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妙回了竹云院,進了廂房。
她脫了外頭的襖子,擱在榻上,又讓綠羅給她泡了一壺小種紅茶。
她一邊兒喝著紅茶,一邊兒整理思路。
這齊國公府,她總是要離開的。
和離行不通了,那就讓齊言衡休了自己吧。
可是怎么才能讓齊言衡休了自己呢?
結(jié)親結(jié)親,是結(jié)兩姓之好。齊言衡和原主的婚事本來就不是因為情意而起。齊言衡就算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休了自己。
除非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公憤的壞事,以至于齊家哪怕要跟喬家決裂,也要休了自己,或者讓喬家覺得自己實在不堪,把自己作為一顆棄子。
這個……她喬玉妙雖不是什么大善人,也從來不是什么惡人,她哪里會做什么人神公憤的壞事出來?
喬玉妙單手托著腮,思來想去的,也沒有什么頭緒。
一旁的綠羅看到喬玉妙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就說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p> 喬玉妙搖搖頭:“沒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小姐,不如我陪您去院子里走走。咱們竹云院雖然偏遠,景致還算不錯,外頭積了雪,不如我們?nèi)タ纯粗裨圃旱难┚鞍伞!本G羅撲閃著大眼提議道。
“也好,那就出去走走吧?!眴逃衩顟?yīng)道。
于是喬玉妙就帶著綠羅去了院子。
整個竹云院都幾乎被皚皚白雪所覆,石子小路上,微翹的屋檐上,光禿禿的喬木樹枝上,殘留的桂葉上,整個竹云院都被蓋了一層均勻的純白。好一個瓊枝玉雕的世界。
純凈而無暇。
看到這樣純白無暇的雪景,喬玉妙覺得自己一下子空靈起來。因為和離無望、甚至連休都休不了而引起的煩惱,也在純凈的雪景中散去。
她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心情剛剛好了一些,喬玉妙就聽到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
“哎喲,姐姐今兒好興致啊,竟然在院子里賞起雪景來?!?p> 聲音在一片無暇的雪景中響起來了,喬玉妙蹙了一下眉頭。
尋聲而望,只見竹云院的門口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女子,她正是齊言衡的愛妾董雪雁。
另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仆婦,應(yīng)該是董雪雁身邊的媽媽。
董雪雁今日頭上插著點翠金步搖,身上穿著櫻紅色的云錦襖子,襖子上是折枝牡丹圖案。
她的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穿著卻是一副雍容華貴之態(tài),臉上也是抹著厚厚的一層粉。
年輕的身子單薄,五官還顯稚嫩,實在壓不住這么一身。
穿著一身鮮艷的衣服,晃著頭上的步搖,董雪雁從院門口慢慢踱進了院子,圓潤的手若有若無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身邊的仆婦也跟著走進了竹云院。
董雪雁走到喬玉妙身邊。
喬玉妙今天是家常的打扮,頭上沒有插任何簪子步搖,身上也是素錦襖子,襖子上有一些羅煙色的小花。
她淡然站在雪中,身姿綽約,和一身鮮艷的董雪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姐姐,興致真好,在外頭賞雪景,”董雪雁說道,“妹妹可羨慕啊。”
喬玉妙眨巴了下眼:“妹妹說的客氣。妹妹的住處雪景一定也好,還有府里花園,也是很美。”她不知道董雪雁這羨慕一說從何而來,便也只是輕描淡寫的把這“羨慕”推了回去。
董雪雁大眼向上一揚,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喬玉妙看到董雪雁的動作,睫毛一眨,這是懷了身子了?
果不其然,只聽董雪雁說道:“姐姐自然是可以到處看雪景的,妹妹就不一樣了?,F(xiàn)在妹妹腹中有了二爺?shù)暮⒆?,可不像姐姐這樣輕松,輕易不敢出來走。偶爾出來走動,賞個雪什么的,還要顧及肚子里的孩兒。等月份大了,怕是想走都走不動了。”
喬玉妙眉心一抬,出來走動不方便,還特地跑到竹云院來找她?竹園院可是整個齊國公府最偏遠的院子了。
她朝董雪雁看了看,見她臉上即使得意又是歡喜。
喬玉妙心里一嘆,她懷著身子,走那么遠跑過來,就是為了向自己示威顯擺來著。自己一個不受寵的正妻,存在感那么低,她何必那么巴巴跑過來氣自己?
名分?喬玉妙突然想到了這個詞,想來,董雪雁應(yīng)該十分在意“名分”二字。
董雪雁再受寵也就是一個姨娘,姨娘就不是正經(jīng)主子,她娘家就不是齊國公府的正經(jīng)親家。她家里人來齊國公府來看望她,還只能頂著遠房表親的名頭才行。小妾地位是比下人高,卻也永遠不是主子。
未進齊國公府時,她好歹是齊國公府的表小姐,是明正眼順的主子。被納了進來,便是姨娘,這樣一個算不得正經(jīng)主子的身份。
名分大約就是董雪雁心中的刺了。
所以董雪雁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華貴雍容,也不管這樣的打扮倒底是不是適合她。
心里這么想著,喬玉妙點點頭:“原來是妹妹有了身子,恭喜妹妹。”
她在心里搖搖頭,董雪雁來找自己示威還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她不是原主,對于董雪雁懷孕,不過就是個不相干的人有了孩子一樣,道一聲恭喜,也就是了。
董雪雁唇角挑起,笑的越發(fā)得意起來:“謝謝姐姐。祝姐姐也能早日懷上,呵呵。”
喬玉妙簡短答道:“恩?!?p> 董雪雁見喬玉妙不欲多說,就以為喬玉妙是因為得知自己有了身子而傷心失落。既然目的已經(jīng)達到,她就不想再多停留。這竹云院本來就冷清,下了雪,滿眼都是清冷,再加上冷風一吹,實在太不好受。
“妹妹如今身子弱,我這就回去了。”董雪雁說道。
“妹妹好走?!眴逃衩畹?。
喬玉妙看到董雪雁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粉,心中腹誹,孕婦是不適宜涂粉單位,因為粉里的各種化學元素說不定哪個會對胎兒不好。
她想提醒一下董雪雁來著,可是她知道就算她說了董雪雁也不會聽她,更不會領(lǐng)情,甚至還有可能會以為她居心不良。
她是心中懷有善意,可是明知一番好意會被別人狗咬呂洞賓,她也不會趕著上去用熱臉貼別人的冷腚。
如此,喬玉妙也只得嘆息一聲。
“呂媽媽,走吧?!倍┭愕?。
就在董雪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刮來了一陣風。
風不大,卻讓迎風而立的喬玉妙聞到了一陣悠悠的清香。
喬玉妙朝董雪雁的背影看了看,不由的蹙了眉。
——
晚上,喬玉妙進了臥房。
她坐在桌邊,繼續(xù)思考她的離府大業(yè)。門口一聲請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二爺?!笔蔷G羅的聲音。
喬玉妙仰天長嘆,這該死的初一和十五??!
菠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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