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靈市中爆發(fā)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斗,張起源以通靈中期的微弱實力打敗了融合前期的宇文愷,究其原因,是因為宇文愷為了祭煉自己的道基領(lǐng)域,竟然在真正的萬里石城中妄造殺孽。宇文愷筑基成功多年,一直處在融合前期,他從來沒有思考過修煉幾乎停滯的原因,還以為是修行未到,殊不知,其所筑道基與后來的修煉本心早已背道而馳,這種矛盾才是造成他修煉緩慢的重要原因。
而張起源正是因為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他道基之中的致命弱點(diǎn),才一舉擊潰其道基,致使其空有融合期的修為而無道基印證,瞬間變成一個修行廢人。
宇文愷的遭遇是每一個修行之人都會遇到的問題,只是有的人早一點(diǎn)出現(xiàn)問題,有的人會修行到非常高的境界才會遇到心劫,一個人修煉之初為了什么,百年千年之后還能堅持初心不改嗎?
這個敏銳的問題令宇文仇怒火頓生,他認(rèn)為張起源沒有資格去評判一個人的道基與道心,他修煉兵家旁門心法司馬法,平生最要制怒,怒氣一生便會給身體造成極重負(fù)擔(dān),但是,他生氣之時的戰(zhàn)斗力卻是不斷提升的,是以他很少發(fā)怒,也沒有人見過發(fā)怒的宇文仇有多可怕。
發(fā)怒的宇文仇的確可怕,如果不是李白等人到場,如果排除一些極特殊因素,張起源也許真要交代到這,畢竟他并不會使用補(bǔ)天冊這樣的逆天法寶。
看到張老頭緩緩走向張起源,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都因為認(rèn)出了這老頭的身份而陷入巨大的震驚之中。
張起源自然不知緣由,他很高興,發(fā)自肺腑的高興,他既高興自己得到了張老頭的認(rèn)可,也高興自己似乎在教別人道理的過程中想明白了一個自己的道理。他一直覺得修煉艱難,一定不要貪心,不要舍近求遠(yuǎn),不要妄想自己能成為多么牛逼的人物。然而經(jīng)此一役,他的心智成熟了許多,他知道只要自己第一步踏出是正確的,那就無所謂后悔。
所以他想通了自己在司馬承禎要傳授服氣道時莫名的自尊,想通了自己在小仙女傳授九竅煉體時莫名的逃避,他決定要做一個敢于正視自己內(nèi)心的自己,他決定永遠(yuǎn)相信自己。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曾經(jīng)在補(bǔ)天冊上出現(xiàn)的一句話:永不言棄,致未來的我。這句話中必然藏著巨大的玄機(jī),但是永不言棄一定是正確的。
想通這些的張起源臉上洋溢著一股淡淡的自信,張老頭眼中的欣慰之色更甚,挽著他便往自己的小屋行去。
張起源心想還沒向李白幾人道謝,于是對那老頭說道:“您老稍待片刻,怎么我也要向太子殿下及眾位師兄說聲謝謝的?!?p> “謝什么謝,他們不出手你一樣沒事?!睆埨项^若有所思地看了張起源一眼,張起源身上有逆天之法寶竟然連他也沒有看出來,不過看這小子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影顺勺约憾疾磺宄@法寶的價值,據(jù)他估算,按照靈器、寶器、法器、神器這樣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這至少是一件法器級別的法寶。
張起源以為老頭只是嘴硬,所以也沒多想,依舊挨個對李白幾人拱手道:“張起源感謝諸位救命之恩,還請諸位幫人幫到底,替我打發(fā)了這宇文雙雄,張起源實在無心冒犯,也無能冒犯,若有得罪……”
“哼!說什么說?!睆埨项^打斷了張起源的話對著宇文仇冷聲說道:“還不滾?”
宇文仇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張老頭身份,自然什么話也不敢說,渾然不顧胖子宇文愷的抱怨嚎叫,抄起他便打算離開。
“等等?!睆埨项^又叫住他,“你似乎忘記了什么?”
“宇文仇得罪了,還望張子恕罪?!庇钗某痣p手都有些顫抖,恭敬地給張老頭鞠了一躬。誰能想到這老頭居然會是人稱“王師”的儒家大賢張載,傳聞此人是儒家里家三位宮主中某一位的師父,修為恐怕已經(jīng)到了元嬰境。
“回去告訴云南王,讓他手別伸得太長。”
“是,宇文仇一定帶到?!?p> “滾?!睆埨项^猛喝一聲,竟然將宇文仇一口氣喝退了數(shù)十步,宇文仇看了一眼張起源,帶著宇文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靈市,連他帶來的一眾靈品也沒有帶走。
“參見張子……”
一時之間自報家門之聲四起,原來李白帶來這六人均是儒家七家論語之人,除過之前已經(jīng)說過名字的秦少游不是七家論語本家子弟之外,其余五人均是七家論語直系之人。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男子是陰山柳家之人,名叫柳永,因排行老七,又叫柳七?;疑滥凶邮俏渫罴抑?,乃李家龍鳳雙絕之一的李商隱,人稱龍絕玉溪生,手持錦瑟五十弦,威名遠(yuǎn)播北狄。
另兩名華服男子,倨傲的那個是晉陽王家的王子安,年少成名,天資卓絕。另外一人是洛陽杜家的杜子美,此人性格倔強(qiáng),不喜儒家六藝入道的修行方法,執(zhí)意要修煉體之術(shù),如今恐怕是幾人中修為最低的一個。而秦少游則是黃州蘇家蘇門四學(xué)士之中最富盛名的那個,其悟性之高連家主蘇軾都不吝贊賞之語。
這幾人中杜子美及王子安修為最低但脾性酒興和詩詞文章都對李白的口味,是仙宗十友中最小的兩個,所以此次也當(dāng)仁不讓地來到了江陵城。只是這些后生晚輩絕對不會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儒家的大賢王師張載,是以看到張載顯露身份的那一刻,連師從儒道兩家的李白都傻眼了,他又何嘗不知道張載其人啊。
“罷了,你們都且散去,老夫與張起源說幾乎話?!睆堓d被人認(rèn)出自然也不能毫不理會,畢竟儒家極重師道禮法的,再怎么說也不能讓后輩們生出魔障不是。
“是,謹(jǐn)遵張子吩咐?!睅兹艘凰查g走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下張起源傻了吧唧地望著張老頭,心中有種被欺騙的悲憤感,卻也有種淡然解脫的無奈感,原來一切都是真真假假,他以前就想到這老頭不簡單,但他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簡單,所以方才他還挺高興,可現(xiàn)在他不怎么高興了。他仿佛一瞬間從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中跳脫出來,他只是默默想到,恩與仇當(dāng)真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