的不成器。
他有意要栽培李主任,卻總是看不到李主任發(fā)光發(fā)熱的一面,資質(zhì)平平的李主任令章一旗感到頭疼。但除了李主任之外,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李主任是華蕊的丈夫,他只能提拔身邊人,而別人能力再足,在他看來也只是外人,無法讓他嘔心瀝血去栽培。
上了七樓之后,剛走出樓道口,人事專員小露就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甜美笑容:“章董好。”她朝著章一旗看了過去,章一旗對著笑靨如花的小露點了點頭,接著就大步流星的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里,很快,小露就給他送上了茶水。
章一旗看著小露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后就開始打電話,撥通號碼后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酷,“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一下。”只是這么一句話,不容對方考慮,自己講完了就掛斷了電話,這是他對對方下的命令。
電話是打給李主任的,李主任在別墅的荒園里接到這個電話后馬上就回到臥室里給自己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離開客廳前對華蕊說道:“章董叫我回醫(yī)院,要到幾點現(xiàn)在還不知道,如果太晚的話你就自己先吃晚飯吧,不必等我?!绷滔逻@些話后他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趕回醫(yī)院去的途中他一直在想,章一旗突然回來又急于找自己到底是為何事,不過他已經(jīng)猜測出了七八分,若結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他也就算是得償所愿了。想著想著,心情就不由的開朗起來,完全忘了華蕊剛經(jīng)歷過生出畸形孩子一事。
從華家別墅到醫(yī)院的距離正常情況下徒步需要花費三十分鐘的時間,但這一次不同,他小跑著到了醫(yī)院,用時二十分鐘。當他一走到醫(yī)院的電梯口時,就忙不迭地對著旁邊能倒映出自己影子的地方捋了捋那凌亂的頭發(fā)。無論何時,只要是在章一旗的面前,他就必須以自己最好的狀態(tài)去見那個手里掌握著他前途和命運的男人。
進了電梯之后,他多少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手心里已經(jīng)滲出了一些汗水,看著電梯上升的數(shù)字,心跳也加快了一些。他做著深呼吸的動作,到了六樓之后,邁出電梯門,他還專門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抬頭挺胸地向著上七樓的樓道口走去。
到了章一旗的辦公室門口時,門開著,他伸手敲了敲門,章一旗正坐在沙發(fā)上給自己斟著茶水,他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李主任,并沒有開口說話。李主任微微彎著腰進了辦公室,隨即將門關上了。
他坐在了章一旗的對面,先是微笑著向自己的這位姑父打招呼,“章董今天周末也沒有休息,看來我們這些下屬做得還是遠遠不夠,要向章董多多學習?!奔词故敲鎸χ@樣的一個親人,李主任還是叫不出“姑父”二字。
章一旗很滿意他對自己的稱呼,因為這里是辦公室。他喝了一口茶后就把雙腿交疊在了一起,身子往沙發(fā)背上靠著,他喜歡俯視別人的感覺,連坐著的時候都一樣,李主任不敢在他面前挺直身板,只能讓自己彎腰駝背,在章一旗的面前做到矮他一等,無論是外形上還是心靈上。
“文件下來了?!闭乱黄扉_門見山道。
李主任的心里一驚,他當然聽明白了章一旗的話,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抬頭看著章一旗,不敢在臉上表現(xiàn)出太大的驚喜,而是舔了舔嘴唇明知故問道:“是……關于我的職位變動的文件嗎?”
“沒錯。集團的其他董事已經(jīng)同意讓你升職。”章一旗的話語里沒有任何替李主任高興的成分,在李主任的面前,章一旗一直是一個冷面人。
李主任動了動上半身,微笑著說道:“這都要感謝章董的栽培,如果沒有章董,我也不會有今天……”
“好了!”章一旗揮了揮右手,他不習慣聽到李主任對自己的恭維,在他的眼里看來,現(xiàn)在的李主任和過去那個能力不足的李主任依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之所以如今讓他升職,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在集團中的地位罷了。
李主任能力再不如人意,至少他和章一旗之間已經(jīng)結親,這樣一來,李主任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發(fā)生的幾率就會降低一些,老謀深算的章一旗不會不懂得走這一步棋。
章一旗放下了茶杯后就開始和李主任談論著醫(yī)院最近的運營情況,李主任早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就作好了要向章一旗匯報工作的準備。這時候自然是能夠?qū)Υ鹑缌鳎乱黄煲膊粫宦犘爬钪魅螌ψ约簠R報的工作內(nèi)容,他每次回來,都少不了要找醫(yī)院里的其他領導談話,甚至是一位普通職員,如果有必要,他都不會放過,這是他一向的做事風格,因為他信奉“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職場信條。
李主任向章一旗匯報完工作之后已經(jīng)到了下午的四點半,口干舌燥的他喝了杯子里已經(jīng)涼了的茶,最后他看著章一旗道:“基本情況就是這些?!?p> 章一旗一直半瞇著眼睛,這時候的他才把眼睛完全睜開,他看著李主任對自己俯首帖耳的模樣,就不由的想,這樣的一個男人留在自己的身邊未來真的會足夠忠誠嗎?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看出李主任有過分的覬覦之心。
“嗯,我知道了?!彼幕貞艘宦?,接著就說了一句含糊其辭的話:“男人有野心有時候未必是壞事,不過,月圓則缺,凡事得講究一個‘度’,無論是對事業(yè)還是對家庭。”
李主任怔忡著不敢動彈身子,他馬上思考著章一旗后面說的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章一旗從來不講廢話,這句話到底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李主任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難道自己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了嗎?可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和唐月青之間的關系了,而他一直都小心翼翼隱藏的那段見不得光的關系真的已經(jīng)被章一旗知曉了嗎?
