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麗,我親愛的妻子,有一件事我一直都瞞著你,那天晚上,棉麻倉庫被炸是我和咱們的人干的,那些日子,我不是回來過一次,之后,我更和兄弟們在馬河口挖地道了,我們吃住在一個老人家里,那老人的兒子給日本人抓去修炮樓了,有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二娃子,人挺機敏的,幫了我們不少的忙,還有你那天晚上看見咱們家的管事潤發(fā)叔慌張地回來,其實,那晚上他也參與了爆炸,之前,我們從雞尾巷子里的一戶農(nóng)家院子里挖,晚上,我們就悄悄地把土拉出去,沒幾天功夫就挖到了棉麻倉庫下面,從地道里可以聽到上面汽車輪子展過的的聲響,我們斷定了挖掘的方向,然后便在那里填埋了許多炸藥。
曼麗,管事的干活還真行,一個人快趕上干兩個人的活兒,他和俺說起你,有時候看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閣樓上往碼頭邊上遙望,知道你在想俺了,他都為你心急,你們心情不好的時候,管事的和奶奶、四妹子丫頭也都跟著一整天不言不笑,這思念啊,有時候簡直就是要吸干人的精血,抽絲煎心般的痛,但我親愛的妻子啊,有奶奶照顧你,俺放心,有時候,想你想得緊了,俺就說啊,再多殺幾個鬼子,把敵占區(qū)的鬼子全給趕出去了,咱們倆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你說奶奶她們村子叫日本人給毀了,殺了好幾十個老佰姓,我們也聽說了,那是馬河口的和西村,后來聽說鬼子要在那里建炮樓,上級就派我來搞清楚那里的情況,然后,叫我就地潛伏下來組織游擊隊伍,又從我們那兒抽了一部分人過來,那部分人就是參與棉麻倉庫爆炸事件的成員。
我們是在二娃子家的地窖里開了個碰頭會,管事的潤發(fā)叔那時也參加了,他把那天日本人對和西村大開殺誡的情況對弟兄們說了一篇,我們這些兄弟心都揪得緊緊的,大家群情激仰。
等著看好戲吧,從西安來的消息說,國共兩黨馬上就要合作抗日啦!
你聽誰說的?
內(nèi)部消息,不便透露,老兄,蔣夫人就在這幾天去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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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大家請靜一靜,大家先聽我說幾句,這次來,是咱們黨派我來的,做為黨代表,沒說的,開展工作,頭一件事便是要發(fā)展黨員干部,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把鄉(xiāng)親們都團結(jié)起來和鬼子們干!
抽他們的筋,剝鬼子們的皮,讓他們有來無回,不得好死!
是的,團結(jié)就是力量,和西村的慘劇就是個很能說明問題的例子,沒有組織沒有領(lǐng)導就會任人宰割,兄弟們,孤掌難鳴啊,一只狼在沙漠中迷路了,遇到了虎豹、獵人,結(jié)果怎么樣?只有一個字“死”,但如果是十只二十只甚至是幾十幾百只狼呢?虎豹會怎樣?會嚇得沒命地跑,而獵人會給狼群吃了,兄弟們,我們要做群狼,讓日本人聽到我們的名字就膽戰(zhàn)心驚,兇狠狡猾的群狼!
俺講到這里,二娃子給俺遞了杯茶,管事的接著說:“兄弟們,我在這里有個建議,我們的隊伍就叫野狼突擊隊吧,你們看看好不好?”
還沒等他講完,兄弟們都齊聲說好。
這名字響亮,這日本鬼子打仗有他鬼子的道道,咱們?nèi)豪且矐?yīng)該有群狼的道道不,這仗怎么打,咱們就一佰幾十號人,也就從趙財主家繳獲的十幾條長槍,這你們說能行么?
咋不行,狼來啦,你懂嗎?
誰?在哪里?指給俺看看。
管事的一指我,然后轉(zhuǎn)向兄弟們說道:“黨代表就是咱們的頭狼,上個月只帶了兩個弟兄摸黑到趙財主家,硬是象天兵天將下凡,三兩下就結(jié)果了趙財主,解散了他的長槍隊,這叫什么?狼性,和日本人斗法就要用腦子,拼的是智慧,不全是力氣活,兄弟們,記住了,要用腦子想問題。”
“哈哈哈,好聽,狼頭,下一次,你也給俺弄一桿槍試試,俺也要和你們一起打鬼子呢?!倍拮訌囊粍t洞口探出小腦袋笑起來,然后就一本正經(jīng)地這樣說。
“對,二娃子不說,我可就忘了,黨代表,有了------”
“什么有了,別繞圈子,快快說?!?p> “棉麻倉庫好象被鬼子征用了,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鬼子派了一個營的兵力日夜把守著,要是------”
“不太現(xiàn)實吧,我說大管家-----”一個戴氈帽的莊稼漢蹲在橙子上說。
“怎么不現(xiàn)實?二娃子,你說說,棉麻倉庫離這兒有多遠?”
“要翻過一個山頭,不過,俺大叔家離那兒可就近了,只隔一堵墻,翻過去就是倉庫的菜地和廁所,幾根白沙樹和長滿荒草的操場。”
“好,二娃子,打住,剛才二娃子說得很正確,不知道兄弟們想到?jīng)]有?”
“想到啥呢?狼頭又賣關(guān)子了。”一個年青的胖漢子這樣笑說道。
“狼會打洞!”
“打洞,行嗎?一個營的鬼子,一百多號人槍呢,我的媽呀,就憑咱這幾條破槍?”
“炸藥,這兒走,往東,三里坡,那兒的農(nóng)戶,家家都有用來對付野獸的炸藥,不過,弄過來,俺還要加一下工,猛烈一點?!?p> “狼頭,果然是黨代表,這招管用,只不過,成功之后,那槍的事兒------”
“一條地道口,到倉庫下分成二條,一條埋炸藥,一條挖通上面部分,炸響之后,一部分人從地道口上去趁亂搞些槍支彈藥,一部分先前埋伏在倉庫外圍,等炸響后沖進去------然后撤退引開鬼子------”
曼麗,我的妻子,那次我們開會開得非常成功,一切都是在秘密地進行著,但我不想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為我擔心,你那么弱不禁風的、楚楚可憐的樣子,那天回來后,看到這些,我心里就難過,但一想到再過幾天,棉麻倉庫將會火光沖天,咱們的人扛著繳獲的戰(zhàn)利品,我心里還是激動了好一陣子。
傍黑的時候,在院子里,管事的忍不住要向我匯報情況,他拉住我的衣襟,因為我那時候,正要往閣樓上走。
“東家,馬河口那兒------”
“是的,我知道,咱不是說好了,在家里就別談工作上的事,免得曼麗擔心,有什么話咱明天一早外面說去?!?p> “嗯,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