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安慰到:“沒關(guān)系啊,不管你們有沒有在一起,我相信那個女孩一定懂得你的好,她也會……很幸福。”
“真的嗎?”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真的這么覺得嗎?”
“嗯!”她大力的點點頭,顯得異常堅定。
“那就好?!彼麖纳嘲l(fā)上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那我走了,改日再來拜訪伯母?!?p> “好,路上小心?!?p> “嗯?!鞭D(zhuǎn)身徑直走向玄關(guān)。
她禮貌性的緩步將他送到門口,正欲返回卻被陸旭笙一把抓住了手。
他自己亦是愣住了,完全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倉皇無措的紅了臉。“我……我是想說,如果徐子宥欺負你的話,一定要告訴我?!蓖掏掏峦碌恼f完這句話,逃也似的跑出向了停車場的方向。
她默默收回手,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她到底是個自私的人,將自己的幸福置于他人之上,即便覺得抱歉,她還是自私的不愿放手。
很多時候,女人的直覺都可以準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就在陳千嶼感嘆自己不安得莫名其妙時,徐子宥便給她帶來了答案。
宋婉夙的父親去世了。
宋婉夙對于家里的事情很少提及,偶爾幾句也無關(guān)痛癢。每次說到父母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陳千嶼知道那種難過來源于她對父母的歉疚,所以漸漸的她也就提得少了,因此她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宋婉夙竟是S市人。
為了曉楠,這些年宋婉夙一直躲著家里人,只敢在暗地里關(guān)注宋家的動向。這一次,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定,準備帶著喬景柯和曉楠回家認錯,可惜造化弄人。宋父走了,聽說是突發(fā)疾病。
喬景柯自認有愧于宋父宋母,毅然跪倒在宋家門口磕了三個響頭,并且一手操辦起宋父的后事。宋母起初說什么也不肯讓兩人進門,一番折騰下來還是妥協(xié)了,想了、盼了三年女兒終于回來了,她到底還是狠不下心再次推開。
聽到這個消息,陳千嶼看著徐子宥愣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一種悲戚的感覺油然而生。
“早點休息,追悼會定在明天,我們一起過去?!闭Z氣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卻也不難聽出他語句中的關(guān)切之意。
“好?!?p> 徐子宥松開手將她往臥室的方向推去,示意她去睡覺,卻被她一把拉住了手。
“怎么了?”他回過頭,難得耐心且溫柔的調(diào)子。
搖了搖頭,一種難以言表的難受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宋父的離世讓陳千嶼想起了母親,同樣因為女兒任性而離開的母親??墒悄赣H走得太過委屈,除了一方墳?zāi)顾裁匆矝]能給母親,甚至連一場像樣的追悼會也沒有。
“好了,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別難過了?!笨匆娝燥@呆滯的表情,徐子宥無奈的嘆口氣一伸長臂將她攬入懷里。“再說了,景柯還指望著你明天去勸勸宋婉夙呢,你要是這副樣子去讓她看見還不得更難受?”
他的擁抱像一縷醺風,以不可思議的姿態(tài),迅速溫暖了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將頭埋在他胸前,手臂輕輕用力環(huán)住他。
“子宥,你說人去世之后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透過落地窗,她看見夜空中細碎的繁星,不由就想起了這個說法。
徐子宥一愣,說實話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是不太相信這些東西的,在他的思維里,人死如燈滅沒有什么所謂的魂魄??墒强匆婈惽Z這樣難過,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皩Π。皇菗Q了一種方式留在我們身邊?!?p>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沒有說話,卻是笑了。
是啊,媽媽從未離開過自己,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她的身邊。她一直在天上微笑著看著他們,見證了他們所有成長的歷程。所以他們一定要好好的,不然無論是自己也好、姥姥也好、小準也好,媽媽看到了都一定會心疼的。
媽媽,你能聽到的對嗎?姥姥身體很健康,小準長大了,是個大孩子了。還有,女兒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很幸福。
“好了,上去睡覺吧,嗯?”陳千嶼向后退了半步,點點頭然后向臥室走去。
徐子宥看著關(guān)閉的房門暗自松了口氣,但是心里卻有些不解。陳千嶼這個人他還是很了解的,以往發(fā)生這種事情她也會難過,卻肯定不會像今天這樣露骨,因為她最怕別人說她矯情。而且據(jù)他所知,陳千嶼和宋父并未有過一面之緣,那到底是什么讓她這般傷心呢?
奇怪,真是奇怪。
宋父的追悼會被喬景柯操辦得很隆重,地點在S市的靜壽公墓。
陳千嶼在貴賓室看到了宋婉夙,一襲黑色連衣裙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fā)上,掛著淚痕的臉上透著病態(tài)的白,就連唇部都是蒼白的。
“婉夙。”陳千嶼輕輕走過去,心疼的喚到。
“千嶼,我爸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宋婉夙抬起頭,含淚的眸子一片渙散?!澳阒绬??我爸臨走前的最后一句話,都是在喊我的名字。我對不起他老人家,我真是不孝……”
這是陳千嶼第一次看見宋婉夙哭成這樣,這些年來再苦再累她也未曾這般哭過。因為她總說自己是個堅強的媽媽,要給孩子做個好榜樣。
宋婉夙就是這樣一個人,看似柔弱纖細,身體中卻蘊藏著無比堅定的執(zhí)著與倔強。
陳千嶼皺著眉頭抱住了宋婉夙,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也比不上一個擁抱來得有用,那些安慰的話語這兩天宋婉夙應(yīng)是聽得麻木了吧。
記得多年前母親下葬的前一個晚上,婉夙也是這樣抱著自己整整一宿沒睡,現(xiàn)在想來也不知道是一種諷刺還是緣分。
這個世界節(jié)奏太快,沒有太多時間留給她們?nèi)ケ瘋返繒芸扉_始了。
陳千嶼緊緊攥著徐子宥衣袖站在草坪上,緘默的看著司儀流程式的主持著葬禮,范文般的話語冰冷得不含一絲感情。在場的每個人都被賦予一支白花,調(diào)皮的小女孩從爸爸手中扯過花朵,白色的花瓣散落了一地,像是在為逝去的過往默哀,與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