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腳步聲之后,齊言衡從隔斷處轉(zhuǎn)了出來,遠山黛眉,修長鳳目,翠綠晶瑩的玉佩在腰間晃著。
他在房間角落的柜子前停了下來。取了被子,鋪了地鋪,他就在地鋪上半躺了下來。他從懷里拿出一本書,兀自看了起來。
喬玉妙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
因為屋子里燃著炭盆,喬玉妙并沒有套上襖子。但是冬天畢竟天氣寒冷,她還在外頭披了件褙子。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睡覺的時辰了,喬玉妙面向架子床,把外頭的褙子脫了,正想上床睡覺。
這個時候,齊言衡正巧朝喬玉妙看了一眼。
只見寬大的褙子被脫下了,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突然展現(xiàn)了出來。
因為喬玉妙是面向床的,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圓潤的肩膀,筆挺的背,纖細的腰身仿佛不盈一握。
齊言衡連忙別開眼,不再去看她。
可是剛才她那纖秾合度的背影,卻在他腦海中一次次的閃現(xiàn),怎么也揮著不去。
他回過頭,又朝喬玉妙看了看,見她已經(jīng)鉆到被子里睡覺了,只留給他一個烏壓壓的后腦。
齊言衡就放下了書本,滅了蠟燭,也睡覺了。
課時他的愛妾董雪雁如今有了身子,他的另一個愛妾柳解語,他確實是寵過一陣的,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他對她已經(jīng)有些膩歪了。
現(xiàn)在,他的旁邊,睡的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論理,他想怎么對她都是可以的。
想到此,齊言衡微微抬了頭,借著月光,再次朝旁邊床上看過去。
床上的人呼吸均勻,顯然已經(jīng)睡著了。
齊言衡暗自搖搖頭。他自詡是豪門翩翩佳公子,雖也喜歡漂亮的女子,卻絕不是下流之人。男女之事,講得是個情趣。他哪里能失態(tài)到把人從睡夢中叫醒。
齊言衡暗嘆一口,迷迷糊糊的,直到兩更天,才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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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院董雪雁的臥房中,董雪雁正坐在桌邊。
她慢慢撫摸著小腹,牙根卻是咬得緊緊的:“柳解語這狐媚子,趁我懷了身子,就勾引二爺去她那里。”
“董姨娘,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劃不來啊,對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說話的是伺候董雪雁的呂媽媽,“二爺去柳姨娘那兒,只是因為姨娘您身子不方便,二爺就是想來您這里……那也得顧著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柳姨娘不過就是得意這一陣兒罷了。”
聽呂媽媽這么一說,董雪雁這氣才順了下來:“我看她也得意不了幾日?!?p> “董姨娘,您說得是,柳姨娘年紀也不小了,二爺早就不喜歡她了。這不是您有了身子?!?p> “知道了?!倍┭愕?,“呂媽媽,你退下去吧。我犯困了。肚子里多了個討債個鬼,就是容易犯困?!?p> “是,董姨娘。您好生歇著?!眳螊寢尮Ь吹膽?yīng)和著,然后慢慢退了出去,又反手幫董雪雁關(guān)上了門。
房門輕輕關(guān)上了,呂媽媽臉上肌肉一凝,眼里劃過一道戾氣。
——
又過了幾日,齊季氏差了身邊的媽媽去喊齊國公齊言徹,到自己院中的堂屋。
齊季氏穿了一身蜀錦大團花的裙琚,額頭的綢制抹額鑲著一塊透亮的紅玉。臉上涂著濃淡適宜的妝容。略微發(fā)福的身材,讓她別有一副雍容的貴態(tài)。
這雍容華貴之態(tài),同董雪雁刻意為之的不同,而是由內(nèi)而外形成的。
她隨意的坐在堂屋里正中一架官帽椅上,手放松的搭在扶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媽媽正在給她捏這肩膀。她的腳邊還跪著兩個丫環(huán),正小心翼翼的給她捏著腿。
此時,齊言徹還沒有到。齊季氏下首,緊鄰著齊季氏的位置上,坐著的是來請安的齊言衡。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恭敬是有,卻是少了幾分子女對生母應(yīng)有的親近之意。
齊季氏任由身邊的媽媽丫環(huán)伺候著,目光卻是慈愛的望著身邊的兒子。
她的兒子是她的驕傲,長得一表人才,唇紅齒白,風度翩翩,詩詞文章也在文人圈子里有些名聲,比京城里那些整日里只知道玩打馬蹴鞠的紈绔們,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只可惜,自從那莊婚事,兒子就跟她有了隔閡。
一年了,她雖然心里失望難過,卻也無可奈何。
她知道兒子是極不喜歡那喬玉妙的,不喜歡到他們根本沒有圓房。這也是為什么她能允許董雪雁以妾的身份懷上身孕。
像他們這樣的簪纓世家,長子一般都是嫡子,妾室都要等嫡長子落了地,才能開始生孩子??墒撬膬鹤痈鷥合倍紱]有圓房,哪里來的孩子?若是再不讓妾室生孩子,難道讓他兒子絕了子嗣不成嗎?
齊季氏在心中暗暗嘆了氣。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也是費盡了心思了。
“娘親,既然您喚了大哥過來,兒子就先告退了?!饼R言衡道。
“不忙不忙,你就多陪我坐一會兒。我同你大哥講得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兒,就是想講講他的親事罷了,”齊季氏笑了笑,接著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你也陪不了多久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