他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連看章一旗的眼色都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過章一旗又恢復了原樣,他靠在沙發(fā)背上半瞇著眼睛,悠悠道:“你先出去吧?!?p> 李主任的眼睛瞪大了一些,聽章一旗這樣松散的口氣,剛才那樣刺激自己神經(jīng)的話倒不不像是他對自己刻意的提醒或警告。也許章一旗只是習慣了鞭笞自己的下屬,以達到時刻保持清醒而不惹麻煩的目的吧!他慶幸的想著,然后就站了起來,離開辦公室后就順便把門關上了,直到這一刻,李主任緊繃著的神經(jīng)才得到放松。
章一旗看到李主任離開后才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機,手機里是幾張照片,上面的男女主人公正是李主任和唐月青在撒麗雅西餐廳門口摟抱在一起時被拍下來的照片,這都是他安排在李主任身邊的那些眼線給他發(fā)來的照片。當他看到這些照片時,第一感覺并沒有意外,也許李主任在他的眼里本身就沒有太高的期望值,所以他并不會因為李主任的身上出現(xiàn)這些風流韻事而感到痛心。
他把手機放進了口袋里,這次的談話他在李主任面前對此事只字未提,李主任對華蕊情感上的背叛讓章一旗明白,再想栽培的人只要人的品質(zhì)發(fā)生了變化,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估計都不能再委以重任,更何況是攀龍附鳳的李主任。
所以這次章一旗帶著集團的委任文件而來也沒有替李主任感到一絲的高興。他看著茶杯里裊裊升起的水霧,眼神變得有些黯然。這一次,這棵棋子估計是要作廢了,李主任不是他要選擇的接班人。
李主任離開了醫(yī)院之后,直到到了馬路上他才在臉上綻放出全部的笑容,那是他期望已久的結果,今天終于實現(xiàn)了,他升職了,這么多年來的付出總算是看到了回報,他的手緊緊的攥著,全身都充滿著力量,恨不得當街吼上一嗓子。
在人來人往中穿行,無意間撞上了路人的他也是滿臉帶著笑的對別人說著“對不起”,升職對他來說不是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而是地位的提高,這一點是他最在乎的。
回到了華家別墅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張阿姨說晚上要加菜買酒的事情,聽到李主任喜悅的聲音之后,華蕊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她看著李主任滿臉的歡喜,便問道:“姑父找你說了升職之事?”
