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每個人的手里都抱著一個大紙箱,似乎里頭的東西還很沉重,令他們有些不堪重負。
除了范老師,進來的一共有四個人。其中的三個人是成年男人,身材都比較魁梧,臉無表情。他們把手里的大紙箱放置在地上之后,又馬上走了出去,走下樓去了。
留下來的那個人,則是個平頭的年輕人。他的相貌頗為清秀,看起來也就20幾歲的樣子。他穿著短袖的T恤,墨綠色的牛仔褲。他也戴著一副眼鏡,樣子和校園里常見的大學生們,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顯得成熟了一些。
這年輕人把手里的大紙箱子放在地上之后,接下來做的一個動作,令姚亞耀覺得很突兀。
他居然是快速地抽動了幾下自己的鼻子,然后沒大沒小地大叫了起來:“范哥,又親自做飯?。?!太好了,我都很久沒吃過你做的可口飯菜了,這下可就有口福了!不枉我辛苦親自跑這一趟?。≈盗耍?!”
然后,他的眼神這才掃視到了客廳里的姚亞耀,頓時收斂起來自己的夸張神情,輕輕和姚亞耀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姚亞耀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是點頭示意,彼此打了個招呼。
范老師作為東道主,開始給雙方做了點簡單介紹:
“姚亞耀,新學期剛?cè)雽W的大一新生?!?p> “步可能,這是大你好幾屆的一個畢業(yè)師兄,也是我們學校的。”
姚亞耀放下了手中的輕質(zhì)原色木頭鏡框,站了起來,伸手握住步可能主動伸過來的手,簡單握了一下。眼前的這個步師兄一臉的笑瞇瞇,態(tài)度友善,顯得很有親和力。
“小步,還沒吃飯吧?來,一塊吃?!狈独蠋煉佅铝艘痪湓挘团艿綇N房里,去多拿一副瓷碗和筷子了。
步可能注意到了姚亞耀手里剛放下來的鏡框,隨手就拿了起來,翻看了一下。他本來帶著一股滿不在乎的表情,不過凝視看了畫面的情景之后,眉頭卻是不自覺皺了起來。
“范哥,你的手工漫畫技法,似乎又精進了不少了?。∵@場景寓意深刻,很有人生哲理?。∵@畫作送給我怎么樣?”步可能朝著廚房里的范老師身影大聲說道。
“這個,不行啊。這畫作是我特意畫出來,送給亞耀同學的。這樣吧,有空我再幫你另外畫一副,下次你過來拿吧?!崩镱^的范老師說道。
“噢!這畫面可是頗有深刻內(nèi)涵的,相當精辟?。》陡?,你畫這個送給這位同學,有啥特別的涵義嗎?”步可能隨口說道。
這時候,他無意中的一個抬頭看到,范老師在廚房的里頭走了出來,隱秘地朝他招手來著。然后,兩個人一前一后朝著一個房間的陽臺方向走了過去。姚亞耀因為身子背對著范老師,所以并沒有看到范老師的手部動作。
兩人在陽臺的遠端,竊竊私語,似乎在秘密交流著什么。因為距離很遠,姚亞耀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片刻之后,兩人又都走出來了。姚亞耀沒有注意到的是,出來之后,這個叫做步可能的年輕師兄,朝著自己注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好象是多了一點奇異感覺的樣子。似乎是帶著一丁點同情,又夾雜著幾絲憐憫。
三個人一起圍坐在食廳的餐桌上,一起吃飯。
由于是第一次被老師請吃飯,姚亞耀顯得有點拘謹,有點放不開。雖然桌面上的魚肉菜都很可口,分量也多,但是姚亞耀的筷子,伸出去夾飯菜的次數(shù),顯得很稀疏。
但是那個叫步可能的年輕人,可就不太客氣了。他簡直是橫卷殘云,下筷神速,開懷大吃啊。
步可能注意到了姚亞耀的拘謹,他笑道:
“亞耀同學,過來范老師這里,不用太過于客氣的。范老師我們以前經(jīng)常叫他叫做飯老師,專門負責管飯的。幾年前我沉迷于玩網(wǎng)絡(luò)游戲,經(jīng)常把飯票錢都丟到游戲大坑里去了。結(jié)果弄得月底沒飯吃,還得經(jīng)常過來范老師這邊蹭飯?!?p> 姚亞耀嗯了一聲,依然是不太放得開。他是社會中下家境出身的窮孩子,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行為舉止都難免帶著很多的拘謹之感。
吃過飯后,范老師拒絕了姚亞耀幫忙洗碗的提議,一個人收拾飯桌上的殘局去了。
步可能也沒有閑著,過去客廳里把剛才搬上來的幾個大紙箱子打開了。里頭居然是一疊疊的書本,難怪剛才搬運時候顯得非常有重量了。
這些書和客廳里書架上的書一樣,外面都是套著半透明的藍綠等多顏色塑料書套。按照對應的類別顏色,步可能把這些書都放置到了相應顏色的書架上方去,書脊朝外,整齊地排列了起來。
姚亞耀見狀趕緊過去幫忙。在范老師洗好碗的功夫,客廳里的兩個人,已經(jīng)把所有的書籍都歸類陳列到書架上去了。
步可能把一份總清單交給了范老師,然后三個人在客廳里很隨意地聊了一會兒,都是學校里的各種師生見聞之類。
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步可能忽然從旁邊黑色的書架上,抽下了五本厚厚的書,并且拿出了一支筆,翻開每一本書本的扉頁,在上面寫了一些什么。
然后,他把這五本書疊放在姚亞耀的近身跟前,輕描淡寫地說道:“亞耀同學,既然你我有同桌吃飯的緣份,這套《冰與火之歌》的洋文原版,就送你當個見面禮吧!”
“這怎么可以?!”姚亞耀頓時就震驚了,有點不知所措,不自覺地抬頭看望著自己的輔導員范老師。
范老師卻是朝他點點頭,示意他接受,并且拿過那套書塞在他的手里,說道:“亞耀,既然這是高年級師兄的一番心意,你應該收下它。同門師兄給師弟送禮物,提攜后輩,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p> 步可能也朝范老師笑了笑,說了一句話:“范哥,這套書的費用,記我的帳上。”
姚亞耀有點傻乎乎地翻開了最上面一本書的的扉頁,上面有一行比較特殊的洋文字體,寫了很短的一個句子:Valar–Morghulis。再然后就是一個龍飛鳳舞的個性化簽名,IPO后面帶著一個潦草的步字。
“挖了蘑菇立死!”看清楚那行句子之后,姚亞耀不自覺地把這個句子的原版發(fā)音給念了出來,眼神也亮了!
這是書里的一句非常富有哲學味道的著名口頭禪,意思就是“凡人必有一死!”
至于是死得重若泰山還是輕若鴻毛,句子里并不提及,但毫無意外,這正是句子里隱含的深刻涵義。
姚亞耀一直很欣賞這個短句。在他看來,這句話的味道,和文天祥的那句“自古人生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大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精妙。
有太多的人,一輩子渾渾淪淪地活著,從來沒弄懂生命的真正涵義是什么。
魯訊先生的那句: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他永遠活著。
也正是關(guān)于生命要義的精巧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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