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學(xué)博大精深,能讓饕餮這樣的高手俯首稱臣者,姚溪桐不認(rèn)為是異族,何伯認(rèn)同他的推測。
梅石任與饕餮皆為中原人士,不難猜出支持黑白閣的勢力也來自中原。亂麻一樣的局面頓時有了線頭,中原勢力劃分清楚,要么是夏天子勢弱,想用江湖勢力鞏固朝政?要么是四霸中的誰不安現(xiàn)狀想要攪渾天下局勢?
只聽姚溪桐又道:“我與公主曾在中秋狩獵那日遭遇追殺,同一時間太皇太后遇害,所有事情都與青山君脫不開關(guān)系。換言之,黑白閣即便不是青山君弄出來的,他們之間也肯定有過合作。順著這個思路往下一捋,青山君的人要進(jìn)鬼鎮(zhèn)難嗎?”
“再說喜鵲,他的性格是什么?沉默寡言,審時度勢,從不干賠本買賣。相比他的家人,蕭寶兒的死活同他關(guān)系不大,我們死了或許還是好事兒。得知鬼鎮(zhèn)易進(jìn)不易出時,他已經(jīng)做好了獨自逃生的準(zhǔn)備。我們做菜,我們同饕餮斡旋,他始終處于旁觀者的角色。包括蕭寶兒遇險那一夜,他有使出全力嗎?”
何伯點點頭,再次認(rèn)可了姚溪桐的分析。喜鵲除了剛來那天展現(xiàn)過不俗的實力,接下來的日子就像透明人一般無所作為,他對一行人的幫助甚至還不如蘇蘇。
“一個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的人,忽然跑出去說是殺了幾個人,提回了他們的食物,你認(rèn)為有可能嗎?鬼鎮(zhèn)雖是殺手學(xué)徒的出師之所,可這些學(xué)徒并不弱,他們每日都在街道暗巷里相互廝殺,非常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你認(rèn)為喜鵲能在大白天殺死他們并找到他們藏匿食物的地方嗎?”
何伯被說服了,他更佩服姚溪桐見微知著,善于觀察,善于分析,能在短時間就把事情的控制權(quán)掌控在手中的能力。他問:“接下來該怎么辦?”
“青山君的人找到了喜鵲,自然會想法兒找蘇蘇,我們等著蘇蘇想辦法就行!”
鬼鎮(zhèn)的陣眼在地下,入口在園外樓后院那間推開門就看見街的客房下面。沿著地下行走數(shù)百米,出口處開在密林一棵空心大樹的中間,如此富有想象力的設(shè)計足以看出黑白閣閣主驚才絕艷,只是不知這樣一個人是受人所驅(qū),又或者所謀甚大!
離開鬼鎮(zhèn)的地道中,饕餮兩人剛進(jìn)去就見一人戴著青銅制的般若面具站在幽暗的燭火之中。
般若乃惡鬼,因嫉妒而生,犄角、尖耳、凸眼,咧嘴,無論怎么看都是那么猙獰。氣流涌入,燭光搖曳,青銅制的般若面具仿佛在看著饕餮譏笑。兩人恭敬地對戴著般若面具的人說:“見過鬼使?!?p>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只負(fù)責(zé)這一次劫殺期,你們不必如此。今日所有命令皆來自龍主,你們聽命辦事即可?!摈吟腰c點頭,只聽鬼使接著說:“今日起,園外樓的客人龍主自有安排,不用你們負(fù)責(zé),對此可有異議?”
饕搶先一步說,“沒有。”順帶拉了拉餮,后者抿著嘴不說話,臉上寫滿了不情愿。鬼使透過般若面具上那雙巨眼逼視著他,好一會兒之后,他才低聲說,“一切聽從龍主安排。”
蕭寶兒是難得一見的人蠱,無論什么樣兒的毒物到了肚中都沒把她怎么樣。想到要把這樣一件寶貝交到龍主手中,餮忍不住心疼,還好有猴子,但愿猴子能看住這百年難得一見的人蠱,別把蕭寶兒給弄丟了!
“聽說這行人中有個廚藝高手,你們給出的試題他都能答對?”饕餮就知道什么事兒都瞞不過鬼使,不等他細(xì)問就把最近的事情全說了。鬼使聽后意味不明的笑笑,接著說了第二件事兒,“黑白閣出了內(nèi)鬼,此事交由你們來辦,尸體也放在你們那里。我好奇廚藝大師是否有能力烹飪?nèi)巳狻?p> 鬼使離開后,饕松了口氣,用兄長的身份警告餮道:“不管你想什么,千萬別違背龍主的命令,我不想幫你收尸。”
餮咧嘴一笑,也不知把饕的警告聽進(jìn)去多少,但見他雪白的牙齒在黑暗中泛著冷光,那模樣像極了吃肉的野獸。龍主恐怖,那是因為龍主知道他的罩門在哪兒,一旦他把蕭寶兒養(yǎng)成人蠱,并將其吃掉,龍主又能拿他奈何。
姚溪桐給蕭寶兒送藥,后者還在院子里打拳,出拳極慢,每一拳都像耗盡了全身氣力一般??粗蠛沽芾斓淖哌M(jìn)房間,姚溪桐忍不住說,“你這是何苦,身體不舒服就別打了唄,反正不差這一天。”
“巫祖說了,身體不舒服才要勤加鍛煉,不能松懈。”
“喝藥,今晚早點兒休息,明天也許就好了?!?p> “我要你陪我睡?”
