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麗,我親愛的妻子,大憨這人耿直,說話做事從來就不繞彎子,有時候喜歡喝酒,這喝多了就亂性了,關(guān)不住自己的嘴巴子,這也是我最擔(dān)心的,我們是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工作,弄不好,一個不小心說露了餡就會給我們的人帶來生命危險,這大憨啦,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了,總也改不了,不過,他也有細(xì)心的一面,那次火燒敵哨所,就有他的一份功勞,他不知從哪里搞了些山野菜,那菜怪香的,夠味,他和哨所里的火夫龍大爺合計著由自己給哨所送野菜包收他們哨所里的大糞,加上有時候送些柴進(jìn)去,這大憨呀平時就和偽軍混眼熟了,可以隨時進(jìn)去,他和龍大爺合計著在柴房里挖地洞,用拉大糞的馬車?yán)鐾?,然后,我們的人便用糞桶作掩護(hù)送進(jìn)去好些汽油先行藏在柴房的地洞里---------
那哨所不遠(yuǎn)便是較高的河床,我們想用河里的水灌進(jìn)去,神不知鬼不覺地灌滿狗日的一院子,不等他狗日的發(fā)現(xiàn)就灌油點(diǎn)火,我記得早先我們正愁找不著活兒干,那天天下著雨,我們聚在二娃子家的地窖里。
狼頭,這菜怪好吃的,格開鍋呀那是滿屋子的香味兒。
二娃子,哪兒來的?
大憨老爺給的,叫俺炒了給大伙兒嘗嘗。
我朝大憨看看,大憨憨厚的笑笑,然后站起來不緊不慢地開口說話;
哨所里鬼子和偽軍加起來也就五十多號人,他們吃什么?白菜炒蘿卜都吃膩了,咱有調(diào)他味口的大號菜,這不,我給他們送去,包管他們叫俺大爺。
你是說打進(jìn)哨所?
別說得難聽死了,鉆山豹,這叫狼道,和他媽狗日的交朋友,他狗日的不天天叫嚷著什么狗屁大東亞共榮么,我這頭狼就變成了他們家哨所里的狗-------
啊,大憨叔,這可叫俺茅塞頓開啊。
咋啦,想出來什么啦?鉆山豹兄弟好奇地問,然后又使眼叫二娃子出去了。
挖掘地道?;馃龜碃I。
又是老套路,恐怕不行吧。
怎么就不行了,我們只是把河堤那邊的水引流過來,走明渠進(jìn)哨所,哨所周圍就靠大憨叔和龍大爺了,他們倆肯定能有辦法。
有辦法,包給俺好了,他鬼兒子別看他威風(fēng),腳邊邊兒的事兒,他們管什么鳥屁,他們怕叫咱們中國人突然一下包他們餃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們哨所里的狗,鬼兒子,老子可不是溫順的狗,老子是狼,是野狼。
然后,我們就議論開了,大伙兒都在想辦法,曼麗,我們是野狼呀,咱是野狼突擊隊的隊長,隊長是干什么的,是調(diào)動大伙兒工作積極性的,把大伙腦子里的智慧都給激發(fā)出來,然后就用大伙兒的智慧打他狗日的,叫他們不敢抬頭,露頭就打,這就是狼,那眼睛綠的發(fā)亮,什么也躲不過狼的眼睛,然后,我的曼麗呀,那就是你大憨叔說的,嘩啦嘩啦,那水流呀,還有啊唷啊唷,那日本鬼子的嚎叫聲,還有啊,忽啦忽啦的燃燒聲,辟里叭啦亂槍掃射聲,整個一個炮火硝煙的場面,曼麗,那可真叫爽啊,五十多個日偽軍一個不拉地趕去見了閻王,曼麗呀,還有一個搞怪的笑話,那一天,你大憨叔是第一次從哨所里用他自個的車?yán)蠹S,出哨所門的時候,鬼子要檢查,你說你大憨叔是怎么對他們講的:你他娘的驢子的西屁要下蛋崽崽啦,格你娘的龜兒子要玩完啦。那日本鬼子聽不懂他說的話,只大聲吼叫著八嘎八嘎,然后用刺刀去挑那糞桶蓋,啊啞,那臭氣嘭的一下就直灌向那鬼子,---------這以后,只要你大憨叔趕著馬車進(jìn)出哨所對著鬼子說上這么幾句,那守衛(wèi)立馬就放行,好像他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那句中國話。
曼麗呀,這煮餃子的事兒,就是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大憨叔那會兒性急,總是沉不住氣,和龍大爺悄悄在柴房挖掘地道,用拉糞的大桶運(yùn)進(jìn)去一些汽油后就準(zhǔn)備半夜點(diǎn)火,這可行不通呀,那日本鬼子也不是那省油的燈,為這,龍大爺可沒少說他,一個要單獨(dú)冒險行動,一個不許他胡來,兩個在柴房里僵持了半天,最后,龍大爺火了,和身躺在那柴垛上,說道“你一定要燒,今天,你就把汽油倒在我老頭子身上,從我老頭子身上燒過去?!贝蠛┦逡婟埓鬆攽B(tài)度堅決,又想起我先前的話,沒有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單獨(dú)行動。大憨叔沒折了,最后拉了半桶大糞從哨所里趕著馬車出來,走到門前,鬼子開始大聲訓(xùn)斥他了,大概是說他時間擔(dān)擱得太久,大憨叔又照樣背上了那句;你他娘的驢子的西屁要下蛋崽崽啦,格你娘的龜兒子要玩完啦。一個偽軍走過去拍了拍大憨的肩膀說道:老兄,半夜出哨所你不想活了,皇軍在罵你哩,往后可要注意點(diǎn),有什么事要趁早。爾后,那偽軍捂著鼻子去掀起蓋子,用手電筒往里晃晃算是例行檢查,大憨叔豎起大母指;“好樣兒的中國人,鬼子是屬豬的,榻榻米知道不,那是撒屎撒尿的豬圈,他們的,一群豬?!?p> 這一說,幾個偽軍大聲笑起來,兩個鬼子急了,揣過刺刀對著大憨叔大嚷嚷;“八嘎,八嘎,死了死了的。”
太君,他說的是咱們,羅,說的是咱們-------好笑好笑。一個偽軍趕緊打圓場。那鬼子怎么也聽不懂,只泛巴著瞪圓了眼進(jìn)炮樓去了。
不過,曼麗,那一仗,那餃子也燒得過頭了,點(diǎn)兒也不剩,連好幾十支歪把子都燒成瘤子了,什么都不給老子們留下,這高興之余,兄弟們還是埋怨開了,過后,我們開會總結(jié)經(jīng)驗(yàn)。
才二十幾個鬼子,其他的全是偽軍,都是中國人呀,那燒的也夠嗆。
呸,那算什么,中國人什么不可以做,硬要幫日本人殺自己同胞,我看那些人就得該死。一個頭戴氈帽的漢子氣憤地說。
曼麗,人禍啊,這人的思想有時候就不是自己的,有個領(lǐng)頭的,他不管是好是壞,就跟隨著去了,那燒得多慘啊,黑糊糊的,被堵在哨所里頭給我們的人打死的,那血水順著堤坡坡流下來染紅了一地,后來咱們的人說;哨所里頭的那一鍋餃子那火候太老啦,餃子都成糊糊啦,一個人沒得到,一條槍咱也沒得到,夠屈的,在打擊敵人的時候,一定要為我所用,壯大自己,我腦子怎么就這么笨呢,硬是學(xué)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