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遣人把阿離送回城中,他自己也回到國公府里。
七寶急匆匆的找來郎中,仔仔細細的替葉尋看傷。
“大人的傷口都已處理過了,手臂上的傷不礙事,頭部也沒傷到要害處,慢慢將養(yǎng)將養(yǎng)便好了。這幾日不要下地走動,否則腳踝極易拉傷?!?p> 等問清了一切需要注意的事宜后,葉尋揮退老郎中,讓七寶找來護衛(wèi)的領(lǐng)頭問話。
“你與刺客交過手,可看出什么門路來?”
護衛(wèi)彎腰垂頭,他現(xiàn)在身上的傷口都還沒處理過,看起來好不狼狽。
“從身法上看,此人的路數(shù)與上次闖了普相寺的人很相似,小人斗膽一猜,他們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p> “有幾成的把握?”
護衛(wèi)猶豫,而后道:“七成?!?p> 葉尋冷笑,還沒抓到他,自己倒找上來了。上次柳嗣安說會注意這件事,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查出什么頭緒來沒有。此人犯到自己頭上來,是有必要找柳嗣安好好了解一下情況了。
葉尋又問道:“馬匹失控后,你們在后頭發(fā)生了什么,怎么久不見來尋我?”
侍衛(wèi)頭垂得更低了,他答道:“屬下無能,那刺客武藝高強,我們敵不過他,一番糾纏只能打了個平手。后來、后來他用一把迷藥把一干人等都迷暈了,都怪小人大意,否則也不會中了他的招數(shù)?!?p> 葉尋皺眉,刺客既已迷暈他們,卻為何不痛下殺手?要知道,留下活口,他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難不成刺客根本就不是為了刺殺而來?
想到此處,葉尋不禁自嘲笑了笑,刺客不是為了刺殺,難不成還是友非敵?自己可是差點喪命了。
不過那馬車失控得也太過湊巧了,還有車廂上的劍……
“車夫呢?還有馬車找到?jīng)]有?”
“車夫已經(jīng)回府了,他摔斷了一條腿,又被馬匹踏在胸口上,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至于馬車,早上急著趕回來,倒是還沒去找?!?p> “派些人手上山,務(wù)必把馬匹找回來?!?p> 刺殺暗殺葉尋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馬匹經(jīng)過訓(xùn)練,一直表現(xiàn)得很溫順,從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突然發(fā)狂,葉尋懷疑馬匹被人動了手腳。
刺客難不成以為用一匹發(fā)狂的馬就能致自己于死地不成?若不是阿離在車上,自己必能安然脫險。
阿離……
葉尋突然問道:“那個姑娘,送回去了嗎?”
“負責(zé)護送的人已經(jīng)回府,想來已經(jīng)到家了。”
葉尋點了點頭,他一臉疲倦,抬手揉了揉眉心,“退下吧?!?p> 侍衛(wèi)聞言退出了屋內(nèi)。
“七寶?!?p> 七寶站在門外,聽見葉尋的叫喊聲,趕緊進屋來。
“爺,有什么吩咐?”
“車廂里的劍呢?”
“劍?”七寶思忖,“上次半路遇襲,馬車的車頂壞了,這次乘的是一輛新的,那把劍小人忘記掛上去了?!?p> 葉尋沉默不語,七寶有些忐忑,他還想說什么,葉尋卻發(fā)話了,“退下吧?!?p> 七寶走到門口,葉尋又喚住他,“你去大理寺找趙子箴,讓他進宮一趟,把馮太醫(yī)找來?!?p> 七寶得了命令,一刻也不敢停歇,趕緊上大理寺找人去了。
能一下子迷倒那么多人的迷藥,來歷肯定不簡單,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此事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
葉尋半躺在榻上想了很多,他把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雜七雜八的,最后終于累了,眼皮漸漸沉重,頭一歪睡了過去。
只是他還沒睡熟,就聽見門外的小廝進來說道:“爺,老夫人來了?!?p> 老夫人……對了,是他的母親。
葉尋睡眼朦朧,他呆了一會兒才恭敬道:”母親?!?p> 一般有些地位的貴夫人都是精于保養(yǎng),看起來都會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些,可這位候夫人看上起卻蒼老無比,老夫人的鬢角已經(jīng)斑白,眼角有皺紋爬了上去,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像年過半百的老嫗,其實她才四十出頭。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佛堂禮佛,雖然沒有出家,但是整個人也帶上了點出塵的味道,看著不像俗世中人。
葉尋想起身,老夫人抬手制止他。她就坐在榻邊上,看著葉尋。
她伸手摸著葉尋額頭上的傷,溫聲問道:”疼不疼?“
葉尋搖頭。
“誒,沒想到會出這些事情,我都聽下人說了,你受苦了。”老夫人從手上摘下一串菩提子佛珠放到葉尋手中,“這串佛珠跟隨我多年,想必佛珠也知道我誠心向佛,一定能明白信女的虔誠,它會保佑你的?!?p> 這串菩提子做的佛珠粒粒大小皆同,成色統(tǒng)一,黑色中帶點紅,看得出來是盤了很多年的。
葉尋不信佛。
他低著頭,然后把佛珠串在手上,“多謝母親?!?p> 老夫人沉默半晌,最后說:“你也不必時時上山去找你父親,倘若再出這樣的事情,你有任何不測,我可怎么活?”
葉尋抿唇,沒有答話。
他已經(jīng)不是襁褓中的幼兒了,不會過于依賴父母。這些年父母各自避世,他一個人也可以把國公府的門楣撐起來,不至于沒落了。但人總有疲累的時候,他上山找了業(yè),大多時候也沒什么事情,就是去那里坐坐,聽他念念佛經(jīng)或者對弈吃茶,即便只是如此,他也能找到片刻安寧。
“罷了,”老夫人嘆了口氣,“是我疏忽了,這些年來冷落了你。過些時日,我給你物色一門親事,給你娶一個賢良淑德的夫人。如此一來,國公府也有掌家的人了,你也不至于太過孤寂。”
國公府子孫不旺,到了葉尋這一代,只得葉尋一個人,繁衍子嗣也成了他的責(zé)任,但是他進了大理寺,每次辦案總忙得腳不沾地,再加上母親不管世事,沒人給他張羅。是以別人在成年禮冠時大多娶妻,而葉尋至今未娶。
“大丈夫何患無妻,此事過陣子再說?!?p>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本來要應(yīng)付兇手層出不窮的手段就已經(jīng)夠頭疼的了,再娶一個夫人來,他管了大理寺還不夠,回家還得管后院的事情。在酒桌的應(yīng)酬上,也聽了不少官員后院起火的笑話,葉尋一想到娶妻就覺得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