姚溪桐端碗的手抖了一下,差點兒就把藥湯灑了出來,居然有那么不矜持的姑娘?他問:“你不是答應(yīng)陪著蘇蘇嘛?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啊,只是想和你在一起?!?p> 兩人說話時,一旁杵著的蘇蘇及時把洗臉?biāo)说绞拰殐好媲?,“主子,趕緊喝藥,等會兒洗臉?biāo)蜎隽恕!笔拰殐哼B藥帶碗的扔到蘇蘇頭上,“這兒沒你說話的份,水涼了不會再打?”溫?zé)岬乃幹芰颂K蘇一身,她撿起地上的碎碗,端著水又退了出去。
姚溪桐見不得蕭寶兒這么作踐人,“公主,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什么?改命得從改變自己做起。”
“我記得,也一直再改?怎么,心疼蘇蘇了?你也被她那張小臉迷住了?”
姚溪桐真受不了蕭寶兒這種翻臉好比翻書的脾氣,忍不住譏諷道:“沒瞧見你改呀?”
“我是公主,她是奴婢,永遠(yuǎn)不要忘記這一點。要想她不受委屈,你與其站著跟我置氣,不如幫她也改改命?!?p> 蕭寶兒說的沒錯,她是公主,可以憑借身份對任何一個人發(fā)火??粗K蘇一臉平靜地重新端著一盆水進(jìn)門,姚溪桐猛然發(fā)現(xiàn)錯的人是自己,大半月的相處竟讓他忘記了蕭寶兒的身份。
“蘇蘇,把藥罐里剩下的湯藥端來,今晚你住我那屋,何伯睡馬廄……公主,滿意了嗎?”
蕭寶兒甜甜的笑著說,“你應(yīng)該喚我瀟瀟,這是我們說好的,你怎么忘了?”
姚溪桐冷著臉不愿同蕭寶兒多說,后者收起笑容,一臉委屈的道:“我是刻意支走蘇蘇的……”姚溪桐急忙豎起耳朵聽著,心道:傻公主開竅了?明白蘇蘇是青山君安排在她身邊的探子?
“哎,我的武功沒了,可又承諾過要保護(hù)你,為今之計,只能讓喜鵲保護(hù)你……蘇蘇那邊沒人照顧,我擔(dān)心說真話她會生氣?!笔拰殐旱倪壿嬜屢ο┵M解,打罵蘇蘇可以,說句真話卻害怕人家不高興?
蕭寶兒是北遼皇族,重誓言,守承諾,不喜歡言而無信,故而擔(dān)心蘇蘇因此看輕北遼皇族。至于打罵蘇蘇,彼此身份有別,上天賦予她隨意打罵奴才的權(quán)利。
“公主,你喊我過來就為了說蘇蘇的事兒?”
“不是啊,我想問今早那條蟲子的事兒,你快點兒給我說說?!?p> “就只有這兩件事?”姚溪桐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非得用“陪睡”那么令人想入非非的說詞嗎?
“我喜歡同你在一起,你會講故事哄我。蘇蘇不會,她說話很小心,翻來覆去就那些套話,聽著無趣……”
姚溪桐的男性自尊有點兒受損,蕭寶兒找他過來就為解悶兒,壓根沒往男女共處一室這方面想。
“瀟瀟,你我同吃同住那么長時間,就不擔(dān)心我對你有什么想法兒?”
蕭寶兒一臉懵懂的看著姚溪桐,“你有什么想法?我是不是又做錯事兒了?別怕,盡管說,你的話我都聽?!?p>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沒什么。”
姚溪桐不打算說了,教育蕭寶兒可不是他的責(zé)任,像她這種什么都不懂的丫頭,青山君有必要擔(dān)心嗎?卻不料蕭寶兒突然醒悟,“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想說男女之事對不對?問題在于你比多數(shù)女人都好看,你還喜歡女人嗎?”
“長的好看和喜歡女人沒有必然聯(lián)系……”
姚溪桐還說著就發(fā)現(xiàn)蕭寶兒嘴角噙笑,頓時明白自己被戲弄了,蕭寶兒故意逗他玩呢!不禁暗嘆,自從遇見蕭寶兒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智力就下降的厲害。
腹誹了好一陣,他還是認(rèn)真說起了早上那條蟲。
“昨日打開盒子我以為是蜈蚣,只有蜈蚣才會有如此龐大的體型和艷麗的色澤。回房細(xì)看,我發(fā)現(xiàn)是蚰蜓,此物像蜈蚣而略小,最明顯的區(qū)別在于蜈蚣有二十一對步足,蚰蜓只有十五對。按常理,蚰蜓體色黃褐,身體短小,步足纖細(xì),不該是木盒里那種模樣,除非……我想到書中有記載,蚰蜓一旦活過十年以上,背光呈黑綠色,足赤,腹下黃,那就是極其罕見的毒物——墳竄子?!?p> “饕餮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墳竄子的觸角、顎足、及后長足皆有劇毒,一旦碰觸就會其被注入毒素并殺死。除此之外,墳竄子依舊具有蚰蜓的特性,遭受襲擊時會斷足自保。你說我要怎么樣才能吃到蚰蜓的肉,不被其毒死,又該怎么樣把它全身的硬殼去除,讓追求完美的饕餮無話可說?”
“快說,快說,快說?!?p> 蕭寶兒早已聽的入迷,一雙大眼滿是崇拜的看著姚溪桐。蚰蜓的殼子她親眼見過,完整無缺,真不知姚溪桐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不告訴你?!?p> “你怎么可以這樣?”