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與柳嗣安一同走在西街。
柳嗣安問道:“都走了這么久了,你就沒想起來是在哪個地方?”
“我記得當時追到一條暗巷里,我沒來得及打量那里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了?!?p> 柳嗣安皺眉,“這西街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那些巷子也不知有幾許,難不成還要一個一個守著?”
葉尋搓搓下巴,說道:“有一個人應該知道在哪里?!?p> “誰?”
“阿離?!?p> 當時是阿離給葉尋指的路,她本就是西街的人,應該知道大概在哪個地方。
跟在他們身后的七寶聽見了,驚道:“呀!是那個姑娘!”
柳嗣安一頭霧水,問道:“哪個姑娘?”
七寶小心翼翼瞄了葉尋一眼,見他沒有表示,才道:“阿離姑娘與我家大人有過數(shù)面之緣,我家大人遇刺時,阿離姑娘也在馬車上,隨后兩人一同——”
葉尋冷眼瞟他,“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p> 七寶悻悻閉嘴,低頭不言不語。
柳嗣安無意了解葉尋的私事,被打斷了話頭也沒覺得不滿,他說道:“那還不趕緊找來問問?”
葉尋尷尬,“這還要問過家中護衛(wèi)才曉她住哪兒?!?p> “嘖,真麻煩!”柳嗣安抬腳就走,“即使如此,那我便不必跟你到處亂晃了,有什么眉目,上京兆府來尋我便是。”
葉尋無奈笑笑,他在原地靜立一會兒,隨之繼續(xù)往前走去。
七寶有些著急,葉尋的腳傷還沒養(yǎng)好,他怕再走下去會有什么好歹,卻又不好開口惹得葉尋不滿。
七寶正胡思亂想,前頭的葉尋忽然停住,七寶只顧發(fā)呆,收力不及,差點撞上葉尋的后背。
葉尋突然轉身,往一個方向走去,七寶一言不發(fā)跟在葉尋身后。
走出不遠,葉尋停住。七寶抬頭,發(fā)現(xiàn)兩人已經(jīng)來到一處醫(yī)館前,上頭高懸的牌匾上書著“濟世堂”。
“爺——”七寶還想說什么,葉尋卻不理他,抬腳走了進去。
七寶剛進門,就聽見一個略帶童音的女聲響起,軟軟的。
“我家先生出診去了,若要看病,去隔街的醫(yī)館?!?p> 七寶抬頭望去,見一個姑娘正坐在柜臺邊,埋頭奮筆疾書,她知道有人進了醫(yī)館也沒抬頭瞧來人一眼。
原來是她……
“阿離姑娘?!比~尋喚道。
葉尋看見醫(yī)館本來想進來問問曼陀羅粉的,沒想到歪打正著,竟然會在這里遇見阿離。
阿離握筆的手一頓,墨跡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她抬頭一笑,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葉尋答道:“路過便進來瞧一瞧,沒想到會遇見姑娘?!?p> 阿離把筆一放,站起身來,“你不應該到處走動的,腿要養(yǎng)養(yǎng)才好,不然會落下病根。”
七寶聽了,一個勁的點頭附和。
阿離抬了抬下巴,看著長榻示意葉尋,“你坐下?!蹦菚r平時用來診病的的地方
葉尋勾了勾唇,聽話的在榻上坐著。他看著阿離在藥柜上翻翻找找,拉出了許多的小抽屜又推回去。最后聽得她驚喜地說:“找到了!”
阿離手里拿著一個小瓶子,燦爛地笑著。她來到葉尋跟前蹲下,然后開始解了葉尋的鞋襪,許是上次已經(jīng)脫過,她這次看起來熟練無比。
七寶幾欲張口,他打量葉尋,卻見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不滿。七寶最終撇撇嘴巴,在葉尋身后垂頭站好。
阿離摸著葉尋的腳踝,片刻之后,她嘀咕道:“怎么還沒消腫……”她打開小瓶子,用指尖挑出淡黃色的藥膏一點一點抹在葉尋的腳踝上,慢慢抹勻。
“這是我家先生配的藥膏,藥效好得很?!彼呎f著,邊用手輕柔的按摩腳踝周圍。
葉尋本來被她揉得很舒服,卻倏地想起山上那晚,她給自己正骨之前,也是這樣輕柔的按摩,然后干凈利落的咔嚓聲響起。
他看著阿離,臉色有點發(fā)白。所幸阿離這次沒有再掰他的腳掌,而是揉了一會兒便起身了。
阿離把小瓶子遞給葉尋,笑道:“你每天都這樣敷一敷,很快就能好了?!?p> 國公府并不缺藥,此類的藥物葉尋這幾天也不知抹了多少。
葉尋低垂眼眸看她,最后接過藥瓶,說道:“多謝?!?p> 阿離起身,走到水盆邊凈手,她偏頭朝葉尋一笑,“你救我,我總是要謝謝你的?!?p> 葉尋輕撫瓶身,隨后把它收起來,“姑娘也幫過我?!比~尋走到她身邊,低頭道:“姑娘還記得臘月三十那晚嗎?”
阿離愣愣看他,看著還沒回憶起來。葉尋本來想提醒她的,沒想到阿離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對了,你就是那晚迷路的公子。”
葉尋笑道:“可算記起來了,姑娘幫過我,我救你本是應當,實在不必客氣。”
“那怎么能一樣?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你救了我——”
“古人還說了,施恩不圖報?!?p> 阿離瞪大眼睛,良久后,她小聲說:“不報就不報,反正我也幫不了你什么……”她說著,又回到臺后,提起筆來。
葉尋跟著走到臺前,他望了望阿離先前抄好的醫(yī)書,點了點頭,她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姑娘,你上次是在何處遇見我的?”
阿離想了想,道:“在青竹巷?!?p> “姑娘住在那里?離此處可遠?”
阿離搖頭,她指了指后堂,“我就住這兒,后邊還有一個院子,青竹巷你出去問人就知道在哪兒了?!?p> 說著她又低頭抄書,竟是沒再理葉尋。
葉尋無奈,敲了敲臺面,“姑娘,我要買藥?!?p> 阿離抬頭,疑惑道:“買什么藥?”
“曼陀羅可有?”
阿離皺眉,“有是有。只是……你要這東西做什么?”
葉尋說道:“能否拿來我瞧瞧?”
阿離搖頭,“不行,不能賣,先生知道了,定然要罵我的?!彼[眼打量葉尋,“有毒的東西,你要來做什么?”
葉尋笑道:“有毒的東西也有用處?!?p> 阿離瞪他一眼,“我們這兒不賣,你到別處問去吧?!?p> 葉尋傾身,稍稍靠近阿離,他問道:“真不賣?若是有人再來問呢?”
阿離沒好氣道:誰會買這些東西呀?就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