“你猜對了!”李主任抱起了她,走在客廳里轉(zhuǎn)了起來。
華蕊驚訝地拍打著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p> 興奮至極的李主任把她放下后又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我真的升職了?!彼难劬镩W著亮光,華蕊瞬間變得不知所措,她沒有因為李主任的升職而感到高興,卻因為李主任在自己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而覺得臉上瞬間如火燒般火辣。
看著眼前這個行為有些幼稚的男人,他可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親自己一下為什么自己還會心跳加速成這個樣子?心中還如小鹿亂撞一般,讓人欲罷不能,這是戀愛中才會有的感覺,她很清楚。
看著李主任還沉醉在喜悅之中,華蕊就閃到了一邊,她的手互相攥在一起,緊張羞澀得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李主任又走到了她的面前,“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吧,我已經(jīng)讓張阿姨準備酒菜了。你……”他看了一眼華蕊的腹部,想起她才剛剛生產(chǎn)完,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我忘了,你現(xiàn)在不能喝酒,那就我喝吧,我自己一個人喝就好了,你負責吃菜?!彼氖执钤诹巳A蕊的肩膀上,慷慨激昂的說道。
華蕊的雙眼盯著李主任,雖然知道李主任只是因為事業(yè)上的上升而在高興之中忘情地親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明明知道這不是要與妻子分享喜悅的丈夫做出來的舉動,華蕊還是選擇了忽視,她一廂情愿的認為李主任的心里有自己,哪怕一點點,但一直都有。
“你真的這么開心嗎?”華蕊坐到了沙發(fā)上,她的聲音變得嬌柔起來。
李主任蹦到了她的身邊,坐在了她的身旁后就開始憧憬著自己升職后的美好,完全沒有注意到華蕊姿態(tài)和聲音上的改變,看著他描述著以后上班的狀態(tài),華蕊開始變得心灰意冷。愛情,終究是奢求,原來自己還是不得不從中清醒過來。
她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氣沖沖地向臥室的方向走去,進了臥室后就把門重重的關上了。李主任望著臥室的方向,迷惑道:“又怎么了?”他沒有在意華蕊情緒上的轉(zhuǎn)變,繼續(xù)沉浸在自我陶醉中。
“你說要不要請章董到別墅里來吃一頓飯呀?”他突然對著臥室的方向喊道,里面沒有傳出華蕊的回音。李主任癟了癟嘴巴,心想:不請更好,總之我已經(jīng)說了我該說的。
張阿姨提著購物袋準備出門,到了客廳時她就對李主任說了一聲:“我先出去買菜和酒了,對了,李主任是想喝紅酒還是?”
“紅酒,1982年的拉菲。對了,你把這個拿上。”李主任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張卡,遞給了張阿姨,“那酒不便宜,用這張卡吧?!?p> 張阿姨點了點頭,拿上李主任遞給她的那張不加密的信用卡后就離開了客廳。
李主任一個人在客廳里轉(zhuǎn)悠著,他變得無所事事起來,這個周末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最愉快的周末,而對于華蕊來說卻是一個最恐懼和最痛苦的周末。
華蕊趴在床上默默的哭泣,心中感到郁結,卻無處訴說,連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懂自己的內(nèi)心,二人之間的心如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就算她努力想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但那條鴻溝的存在讓她心里僅存的那一點愛情也消失殆盡了。就這么結束吧,哭過之后,再也不要再輕易的動情了,因為那個男人已經(jīng)傷透了她的心,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李主任突然開門走了進來,他看著趴在床上的華蕊,好奇的問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華蕊的臉上還有淚痕,李主任并沒有多想,以為她只是為自己產(chǎn)下了一個畸形的孩子而傷心。
他坐到了床邊,看著華蕊,鄭重其事道:“你放心吧,只要身體養(yǎng)好了,以后不是還可以要孩子嗎?你現(xiàn)在氣色比以前真的好太多了,我相信你會很快就恢復正常的,你可是我的幸運星啊,得對自己有信心?!?p> “幸運星?”華蕊坐了起來,她看著李主任,冷若冰霜的臉上透著對他的恨意,“恐怕我只是你事業(yè)前進路上的一塊墊腳石吧?”
“你又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間又鬧脾氣了?”李主任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不耐煩的表情。
華蕊苦笑了一聲,冷漠道:“你真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李主任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看著華蕊,他聳了聳肩膀,“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又做錯了,本來升職是多么值得慶賀的事情,可是你好像并沒有替我感到高興?!?p> “對,因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華蕊馬上接話道,而她此刻心中還有沒說出來的話:你娶我就是為了利用我,升職難道還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她不想在李主任的面前提及自己的婚姻只是被利用一事,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面對這種殘酷的事實。
李主任嘆了一口氣,他的臉上也變得冷漠了,“如果因為上午的事情你感到不開心,那么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們之間非得這樣互相折磨嗎?”
“不想,可是只有我一個人不想,有用嗎?”
“你的意思是我在對你無理取鬧?”李主任狐疑的看著華蕊,一臉茫然。
華蕊擦干了臉上殘留的淚水,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冷冷道:“也許一開始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你不愛我,你真的不愛我。你為了……為了你的前途,你的事業(yè),和你的野心,所以才選擇和我在一起的,對吧?”華蕊終于忍不住撕下了李主任的面具。
李主任漸漸地遠離了華蕊,他從床上下來,走到了離華蕊有一定距離之外的地板上,看著華蕊,他的雙肩耷拉了下去。
原來自己已經(jīng)被華蕊看穿,一直以來覺得演技無懈可擊的李主任這時候終于沒有足夠的底氣站在華蕊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